第06章 生日快樂

兒子生日這天中午，我給老板請了半個小時的假，急急忙忙去蛋糕房買了一個大蛋糕往家趕。掙錢是小事，培養後代哄兒子高興是大事，怎麽敢有絲毫的怠慢呢？

兒子鑫鑫今年剛滿十二周歲，上小學六年級。他非常懂事，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學習也很棒，是我和妻子的驕傲。但讓我們擔心的是兒子的身體，麵黃肌瘦不說，這段時間還變得沉默寡言呆頭呆腦，就像一棵缺少肥料和陽光的幼苗。

去年醫生就曾告誡說，這孩子肯定偏食，吸收能力差，需要多補充營養和鍛煉，調整飲食結構。當時我說，沒啥大病就行，缺乏營養咱就補。別說條件還不錯，即使砸鍋賣鐵，隻要能讓這棵獨苗健康成長為一個多才多藝的棟梁，再多的付出也值得。

夫唱婦隨，妻子更是舉雙手讚同。我和妻子從醫院裏一出來，就直奔超市。什麽腦黃金，腦白金，鈣鐵鋅硒鋁，我們兩口子足足買了幾大包，過了一把瘋狂購物癮。

回到家，我們立即付之於行動。該衝的衝，該讓兒子吃的就讓他吃。兒子很聽話，不用我們多費口舌，硬往自己嘴裏塞。我和妻子很滿意，相視一笑，心裏的感覺都是美滋滋的。兒子比前幾年乖多了，一想起那幾年來，差一點沒把我們兩口子愁死。

寶貝，人家很多小朋友都去學畫畫了，媽媽給你報了名，咱也去當個小畫家好嗎？兒子上一年級放寒假的時候，妻子哄兒子說。

媽媽，我不喜歡畫畫，我要在家看電視。兒子撒嬌不想去，但經不住玩具和零食的**，還是去了美術輔導班。

乖兒子，星期天爸爸送你去學琴吧，將來當個鋼琴家會很棒的！那鍵盤一敲，要多瀟灑多瀟灑。某個星期六的傍晚，我眉色飛舞學著彈鋼琴的樣子在誘導兒子，因為我特羨慕鋼琴家的風采。

我不，我要踢足球！兒子嘟囔著小嘴提出抗議。

踢足球又苦又累，咱不學那玩意兒！去學鋼琴爸爸獎勵你一百元。我連哄帶嚇唬，兒子不情願地又學了鋼琴。上了四年級，兒子在我們的軟磨硬逼下，又進了少兒棋藝社和書法班。

去年鑫鑫生日那天，他愁眉苦臉可憐兮兮地對我們說，同學們都叫我“多功能機器貓”，有的還喊我病貓。棋和書法我不想學了行嗎？

什麽，多功能機器貓？哈哈，這個外號起的好啊！現如今社會發展快，功能越多越不會被淘汰。別像我，隻會給人家開出租啥也不會，一旦下崗就隻有喝西北風的份。好兒子，繼續努力，隻要將來能當個什麽家，管他什麽貓？逮著老鼠的才是好貓！

可兒子那段時間總是悶悶不樂，學習成績明顯下降。我和妻子一看嚇壞了。於是，又找老師又去看醫生。不管老師和醫生怎麽警告我說不要再給孩子施壓的話，我左耳朵聽右耳朵出，不惜高價聘請家教使盡了渾身解數，終於又讓兒子的成績趕了上去。看著兒子不負我望，我和妻子的心裏又樂開了花。

趁寶貝兒子今天的生日，昨天我與妻子就商量好了，今天我們要給他一個驚喜，讓他高興一點，快樂一點。因為我們好久都沒有看到兒子那天真和開心的笑了！

當我趕回家和妻子忙活完了之後，兒子正好也已放學。看到滿桌上豐盛的菜肴和大大的蛋糕，兒子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種驚喜。而是把沉重的書包往沙發上一扔，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第一句話就是：媽呀，可把我給累死啦！

本來我們預料的鏡頭是，兒子一看到蛋糕肯定會高興地直大呼小叫“哇噻”，沒想到竟是這般情景。

當我們又向兒子炫耀用了兩年的積蓄給他買的生日禮物——一架嶄新的鋼琴時，兒子連眼皮都沒翻，隻說了句：我才不稀罕這破玩意兒！

更讓我和妻子吃驚的還不隻這些。等到我們一家三口坐上餐桌，點上生日蠟燭，我和妻子唱著“生日歌”一起祝賀兒子生日快樂時，隻見兒子拿著切蛋糕的塑料刀，眼睛卻盯著“生日快樂”那幾個鮮紅的大字，一下、一下狠狠地戳下去……你們猜他這時說了句啥？

他說：唉，生日快樂，可啥叫快樂呢？

那一刻，我感覺兒子的小刀紮的不是蛋糕，而是紮在了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