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兒子的旋律

兒子是在讀小學二年級時開始學寫作文的。

兒子的語文老師是一個文靜、秀美的女同胞。她要求學生們的第一篇作文是寫《我的父親》。兒子在練習薄上歪歪倒倒寫了兩句話：我的爸爸今年38歲，我的爸爸愛看小小說。

兒子寫不下去了。主要是我這個父親太“複雜”了，描寫時有些詞兒寫不出來。但兒子也不笨，他為了真實地反映父親的尊容，就在兩句話後麵畫了一個胖大的頭像。

我天生卷發，頂上的頭發是用小小的圓圈兒代替；我有細密的絡腮胡子，臉部及下齶是密密的小杠杠。兒子的語文老師也許被這篇“圖文並茂”的作文逗得抿嘴一笑，閱後的批語是：“不是要你用畫來表現你父親，而是用文字來表達。”

兒子他媽捧腹大笑，借機拿我開心：“好肥好肥的一個豬頭呀，連毛也沒揪。”他姐姐也哈哈大笑：“爸爸，真像你呢，小弟是畫家的料子。”

我呢，卻認為兒子的作文有些創造性，就點頭稱讚：“好、好，這是老子。”

我提議將兒子的這篇處女作珍藏起來，留作紀念。可兒子不好意思，先是用圓珠筆塗抹，後又將這頁紙撕下了。

從此，我兒子開始發憤努力了，寫的作文大有進步。每回，他都是先在草稿紙上寫成後，交給我看一看，我為他改一改錯別字。兒子語文老師的評語由“C”到“B”又到“A”。

有天，兒子對我說：“爸，老師今天留的作文題《我的老師》，你看一遍吧。”

我一看，他草稿紙上寫的老師是數學老師。

倏然，我的某根神經動了一下，眉頭一皺，就問兒子：“是數學老師好？還是語文老師好？”

兒子不假思索地說：“數學老師好。”

“難道語文老師不好？”

“語文老師也好。”

“那你就應該寫語文老師。”

“爸爸，為什麽？”

“那還用問，要你寫你就寫嘛。聽爸的話準沒錯。”

兒子有些不解地望著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第二天，當我檢查兒子的作文時，我吃了一驚，兒子沒按我的意圖寫，《我的老師》寫的依然是數學老師，但語文老師的評語是“A+”。

唉，我又能說些什麽呢？

難道，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