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殿學幽默小說選

小巷的早晨

天剛蒙蒙亮,燒餅巷就醒了!炸油條的、烤蔥餅的、賣稀飯的、打開水的、上廁所的,哈欠聲、腳步聲、叫賣聲、說笑聲·····小巷迎來了新的一天。

小巷人起床的第一件事——上茅廁。即便是住樓戶,單元房裏有的是裝修豪華的衛生間,上慣了小茅廁的男人們女人們,總喜歡拖著鞋,夾著煙,打著哈欠,一步一步往樓走,往那個臭烘烘的小茅廁跑,習慣清大早起,第一麵就會會隔了一夜老鄰裏,臉上苦著笑也要問一聲:“早!”聊聊新的一天裏新的家長裏短。

不一會,一陣陣“噠,噠,”的拖鞋聲就在聚到了小茅廁門前,而且很自覺地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站隊,男的站一邊,女的站一邊。男人們喜歡抽支“瞌睡煙”,提提神。女人們隻是打著哈欠,理著蓬亂的頭發。抽煙也好,說話也好,目的都在鬆解內急——人人的“小水庫”裏都憋得脹脹的,急等開閘泄洪!

不一會,路那邊又過來一個十來歲男孩,還像個學生,手裏拿著書,一邊看著書,一邊往隊裏擠,他不擠男隊,一頭紮進了女隊。

頓時,兩隊的人都停止了說話,眼睛一齊對那男孩看:這誰家的孩子?看書看成傻子了?忘記自己是男是女,站哪了都?

別人說別人的,那男孩當不聽見,仍看他的書,仍排他的隊。

他站哪,男人們無所謂,愛站哪站哪,甚至有人還幸災樂禍起來:“媽的!想聞女人味呀?才多大!”

倒是女人們開始不平靜,眼睛裏充滿了敵意,嘰嘰咕咕,指指戳戳:這小赤老,自己是男的是女的都不知道?往女人隊鑽啥鑽?耍流氓?這哪像學生?上學學生難道連廁所門頭上的“男”和“女”兩字都不認識?站哪了這是?

一個頭頂上盤著一堆亂發的女人身後突然插進一個小男人,馬上覺得不舒服,就想提醒他一下,掉轉頭:“哎!哎!”意思是,小夥子站錯隊了。

那男孩一聽,眼離開書,轉臉對那亂發女人看看,頭一梗:“咋啦?我愛站哪站哪,你管得著嗎?這也不是你們家茅廁。”

那女人好心倒被挨了一白眼,馬上眼一瞪,給了一掛長鞭:“喲喲喲!真是好心變成驢肝肺了?什麽你家茅廁他家茅廁的,誰家的茅廁也得分男女呀?這麽大人了,父母沒教你,還是老師沒教你?人多的地方要排隊知道不?”

“我有急事!”男孩硬硬地說。

“有急事你到男人那邊擠去呀?這隊是你站的嗎?我看你大小也是個爺們,站女人這邊不覺得燒呀?嘖嘖嘖嘖,還嘴硬!”

那男孩知道說不過那女人,仍看他的書,沒聽到一樣。

一會,那頭頂盤著一堆亂發的女人忿忿地進了廁所,那男孩立即收起書,店起腳,朝馬路那邊的燒餅鋪大喊一聲:“媽!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