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決定與項羽爭奪天下
項羽本來要滅了劉邦，聽罷劉邦的一番軟話又將他放過；既然放過，又不願履行原議讓劉邦做關中王；不讓他做關中王，又不殺他而隻將他趕往偏遠的巴、蜀；封劉邦一個漢王，卻派出三萬士兵“護送”。
想想之後，項羽還不放心，又把漢中一分為三，再封秦降將章邯為雍王、司馬欣為塞王、董翳為翟王，合稱三秦，讓他們共領關中之地，控製關中並困鎖劉邦在漢中巴蜀地區。
對項羽的做法，劉邦自然看得明白，一時犯強，對昔日的幾位朋友說：“他項羽欺人太堪，我不去，就在鹹陽，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眾人勸說不了劉邦，紛紛把目光投向蕭何。
“漢水上應天漢；漢中，據有形勝，進可攻退可守，秦國就是憑借它而擁有了天下天下的。”
劉邦聽了，眼睛一亮。這麽看來，去了巴蜀，我們還是可以大有作為。既然如此，項羽就請等著吧，你對我這麽不放心，我就搞一些讓你放心的動作。劉邦在領軍進入漢中時這麽想著，馬上下達命令：
燒毀沿途的棧道！
項羽啊，這回可讓你看清我劉邦胸無大誌啦！我就一個沛縣的小混混，哪能與你這樣的貴族相比，能擁有關中，就已經心滿意足，誰還會出兵東進？
進入漢中後，劉邦身後棧道上一路的濃煙，非常清楚地對項羽說出了劉邦的“心裏話”。
項羽似乎相信了劉邦借了濃煙傳來的話，撤回三萬“護送”劉邦的士兵，專心來做他“西楚霸王”的事情。
首先是解決韓王的問題。韓王不僅無功，他原來的承相張良還投歸了劉邦，這怎麽行嘛？大封諸候時沒有封他為王也沒有殺他，而是貶爵為侯留在彭城，當時隻怕引起眾怒。現在，封王的各路諸候都己經各歸封地，留著韓王己沒什麽意義，還是殺了省事些。
再就是楚懷王的問題。我項羽入關之所以在劉邦之後，完全是因為懷王當初的錯誤安排，進鹹陽後要求他改變“先入關中者王之”的約定竟然也沒有答應，這懷王死十次都應該的。壓住火氣尊他為義帝留在彭城，不過是怕引起眾怒，現在應該是結帳的時候了！
於是項羽殺了韓王，完了命令布英：“去，把那個不聽話的義帝殺了。”
項羽忙著殺王弑帝，暫時不來麻煩劉邦，劉邦的部下卻出了點麻煩。
沛縣帶出的三千子弟，是跟定他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緊緊地跟在他後麵。可現在劉邦手下，已聚集了10萬大軍，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有，看到劉邦被項羽趕往偏僻的巴蜀，有將領和士兵開始出逃。
10多位將領，說跑就這麽跑了，劉邦聽了報告，心裏有點兒不舒服，但旋即又釋然了。大多都是些秦國的降將，跑了就跑了吧，要不以後在鏖戰沙場時跑了，豈不損失就更大？正這麽自我安慰時，又有報告說：“蕭何和夏侯嬰也跑了！”
劉邦一聽，驚得目瞪口呆倏然而起。“真的嗎？不可能！”他自問自答著，馬上跑去營中四處察看。果然沒有了蕭何，也沒有了夏侯嬰。
“昨天晚上，蕭丞督騎了匹棗紅馬，飛快地離營而去，不久，夏將軍也騎了匹棗紅馬，離營而去。”
又聽到這樣的報告，劉邦驚傻了。“難道，朋友就這麽待朋友！”他仰麵朝天，傷心地大聲問道。
此時的蕭何，向東已經奔跑了一夜，天漸漸地亮了，這才看見前麵有個人牽著馬在河邊徘徊。
“韓將軍!就是韓將軍！”蕭何心中一喜，策馬趕到河邊。“總算追上你啦！”他氣喘籲籲地對韓信說。
韓信看著蕭何，吃驚地問：“你怎麽來啦？”
“我們是朋友，我不能讓你走。”
韓信垂下頭去，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位中國軍事思想“謀戰”派代表、被後人奉為“兵仙”、“ 戰神”響當當的人物，早年因性格放縱不拘禮節未被推為官吏，無謀生之道的他常常依靠別人的施舍糊口度日，雖如此，卻很有誌氣，忍辱負重，學得一身本領。陳勝、吳廣起義後，韓信帶著寶劍投奔項梁，卻一直不被重用。項梁死後，項羽雖然升讓他做個郎中，對他的多次獻計，卻都不采納。
韓信心冷，離楚歸漢、投奔劉邦，沒想到隻撈得個倉庫管理員頭銜，不久還犯了死罪當斬。當十三個同案已被斬殺殆盡，輪到韓信時，他看著監斬的夏侯嬰，平靜地說：“漢王不是想要擁有天下嗎？為什麽還要斬殺可以幫他成就偉業的壯士！”
夏侯嬰聽了一愣。此人出語不凡，相貌威武堂堂，莫非真是個人才。這麽一想，就放了他，交談之後，夏侯嬰對韓信非常欣賞，於是把他推薦給劉邦。劉邦看在夏候嬰的麵子上，給韓信官升兩級，還是管理糧餉。
夏侯嬰感到韓信太屈，就又把他介紹給蕭何。與韓信多次交談之後，蕭何對韓信越來越欣賞，隻是還沒來得及去向劉邦再次推薦，韓信卻要離去。
“韓將軍，咱們總算一見如故，夠得上是朋友。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這麽走了？”
韓信卻不吭聲。
“回去吧！”蕭何勸他。
韓信搖搖頭。
蕭何急了，正要再勸，夏侯嬰也策馬趕來了。
韓信有些感動，但還是婉言相謝。夏侯嬰也急了，說：“你跟我們回去，我與丞督一起去找漢王，如果他還是不肯重用你，我們三人就一起走！”
話已至此，韓信感動地點點頭。
劉邦正又急又惱、罵天罵地時，突然看見蕭何與夏侯嬰回來，不由得又喜又怒，手指蕭何與夏侯嬰、說：“你們，怎麽也要逃跑？！”
“我們怎麽會逃跑？”
“你怎麽就認為我們會逃跑？”
聽了蕭何與夏侯嬰的反問，劉邦反被問住，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問：“那，你們為什麽離開？”
“我們是去替漢王追一個要離開你的人。”
“誰？”
“韓信。”
劉邦睜大了眼睛，把一顆碩大的頭顱擺來擺去：“你倆也真行，跑了十多位將軍，你們都不去追，卻去追來一個什麽韓信。”
“將軍雖說重要，可是我們所有的將軍加起來也不及一個韓信重要。漢王，我可是要告訴你，韓信可絕對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帥才，如果你還想殺出漢中，與項羽爭取天下，就一定要拜他為大將。”
劉邦第一次聽蕭何這麽嚴肅地跟他說話，又見一旁的夏侯嬰也一個勁地點頭，隻好點頭說：“既然你倆都這麽看重他，但願他不負所望，讓人召他來，我給他個大將軍做。”
“不行！你這樣傲慢無禮，對大將軍象對小孩一樣地呼來喚去，到時韓信還是要離你而去的。”
聽蕭何這麽說，劉邦自嘲一笑問道：“你說我該怎麽做？”
“漢王一定要誠懇地拜他為大將軍，選擇一個良辰吉日，然後齋戒、設壇場，舉行隆重的拜將大禮，這樣才可以。”
劉邦眨巴著眼，聽從了蕭何的意見，拜韓信為大將軍之後，十分誠實的對他說：“大將軍，因為以前我對你並不了解，一直讓你受委屈，又因為蕭何與夏侯嬰的推薦，我任命你為將軍。其實，我現在還是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麽本領，能告訴我嗎？”
“我沒什麽其他本領，隻不過是可以幫助你奪取天下罷了。”
“你真有這樣的本領？”劉邦笑了。
“你說現在能與你爭天下的是誰？”
劉邦笑得更歡了，他認為韓信的提問水平太低，連小孩也知道：現在能與我爭天下的，不就是項羽嗎！劉邦在心裏說，卻懶得回答，幸好韓信似乎並不需要他回答。
“爭奪天下，要論勇悍和仁強，大王不如項羽。”
這話雖然太過尖刻，但畢竟是事實，劉邦雖有不快，也隻好點頭承認。
“大王一定是聽說，我卻親眼所見，我曾經跟隨過項羽，看見過他發怒。項羽一怒，數以千計的勇士們匍匐在他的腳下，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韓信竟這麽當著劉邦的麵誇項羽，一旁的蕭何有些擔心，忙向韓信使眼神。韓信說話時非常認真，目光除了象是在看那言語中發生的事情，就隻看劉邦。蕭何額頭上急出汗來時，卻聽韓信話語一轉：
“項羽雖然這麽勇悍，卻沒有讓他的將軍們縱情馳騁沙場的膽量，這樣一來，他的勇悍隻配稱為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劉邦高興地叫起來，仿佛突然解開魔咒的遇難者。
韓信點點頭，一點沒被劉邦的情緒感染，仍然嚴肅地說下去。
“至於項羽的仁強，也有些滑稽。他對強敵猛如虎，從不畏懼，對士兵卻和藹可親，甚至關懷備至，這對隻有戰場上殊死搏鬥而卻毫無生活樂趣的士兵來說，實在是猶如甘露之於旱士。也正因為這樣，項羽的士兵都甘願替他去死。”
“他對士兵，真能關懷備至？”
“僅僅說關懷備至還不足以說明項羽對士兵的好，因為我自己親眼看見，有一個士兵病了，項羽竟然站在他的床頭流淚，還命令把自己的食物拿來給這個士兵。”
“這樣啊！”不僅是劉邦，連蕭何與夏侯嬰都驚得麵麵盯覷，因為他們隻知道項羽殘忍，不僅殺了韓王、義帝，還唱著歌兒就把幾十萬俘虜活生生地給埋了，諸侯王在他麵前多說了一句，也會遭到一通痛斥。
“看來，我是比不上項羽了，就是對身邊的朋友，我做得似乎也差他那麽一點點，別說對普通士兵。”劉邦正在心裏自責，不料又聽到韓信的驚人之語。
“項羽雖然這樣，但他的仁強從根本上來說也隻是婦人之仁。”
“婦人之仁？願聞其詳！”
劉邦說話時身子已經向前傾了許多，在韓信臉上落下不少唾沫。
韓信一動不動，還是那樣嚴肅地說下去。
“項羽確實非常愛他的屬下，可是在論功行賞的時候、在應當授權的時刻，他的愛就會換成了吝嗇。對有功的遲遲不賞，對擔當了重任的遲疑著不肯授權。這，足見他所有對下屬的愛都隻是婦人之仁了。”
“嘿，聽你這麽一分析，他還真是這樣，而我卻正好相反。”
韓信不去理會劉邦的得意，斷然地下了結論說：“項羽雖然勇悍仁強，卻是匹夫之勇和婦人之仁，正因為如此，他才連連失策，且已不能挽回，所以現在的項羽，已經不堪一擊。”
劉邦最喜歡聽這樣的話，隻是更想聽解釋，他身子便向前趨，嘴半張著，眼睛閃著光亮，直直地罩住韓信。
“項羽主要犯有這麽四個方麵不可挽回的失策：第一，他舍棄沃野千裏的關中而奔向遙遠的東部，將易攻難守的彭城作為根據地。第二，他持強自大，不把懷王放在尊位，隻給拜倒在自己腳下的人大封爵位，根本不是論功行不賞，沒人心裏服他，隻是懼於他的**威而聽命於他，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反叛他。第三，項羽征戰時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壞事幹盡，天下百姓心離。第四，義帝是反秦的旗幟，他不但待之不恭，還斬殺之，天下人視其狼子野心。”
劉邦興奮地猛然站起來，他真想抱住韓信，在他的漢王宮裏跳上幾圈。隻聽韓信又說：“項羽失策如此，滅亡隻是時間的問題；而漢王你，卻因禍得福，搭幫項羽給你鼓足了十萬大軍來奪取天下的士氣。”
“這話又怎麽說？”
“項羽為迫害你，把你趕到這偏僻的不毛之地，你的十萬大軍，人人都懷念故土，懷念得快要發瘋，隻要你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象一群想要歸窠的獅子，殺向關中，奪回自己的家園。你有這般歸心似箭的十萬大軍，還愁爭奪不了天下？”
劉邦聽後，歡天喜地，站起來大聲說：“我們真是相見太晚啊！”
於是，劉邦聽從韓信的建議，乘項羽進攻齊地田榮時，決定襲擊關中，與項羽爭奪天下。
楚漢戰爭，就此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