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官病

局長生病了，聽說是重感冒，已經住院了。以常務副局長老文為首的一些人，幾乎每天都到醫院請示匯報，噓寒問暖。老文暗地裏找醫生，十分關心地詢問局長的病情，醫生告訴他，局長的病不重，住幾天院就好了。老文的眉頭不由得又緊了一些，異常嚴肅，似乎對醫生的回答不滿意。是啊，老文已經當了好幾年的“常務”了，將來是理所當然要接局長的位，可這個位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局長住院已經兩天了，局裏該去看望的都去了，唯有財務科的張三太忙，抽不開身。平常人們都說張三是局長的紅人，說張三過去隻是一名不起眼的小會計，被局長直提為科長，全局上下的人都猜想張三不和局長是親戚的話，那一定是給了局長重重的“一拳”。可隻有天知道，張三忠厚老實，為人正派，他什麽也沒送，更沒有什麽特殊背景。

局長住院的第三天，張三給局長打了個電話，把半年的財務狀況簡單地講了一下，就說我瑣事纏身，沒有及時看望您。局長就說你把工作搞好了，比看我都好。張三說紮賬隻有兩天了，完了一定來看望您。局長說你不要不好意思，你工作做得很好嘛，我心裏有數。張三聽了局長的話，打心眼兒裏高興。正當張三要到醫院看局長時，局長那天出院了，張三趕緊來到局長家裏，局長笑笑說，你不必不好意思了，我上次已經說你把工作做好了，比什麽都好！張三的禮沒有送出去，有些沮喪。但局長的一番話讓他感到欣慰。局長不是那種勢利的人。

局長住院也就幾天時間，張三在局裏暗暗探聽，還有行政科的王五、局辦的李四沒有去探望局長。原因是他們那幾天到市委黨校學習沒有去。這樣，張三的心裏又平衡了一些。可是有一天，局長悄悄把張三叫到了辦公室裏。王五、李四他們送來幾條煙和幾百塊錢，我說我都出院了就算了，他們說你不收就是有想法，我隻得暫時收下了。我想請你退給他們，其實他們的家庭也很困難嘛！

張三一聽，又驚又喜，驚的是王五、李四還是把東西送出去了，全局上下就剩自己沒送禮了。喜的是局長最終沒有收禮，原物退還，讓自己的麵子好過一點兒。局長似乎看出了張三的心思，笑笑說，送禮隻是形式，關鍵是有一份心就好了。聽了局長的話，張三十分感激局長對自己的信任和理解，馬上就把局長交待退還的東西領走了，很積極也很巧妙地把禮品退還給王五和李四了。

幾年後，局長退居二線，文副局長終於當上一把手了。張三被提拔當了常務副局長。張三一直很感謝前任局長對自己的信任和關懷，認為自己今天的地位也一定是與局長的栽培分不開的。張三是一個對人沒有威脅的誠實人，文局長對他就沒有戒心，他們的工作配合默契，私交也不錯。有一天，他們一起陪客喝多了，講起人與人之間的一些話題時，張三就講起前幾年送禮的事。

誰料，文局長當場笑他：你真是豬啊！局長要你退禮，你就說我不退，要退你自己退，態度要幹脆果斷一些。他要你去退，是故意做給你看的，是他在對你進行報複。他的言下之意是：局裏的人都去看我了，就是天大的事，你也要去啊！你為什麽不早一點兒探望我啊！

張三一聽如夢初醒，細想當初局長的眼神，是很有些不對勁兒，但一想起自己前途的一帆風順，又有些不可思議了。

文局長又說：我也明白了，難怪那段時間他對我說，你水平有限，你能力有限，不能再當科長。我本和他不是一條心，他要換的人，我就得要，就得保住。如果他對你格外關心，我們能有今天的共事嗎？張三心中一顫：幸虧自己當初沒有去醫院看望局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