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小守財奴

女兒還在繈褓中的時候，有人曾斷定，說她不會攢錢，花錢大手大腳，因為她不管是玩耍還是睡覺的時候，小手總是撒開的。

事物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地發生變化。當女兒上了小學，懂得了人民幣的換算後，對她的小小儲蓄盒開始重視起來。她會時不時地把那裏的人民幣全部倒在地上，一張張、一枚枚地數起來。每到這個時候，她的神情就格外地專注，似乎這是一件無法比擬的大事，每到此時，我都會想起《阿凡提》影片中的老爺。她時常還會把我們隨手丟在茶幾上的硬幣收集起來，在征求我們的同意後放進自己的儲蓄盒。漸漸地，她的那個小小的儲蓄盒竟然也裝下了四位數。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心疼那些四位數了，經常為幾角錢和我討價還價。我在應急的時候本想從她那裏“借”出幾個錢來補貼家用，都會經曆一番激烈的談判，後來總是被大打折扣而告終；偶爾也有不打折的情況，但那樣必定是以“加倍償還”結束談判。

鑒於這些經曆，我漸漸地不再打她那儲蓄盒的主意了，時間一久便忘了女兒也有積蓄的事。

今年入冬後，為了用熱水方便，家裏生起了煤爐。去年的煤塊已所剩無幾，我們便打算再買一些來，可因為家住五樓，許多賣煤塊的師傅根本不送，這事便拖到了一個中午。

那天，我終於打聽到一個老師傅肯把煤送到五樓來，便決定多買點。趁那老師傅送煤塊的當兒，我在家找零錢，忽然發現家裏一共隻有一張百元的鈔票，連買煤的錢都付不起。一時間，沮喪襲上心頭，我一邊到處找一邊嘀咕：“這可怎麽辦？還差幾十元錢，你爸爸也不在家，我到哪兒湊錢？”正說著，女兒突然大聲說道：“反正我不借給你，不能從我那裏拿錢！”我一聽這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本來壓根沒想到她的儲蓄盒，經她提醒，反而讓我記起了。我忙說：“太好了，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有錢呢，那就從你那借點，等爸爸回來就還給你。”“不行！那是我的錢！”女兒忙一口否決，看得出她後悔自己那時的多嘴，可又無可奈何。“跟你換一百元，我不買那麽多了總可以吧。”我做了讓步，轉身去找那位老師傅了。

等到付錢的時候，我進屋去找她的儲蓄盒，卻發現它已不翼而飛。“一定是女兒藏起來了。”想到這兒，我悄悄去偵察她在幹什麽。陽台上，女兒正在專心致誌地練毛筆字，左手並沒有放在桌上按紙張，卻像是抱著什麽東西似的放在懷裏。我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想象著她悄悄拿著儲蓄盒到處找地方藏卻又無處可藏的樣子，一邊把儲蓄盒從她的左手裏拿了過來，女兒開始不依起來。經過我的一番開導，她答應換，但是條件是我給她一百元整錢，她隻給我八十元零錢。就這樣，她從我這裏又賺了二十元。

從那以後，“小守財奴”的外號便在家裏喊開了，我們也都不再從她那裏拿錢了，時不時還會開玩笑地說一句：“看，這就是我家裏的‘小守財奴’，不比葛朗台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