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豐碑

老許許鐵山吃早飯時,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裏稱,一個叫王阿江的人,最近要來拜訪。

老許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哪個叫王阿江?他為什麽要來拜訪我?……噢,想起來了,大約是飛天公司的那個姓王的小夥子。三年前,因涉嫌一起製假案,判了三年。是不是刑滿了?刑滿釋放,他為什麽要來拜訪我老頭?

老許今年58歲,因身體原因,提前從刑警大隊退了下來,在家閑了一個多月,還是第一次有人上門來拜訪。

下午,兒子剛上班去,接著就有人敲門。老許先開開內門,鐵門外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你找誰?”老許問。

“就找你。”那年輕人隨口說。

“找我?有事嗎?”

“咱們進去談。”

老許認真對那小夥看了看,說:“你叫什麽名字?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三年前,你當刑警隊長的時候。”

老許一想,說:“你是飛天公司的王阿江,對不對?”

“對。”你把門開一下,咱們談談。

老許看看王阿江的臉色,覺得來者有些不善,想回避,不讓他進來。看看再沒其他人,一對一,還能對付,就讓他進來。既然人家來“拜訪”,哪有不讓進屋之禮。

王阿江一進屋,就自己坐到沙發裏,臉在發燒。看得出,心裏有些虛。

老許說:“怎麽樣?啥時出來的?”

考慮了好一會,王阿江才說:“別問我啥時出來的,你應該問我咋進去的。其實,你許鐵山也知道,這三年牢,我王阿江可坐,也可不坐,對不對?”

“不對。”許鐵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王阿江的話:“如果這麽說,那就是對法律的一種褻瀆。你在那次製假致死人命案中,雖然不是主犯,但你起到了助長犯罪的作用,判你三年,我認為法律是公正的。”

“公正個屁,”王阿江很凶,一下從沙發裏跳起來,“當時,要不是你許鐵山,可以說,我王阿江也沒有這三年牢坐,女朋友也不會跟我吹。別人也不會這麽看不起我……好了!”他說著,從腰裏拔出刀,往小茶幾上一篤,說,“姓許的,在牢裏我就想好了,出來後,第一個先收拾你,賺你一條命,我就賠上一條,賺不到,也要放你的血,大不了再進……”

“住口!”沒等王阿江說完,許鐵山冷不防,“當!”一腿踢掉了桌上的刀,罵道,“你這畜性!算你有狗膽!敢找到我許鐵山門上來。”說著,氣憤地一把撕開襯衫上五個鈕扣,露出滿身的傷疤。喝道,“來吧小子!往你爺這刀印子上紮!老子當了四十年警察,身上留下一百多處傷,我怨誰去?啊?你給我說!”

王阿江一時不敢正視眼前悲壯的許鐵山,腿開始發軟,似乎看見許鐵山身上那橫一道豎一道的傷痕,仍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