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匙與筷子

話說十年合法浩劫時期,偉大的人民名義上豐收了、喜悅了,實際上個個餓成苦瓜臉,有戶人家,為了替國家節省醬油資源,做老爸的乃頒布一項家庭成員守則,規定吃飯時不許直接夾菜沾醬油,更不許往飯碗裏猛倒醬油,食醬油時隻準用一根筷子蜻蜓點水式地往盛醬碗一沾,再送往各自口中……嗚呼,半碗醬油從年頭沾到年尾,不見減少,反而增至一碗!原來用筷沾醬,同時也把細水長流的唾涎送出去嘍!

依此類推,越國的西施小姐請我去她家have supper,出於“古今一家親”的曆史團結原則,我們堅決執行不用公筷的規定(老權跟你打個賭:中國的家庭及各酒家飯館,出於“親”、“團結”的顧忌,99.9%的人拒絕使用公筷就餐)。這樣,她夾酸菜時,將口水留在菜盤上,我夾酸菜時,也把口水留在菜盤上了,所以,表麵上我們各夾其菜,暗中卻喝了對方不少口水(確實不少,不信拿放大鏡出來照照)——所謂秀色可餐,與美女同膳倒也樂意,倘若遇上個無刷牙史的,或什麽乙肝丙肝的,有胃口耶?

據說筷子跟書法、京劇、陶瓷一樣,被國粹家們列為國粹了,蓋這玩藝僅咱中國耍得動——所以僅中國人糟殃。若不比經濟,單比禮儀,中國肯定居世界前茅,獨領**(有“禮儀之邦”的說法為證),孔夫子創立儒學的同時,也開啟了深入人心的禮儀傳統:有春節禮儀焉、有清明節禮儀焉、有結婚禮儀焉、有送葬禮儀焉、有開會禮儀焉,甚至連母鴨如何文明產卵、家豬何日宰殺都列入議程,根據老權多年的實踐考證,幾乎每項禮儀過後都離不開吃!一吃起來,嚼嚼有聲,筷子與湯匙並舉,唾沫與口氣齊飛,那場麵,還真有點“十麵埋伏”的味道。

此時,愛因斯坦同誌出來說話了:“據我的相對論,每次聚餐攝入他人口水的量是微不足道的,聽說必須一次性攝入三湯匙的艾滋口水,才有機會成為一名正宗的艾滋病人嘛,區區口水能阻止鳥蛋鮑魚對食客的**哉?”但老權認為,吃他人(配偶除外)口水終究不是什麽光彩事,不論吃多吃少、知不知道。

西洋人不具備上下五千年優良或不優良的傳統,故到頭來隻弄出刀子叉子這樣的簡單玩藝,從此便與筷子絕緣。西餐(如牛排)的特點是簡潔兼大塊,用刀叉切之刺之再適合不過了;而中餐比洋人的頭腦複雜得多,倘使刀叉進攻中餐的,十有八九是想節食的減肥人士吧!故老權曰,吃中餐以筷子為妙。洋刀叉行分食製度,雖無口水之患,然終究不及筷子靈活,須知筷子兄弟夾、挑、剔、插、扭、按等十八般武藝俱全,足令金刀銀叉黯然失色矣。問題是,怎樣避免筷子的不衛生使用?

同筷子患難與共的還有湯匙。夫湯匙者,喝湯潤胃之工具也。按照中國的傳統吃法,湯是大夥共用一盆,而湯匙則人手一柄,各自探盆撈之,張三把湯喝了,唾液留在匙上,待下次再探,唾液已溶解於滾滾熱湯中;排到李四探盆,無形中就喝了張三的液水,李四一口不夠,再來一口,則盆內又混入李四弟兄的唾液;接下來還有王老五、孫六麻子的好戲上演……所以,諸君表麵上各舀其湯,實際上都分享了大家夥的唾液。還有,眾人食湯後習慣將匙置於桌麵上(桌麵幹不幹淨,勞煩再搬出放大鏡瞻仰瞻仰),則湯匙之不衛生係數倍增矣。

作為一個中國人,僅使用筷匙一項,就足以令其惱羞成怒,蓋每個中國人每天要莫名其妙地吞食他人半匙口水(每年則180匙)。有讀友來信,說老權你未免小題大作了,不衛生又怎的?我從小吃到老,至今約吞了10800匙,照樣耳不聾來眼不花,還能扛兩袋大地瓜,你說說俺哪裏出事了??嗟夫,老權答曰,有事沒事是一回事,衛不衛生又是一回事——倘改除陋習,除了照樣能扛地瓜,興許還能在原基礎上多活七八年。

老權先生旁征博引,已充分論證了傳統筷匙吃法之不衛生,最後倒要提兩點建議,望國務院之青天大老爺能在日理萬機之餘瞧上一瞧,有了興趣的話還可將其列入憲法(民以食為天嘛),以法律的形式改變不良的飲食習慣,實為吾國吾民之幸!

1、聚餐時,除各自有私筷扒飯外,再設若幹雙公筷,以夾公共肉菜之用。

2、用湯時,大家夥都使用公共勺子,舀湯盛於各自碗中(勿使勺與碗親密接觸),以碗喝湯(取代傳統的以匙喝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