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家虹影細說新婚舊情1

記著我的是比亞;

生我的是西艾納,毀我的是瑪雷瑪。

——虹影新書《好兒女花》引言(但丁《神曲》)虹影是享譽世界文壇的著名作家、詩人,中國新女性文學的代表之一。代表作有長篇小說《上海魔術師》《上海王》《上海之死》《K》等等。其長篇自傳體小說《饑餓的女兒》曾獲中國台灣1997年《聯合報》讀書人最佳圖書獎。她被中國權威媒體評為2000年十大人氣作家之一;2005年,獲歐洲的奧斯卡之稱的“羅馬文學獎”。

虹影1991年與英國著名學者、教授趙毅衡結為夫妻後移居倫敦。此間,國內多種媒體報道說她在英國的愛情多麽甜蜜、浪漫,虹影一直三緘其口。2007年,45歲的虹影生下一個女兒,媒體更是報道說此女就是她與趙毅衡所生。其實,虹影與趙毅衡早已分手,媒體關於她感情生活的報道多是以訛傳訛。

最近,虹影的新書《好兒女花》即將出版,2009年9月9日下午,虹影來到北京鳳凰傳媒集團會客室,接受了本刊記者的專訪。她說:“《好兒女花》是我作為女兒獻給我母親的一部書,也是作為一個母親寫給女兒的書,同時也是對我感情與婚姻的一個回視。接受知音記者采訪,是我近十年來首次獨家披露我的感情生活……”

見麵就求婚,

匆匆的愛情埋下傷痛

虹影是一個私生女。她的養父姓陳,生父姓李,她說:“我既不隨生父姓,也不隨養父姓,跟我自己姓。虹姓在百家姓裏麵是找不到的,隻屬於我自己。”

虹影1962年出生於重慶南岸的一個貧民窟裏,她是家中老六,喚作六六。在饑荒年代,虹影的父親駕船在外邊,很久沒有下落,六個孩子處於饑餓之中,有一個年輕人來幫助全家渡過困難,母親與他相愛,她和他生下虹影,母親也因此落下“壞女人”的名聲,少女時期的虹影就生活在這樣的陰影裏。

讀初中的時候,虹影就以作文好而出名,高中畢業後,她考上了一所中專學校學財會。從那時開始,虹影就寫詩、寫小說。

中專畢業後,虹影隻身離開重慶,1989年在北京魯迅文學院,後來到上海複旦大學作家班。流浪路上,她結交了大量的作家、詩人、畫家。因為沒有經濟來源,她不得不拚命寫作以獲取稿費。

曾有一段時間,虹影對詩歌十分狂熱癡迷,寫下了大量膾炙人口的詩作。那時,她偶爾讀到了一首詩,讓她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在災難之前我們都是孩子/ 後來才學會這種發音方式/ 喊聲抓住喉嚨/緊如魚刺/ 我們翻尋嚇得發抖的門環/ 在廢墟中搜找遺落的耳朵……這首詩的作者是趙毅衡。從此,虹影記住了這個名字。

趙毅衡是上海人,他每年都回國一兩次,虹影期望有朝一日能夠與他見麵。也許是冥冥之中有一隻無形的手,竟然真的就將她與趙毅衡拽到了一起。

1990年底,北京的一個作家朋友說要給虹影介紹一個男朋友,得知對方是趙毅衡,她十分激動。趙毅衡離異,比她大20歲,她一點也不介意。虹影認為,愛,是可以忽略一切外在附著物的。

然而,令虹影沒有想到的是,在北京趙毅衡下榻的賓館,兩人一見麵後,趙毅衡竟然一開口就問她是不是處女。她想了想,認真地說:“不是,也許我從來就不是……”趙毅衡大笑起來,說:“我喜歡的就是你這種直來直往的女子,一點都不做作。”

後來趙毅衡又無所顧忌地談起了他的情感史。他說起以前在舊金山讀大學時,趕上西方60年代性解放的末班車,他曾帶女友去性俱樂部。他問虹影:“到那種地方,你會膽怯嗎?”

虹影則坦白地告訴他,自己是一個私生子,讀中學時與曆史老師有過一段非常的情感經曆,被家鄉人認為是“壞女孩”。她還說,中國也有80年代性解放。“那時,我們身心壓抑,精神空虛。我們開黑燈舞會,朗讀外國詩歌,辯論尼采薩特哲學,女人都崇尚波伏娃,試驗各種藝術形式,跳**舞……”

趙毅衡被她的真誠感動,竟然當場就向她求婚,那時,他們見麵還不到3 個小時。虹影說,這得考慮考慮,太快了,自己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此後,趙毅衡不停地給虹影打電話,她終於答應隨他去英國。1991年,虹影辦理了去英國的留學簽證。

趙毅衡在倫敦的家是一幢四家人合住各帶花園的套房,兩室一廳,附近有一個公園,還有一條清澈透底的小溪、19世紀最著名的社會主義畫家詩人威廉·莫裏斯的手工場,溪水中古老的水磨轉動風車。這一切,虹影很滿意。

到倫敦的第一夜,趙毅衡為她拍了好些**照片。隨後,他又眉飛色舞地說,他在北京見過十幾位各式女人,有一位女畫家,曾與他在公園裏親熱。趙毅衡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情節有起有伏,有時還設置懸念,來個“且聽下回分解”。虹影一時有些受不了,閉上眼睛流出了淚水。

見虹影不悅,趙毅衡又鄭重其事地對她說:“你不是崇尚波伏娃嗎?我就是薩特!我相信我們倆能夠演繹現代版的薩特波伏娃神話。你可以找自己喜歡的情人,我也一樣。但是,你和別人**必須戴安全套,也必須讓我知道。你不能說愛,也不能愛上——這樣,我會更加愛你……”

虹影雖覺得作為準丈夫的趙毅衡說出這番話來,有悖於人情常理,但這是在西方,不是傳統的中國。她想了想,表示同意。

1991 年5 月的一天,趙毅衡帶虹影帶到教堂舉行了西方婚禮。第二天,趙毅衡帶著虹影去布萊頓海邊天體營度蜜月。他是快樂的,所有的男人都嫉妒地把眼睛盯到他身上,他陶醉萬分。突然,烏雲壓下來,他們飛快地穿衣服,從海邊往朋友家跑去,烏雲追著他們,閃電鞭擊雷聲,他們拚命地奔跑……虹影曾用詩一般的語言這樣描述她蜜月時的感覺——“是冒險,是藝術,是想象力的原始催化地,像萬有引力之虹,射向人生更高境地的燦爛禮花……”

在當時的國內文壇,一時流傳著女作家虹影與英國著名大學者趙毅衡的愛情佳話。然而,至今很少有人知道,虹影居無定所的生活的終點,卻是心靈傷痛的起點。

很顯然,虹影對這浪漫刺激的婚姻準備不夠。

我是“現代波伏娃”?

“愛情”無處不在傷痛隻在心中

婚後不久,趙毅衡對虹影說:“你除了學習和寫文章之外,還必須工作,我不可能養著你。今後,我們不僅在感情生活上是獨立的,經濟上同樣是。”

這一點,虹影早有準備,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靠哪一個男人養活。趙毅衡建議她說:“你身段如此好,何不做攝影時裝模特兒?不需花太多時間,賺錢又多。”虹影答應試試。

趙毅衡親自陪她去一家時裝雜誌應聘,那家雜誌要求嚴格,說她腰上有贅肉,必須減去。有一個星期,虹影隻喝水和吃水果,做仰臥起坐,立竿見影,身材尺寸合格了。見到虹影如此曼妙的身段,趙毅衡很高興,建議她說:“你去拍私人電影更好,那是按小時付酬的。”趙毅衡親自給她找到一家私人電影公司,一個頭發微卷的英國中年男人拿著錄像機,說是先拍情愛戲,必須脫得一絲不掛。虹影堅決不同意,拉開門很生氣地走了。

回家後趙毅衡很失望。他說:“你連這樣的工作都受不了,那怎麽在英國生活呢……”他找出一堆有**場麵的錄像帶,要虹影在家溫習。

最終,虹影拒絕了從事這種工作。

作為一個以寫作為生的人來說,一旦離開自己的創作舞台,就像古希臘神話中的大力神安泰離開土地,會失去所有的力量。虹影對趙毅衡說,我必須寫作,這就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價值所在。

虹影閉門不出,連續寫了3個月,第一個長篇完成。趙毅衡看了,非常高興,覺得小說很有價值,便帶她和後來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某作家見了麵,沒想到作家非常喜歡,親自給虹影寫了長序。台灣的出版商看了書稿後,讓她盡快修改,以第一時間出版這本書。

此後,虹影又創作了大量小說和詩歌,在英國以及中國台灣報刊上發表並多次獲得大獎。

有了不菲的稿費收入之後,趙毅衡不再催促虹影外去工作,還經常幫虹影指出創作中的一些問題。

那段時間,他們家經常來朋友,住在家裏。趙毅衡有時要虹影對他的朋友好,要她和他的朋友做那種事,虹影覺得太不可思議。客人一走,她就得換被套枕套。因為沒有洗衣機,就放在浴缸裏用手洗,清理掉洗衣粉泡沫,擰幹,裝在桶裏,費力地提到花園裏,曬在繩子上。水珠滴落,如同她心中的淚……一年冬天,趙毅衡和虹影去紐約,經過一家高級俱樂部時,他突然停住,說他有個夢想,是所愛的女人在這樣的俱樂部跳**給他看。他問虹影能不能讓他實現這個願望?虹影很為難,看到他失望的樣子,才點了點頭。虹影從未在大庭廣眾跳這種舞,隻是從電影裏看過,T台上隻有一個舞女在跳舞。她抓了頂齊耳紅發戴在頭上,走上台。最後,她沒有脫光衣服,就停住了。她披上大衣出來。他說:“很遺憾你沒做到底。”他有些不快。

1995 年,虹影帶著趙毅衡第一次回重慶見她的父母。在家住了一晚後,趙毅衡堅持到城中心一個新建的五星級飯店。

那晚,虹影的小姐姐帶著女兒來房間洗澡,趙毅衡很高興,不停地給她倆拍照片。小姐姐母女倆離開後,趙毅衡意味深長地說:“你小姐姐是個大美人啊,待在重慶真是虧了她……”

幾天後,虹影和趙毅衡回到北京。虹影在北京有很多應酬活動,每天很晚才回賓館。一天臨睡前,趙毅衡告訴虹影說:“你不在時,我和以前那位女畫家聯係上了,她來見我了。她說對性不太感興趣,可是特別喜歡不穿衣服……”

這一次,虹影忍不住發火了。她說:“為什麽等我不在的時候約見呢?你們要幹什麽事,可以當著我的麵呀,我也不會介意的,我是一個木頭人!”趙毅衡很惱火,說她是一個醋罐子。“你成不了波伏娃,我的薩特夢也實現不了!”趙毅衡惱怒地說。

薩特是法國哲學家、劇作家、小說家,當代文化生活中的國際知名人物,法國存在主義的首倡者。波伏娃是哲學家、作家、女權主義的奠基人。他們可能是20世紀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一對情侶。他們雖是情侶,卻發誓互相奉獻自己,絕不幹涉對方的風流韻事,還互相分享彼此的所有豔遇細節。

趙毅衡自比薩特,而我真是波伏娃嗎?同是女權主義的虹影對自己以及當初的承諾產生了懷疑。

在國內的那些天,虹影懷孕了,她想生下這個孩子,趙毅衡量堅決不同意,他說:“有孩子很麻煩。你受不了當母親的苦,我們花不起這時間,更不用說要負起當父母的責任……”

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孩子,將是殘缺的,而作為丈夫,為什麽連傳承後代的責任也不肯擔當呢?已經30多歲的虹影其實渴望當媽媽,可是,為了愛,她隻得狠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