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影子

影子

所有的聲音,忽然全部消失了,李芳穀額角冷汗滑落,太不對勁了,為什麽靳誌誠和宋微微在打鬥的聲音都沒了?似乎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什麽東西吃掉了,通道裏有什麽巨大的東西過來了,那個東西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迅捷,在它經過的路上,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噬了。

一瞬間,通道裏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阿華那雙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一覽無遺,而通道裏所有的動靜也都落入他的眼中。

李芳穀擔憂的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陣尖利的呼嘯傳了過來,那聲音是如此的尖銳刺耳,將子和扶蘇臉色都變了,痛苦的捂著耳朵蹲了下來。

一陣巨大無比的威壓向他們身上施加過來,李芳穀覺得身上好像壓了萬斤重,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上,依靠在他身上的段金明悶哼一聲,身體滑了下去,李芳穀慌忙撈住他,身上無力抵抗,跪倒在地上,李芳穀又聽到噗通幾聲,看來身邊的衛老將子扶蘇全部都跪了下去,隻有阿華還穩穩的站在原地,巍然不動。這個時候,他原本瘦弱單薄的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威武。

阿華手裏捏滿符咒,雙目清光一閃,“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狼洛沮濱瀆矧喵盧椿抑煞攝,急急如律令。”阿華符咒飛出的方向無數雷光電影啪啦作響,通道一瞬間被照的亮如白晝。

李芳穀瞪大眼睛,一瞬間,他看到了無數黑暗的影子在拚盡力氣向他們擠來,卻被阿華的電網封的嚴嚴實實,剛接觸到電網就嗞啦一聲消失了。

也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不遠處靳誌誠身上發生的急劇變化,靳誌誠原本帥氣的臉忽然變得猙獰如同惡鬼,可是那個場景變化的太快了,李芳穀還沒來得及確認,他的臉就恢複了正常,李芳穀終於也可以看清和他對打的那個男人的長相,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說不上帥氣,然而已經渾身的血汙,宋微微的對手也是如此。

兩聲慘叫響起,那兩個男人慘叫著飛了出去,然後掉入黑暗中,黑暗中傳來吞噬一般的聲音,那兩個男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然後雷光電影中,李芳穀看到有一個巨大無比的東西急速撲了過來。

靳誌誠和宋微微在急速後退,他們飛躍回來,然後兩人拉住阿華撲倒在地,李芳穀幾人也被帶著倒下,緊緊的貼在地麵上。李芳穀覺得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阿華的電網也急速消散,然後,那個迅疾無比的巨大黑影緊緊貼著他們的頭皮飛了過去,重重的打在他們身後的青銅門上。

地動山搖的一陣聲響,那扇堅固無比的青銅門裂開來了。

李芳穀覺得耳朵都要聾了,一瞬間雙耳隆隆作響,什麽聲音都聽不到。隻是地麵還在繼續搖晃,像是地震了一般。

頭頂不時有碎石落下,砸在身上,幾個人一瞬間就變得灰頭土臉。

李芳穀將段金明護在懷中,保護他不被碎石砸到,而將子護在他的身後,保護他不被砸到。

段金明虛弱的看了看他,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麽。

通道裏昏暗的很,是阿華剛剛留下的光影打在牆壁上留下的微光。

李芳穀雙手支撐在段金明的上方,臉都幾乎貼在他的臉上,不過這個時候他沒心思想這些,因為他覺得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砸到了臉上。他用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泛著血腥味。

這個時候,地麵的搖晃終於停止了。

李芳穀的耳朵終於也可以聽到聲音,而身上也出來疼痛。他低頭一看,齜牙咧嘴,是段金明在掐他,“死小孩,給我讓開。你壓到我了。”

李芳穀叫苦不堪,掐哪裏不好,居然掐他的腰,他腰上的肥肉被掐的一陣發緊,“別掐,祖宗,我這就起來。”他叫苦不迭,掙紮著爬了起來,心裏卻道,這算什麽壓倒,以後我還要在床上壓你呢,今天先放過你。

靳誌誠打開了手電,幾個人就著手電的光打量四周,敵人不見了,那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影子也不見了,而他們眼前那個堅固無比的青銅門碎裂成了一塊一塊的,露出黑黝黝的巨大的洞。

李芳穀看到地麵上有幾塊零碎的東西,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一下,然後虛弱的說,“等等,大冰塊,你手電指過去,地上那些是什麽東西?”

靳誌誠冷冷看他一眼,手電打到他手指的方向,李芳穀一臉菜色,他後悔了,因為,地上的那些是人類的殘肢,新鮮的,還帶著粉紅的色澤,因為沾上了灰土,肮髒的令人作嘔。李芳穀終於明白剛剛掉在臉上的黏糊糊的東西是什麽了。

靳誌誠聲音冰冷,“後麵的通道塌方了,我們從原路徹底回不去了。”

果然,眾人順著他手電打著的方向一看,後麵落滿了碎石,回去的通道被堵死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坐在地上休整。

李芳穀扶著段金明坐起來,段金明不悅的推開他,把他推的一個趔趄,李芳穀不悅,眼睜睜看著扶蘇接過了他。

將子咳嗽一聲,這孩子,這個時候動的什麽心思。

阿華虛弱無比,倚著牆壁,麵色蒼白的像個鬼。

李芳穀又看了看靳誌誠,也許是錯覺,靳誌誠明明是個人,怎麽會變成一張鬼臉。

宋微微臉上還是燦爛的笑容,似乎剛剛的一切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麽,李芳穀心想,難道這就是阿華說的,宋微微是個怪物的意思?不過他隻覺得佩服無比,倒沒覺得害怕。

衛老手搭在阿華的肩膀上,“老戰友,你還好吧。”

阿華皺著眉頭苦笑,“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衛老歎氣,“這你不用擔心,我這把老骨頭,別的作用沒有,背著你走還是沒問題的。”

阿華感激的一笑。

李芳穀弱弱的問,“剛剛的是什麽東西?”

“是影子。”回答他的是段金明。

李芳穀咋舌,影子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威力?

靳誌誠冷淡的看他一眼,“看來你對他們也不陌生。”

段金明振作了下精神,“我隻是聽家裏人說過,但是這樣直接麵對,還是第一次。”影咒師的厲害他是有所耳聞的,但是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被靳誌誠宋微微阿華三個人就打發了,這支隊伍好強。他又瞄了瞄李芳穀,這麽強的隊伍,怎麽會有這麽一個肉腳蝦?這大少爺是來幹嘛的?是來負責搞笑的?

李芳穀看他眼神,不服氣的看了過去,哼,他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扶蘇可是我收服的,你個賊。”

段金明嗤笑,漂亮的眼睛裏滿滿的不屑。

李芳穀恨不得跳起來,什麽眼神?等這次他回去,他一定好好鍛煉!

靳誌誠將手電打到門內,門內太深了,眾人都看不進去多遠。他聲音冷淡,“既然沒辦法回頭,就隻能向前,好在那些冥咒師幫了不小的忙,本來我還愁這門該怎麽打開。”

李芳穀汗然,剛剛他們也是千鈞一發,比起這樣開門,他寧願用指甲摳磚頭。

幾個人又休息了一會,才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段金明忽然走到李芳穀的邊上,那張漂亮的臉湊了過來,李芳穀心裏一跳,還沒收起旖旎心思,腰上又是一疼,“死小孩,我才想起來,剛剛你的手抓過那東西,洗了沒有?”

李芳穀吃痛,看到他咬牙切齒的樣子,眼睛一轉,啊,好像剛剛用手捂過他的嘴?他訕笑,“我有用水衝一下。”才怪,這裏水那麽緊張寶貴,怎麽可能拿來洗手。

段金明也猜到,又是狠狠一擰,然後黑著臉走了過去。

李芳穀屁顛顛的走了過去,這美人真辣,還喜歡掐人,看來以後不好追啊。

眾人跟著靳誌誠走入大門中,然後再次吃驚的瞪大了眼。

而此時,外麵正是豔陽高照,山上的樹林中,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正在狼狽的逃竄,他渾身的血跡,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走到太陽下,如果有人這個時候盯著他看,會驚異的發現,他的影子隻有一條線,那條線在他的腳下蜿蜒著,扭曲的跟著他奔跑。

前方有條修建的整齊的山路,那男人停下來,喘了口氣,太好了,這條山路是當時雲台山中為了開發風景區修建的,偶爾還會有汽車通過,順著路往下走,很快就可以走出去。

他順著山路向下走,不遠處的路邊,停了輛黑色轎車,那男人眼中一喜,向著那輛轎車走去。

還未走到近前,轎車的門開了,一條修長的腿邁了出來,隨即一個男人走出了車門。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看起來隻有二十五六的樣子,相貌很英俊,一雙形狀優美的眼睛看起來溫柔又多情,他上身一件灰色的休閑薄毛衣,下身米色休閑褲,深色的休閑鞋擦的很幹淨。

山上下來的男人看到車裏下來的這個文弱青年,眼中放出陰毒的光,“遇到我算你倒黴,下去找閻王算賬吧。”他心裏想著,就要痛下殺手。

忽然,那個文弱的青年向著他看了過來,那雙美麗而多情的眼睛裏,居然空洞無一物,這個青年是個瞎子。

看到那雙眼睛,那個狼狽的男人忽然就愣住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恐怖從心底升起,然後在渾身蔓延開來。

為什麽,為什麽眼前的這個文弱青年居然會讓他如此恐懼?他的腿甚至都開始發抖了。

這個時候,車子裏又跳下來一隻金色的拉布拉多犬,那隻狗走到青年的腳邊,親昵的蹭著他的褲管。

那個青年看著那個狼狽的男人笑了,“奇怪,應該有兩個人才對,你的同伴呢?”

男人顫抖著聲音回答,“你是誰?”

青年溫和的笑了,空洞的眼睛看著他,“身為影咒師,來到海州的地界上,居然沒有打聽我是誰嗎?”

男人冷汗流了下來,年輕的瞎眼男人,還帶著一隻狗,他心裏冰涼,“你是周琪。”這不是猜測,這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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