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陰謀與圈套之中 4

幻象

漸漸有小**出現了,兩旁的樹木不知不覺就分開到了兩旁,迎著風,發出嘩嘩的響聲,這一切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極其神秘,似乎將人引入一個未知的世界。不久他看見了一幢宅子,它被黑壓壓的樹木圍繞著,灰色的磚在月光下顯得白慘慘的,有豎框的窗子映著綠草坪和屋前平台。

"有人嗎?"

陸雲起站在生了鏽的大鐵門前大聲呼喊著卻沒有人答應,難道這是一棟廢宅?可它是如此華麗和雄偉。

他將手伸出,鐵門輕輕一推便開了。

"也許我可以在這裏躲避一下,等到天亮再尋求出**。"陸雲起想著往裏邊走。

大門是虛掩著的。意外的是大廳裏依舊整齊擺著家具,散發著一絲溫暖而清新的氣息,好像主人剛剛有事外出了。傾瀉進室內的月光照在牆上,照亮了一對男女的畫像。年代己久,卻氣勢非凡。

陸雲起好奇地走了進去。

"先生,喜歡看這畫嗎?"身後傳來一位男人的聲音。

陸雲起趕緊轉身,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年輕人,身著整齊的禮服,黑色的馬褲和白色的緊腿襪,銅扣子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麵色蒼白,卻氣質出眾。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剛在樹林裏迷了**,誤入了貴府,希望您不要介意。""沒關係,我等你己經很久了。"

"等我?為什麽?"

"先生,你知道畫中是什麽人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現在想要知道的就是怎樣才能回到大**上去。""不,你能先聽我講個故事嗎?"那男人走過來問,眼神中散發出幾絲詭秘。

陸雲起感到陣陣恐懼,他明白現在已是無**可逃,所以隻能鎮定下來說:"當然可以,如果先生願意講的話。""你認識畫上的人嗎?"

那男人露出詭秘的笑容再次問。

"不認識。"

"他們是**易十六及其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波旁王朝最後的國王和皇後,你知道這幢宅子的主人是誰嗎?""不知道。"

"波利納家族的,是國王最信任的家族,波利納夫人則是王後最親密的人。波利納夫人有一個孩子名叫維克多.波利納,從小就送到了王後身邊做侍從,希望的就是他能成就一番事業。"那男人說著就往裏邊走,陸雲起趕緊跟了上去。男人推開裏間的大門,牆上依然掛著一些繪畫,其中有一個年輕男子的畫像,看上去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你知道他是誰嗎?"

"維克多!"陸雲起脫口而出。

"很好,你分明對這段曆史很清楚。"

"當然,我在聖菲爾堡就聽說過他。"

"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不知道,也許他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

"是的,他的人生是個悲劇,從少年時代就為了家族的榮譽入宮,陪伴國王和王後,在爾虞我詐的**裏生活,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要做好多麽難。不止是波利納家族有孩子在宮庭裏,很多的貴族都把孩子送往宮裏,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最終能成為國王和王後的親信,但是讓一個小孩承擔起家族榮譽的重任,太殘酷了。""是的。"

"維克多是個不一般的孩子,他能耐得住寂寞、冷遇和岐視,他能脫穎而出,可以說與他的天賦有關,但是誰又明白他這麽多年的壓抑和悲傷呢。也許所有的人隻看得見榮耀的一麵,卻不知他背後的傷痕,他內心的陰暗。但是有一天有個女孩像一道陽光走進了他的心裏,你知道這女孩子是誰嗎?"陸雲起看見了那個年輕人的哀傷和憤怒。

一束光線照在那男人的臉上,瞬間感覺像極了畫像上的男人。

"維克多,你是維克多?"陸雲起大聲喊叫,不由後退了幾步。

那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質問:"你說啊,究竟是為什麽?""你究竟是誰?你是維克多嗎?"

"是我,安吉爾,你掐滅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芒,讓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維克多一步步逼近陸雲起。

"我不知道,我不是安吉爾,你們為什麽說要這樣對我,我隻是來自異鄉的過客,這事與我無關。""不,是你,安吉爾。"

"我不是,你們為什麽都要說我是安吉爾,何況安吉爾並沒有錯,卡翠娜愛的並不是你,她愛的人是安吉爾,他們彼此的相愛有錯嗎?""你們是真心相愛嗎?你是被卡翠娜的美麗迷惑吧!說到底,隻是欲望的反應,你最終對卡翠娜做了什麽?你自己能去麵對嗎?"維克多說著,打開另外一扇門,有一個女人正斜坐在一張沙發上,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長裙,胸前的藍寶石項鏈在月光下散發出幽藍的光。粟色的頭發隨意的飄散胸前。

"卡翠娜!"陸雲起驚呼。

正在沉思的卡翠娜抬頭看見了陸雲起,用著低沉而又顫抖的聲音說:"怎麽是你?我不願意再見到你!""卡翠娜,你聽我說......"

"不,我己經死了,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了。"卡翠娜痛哭流涕。

"卡翠娜,你為什麽要說自己死了,你不就站在我的麵前嗎?"陸雲起茫然地看著她。

"是因為你的殘害,是你將我從溫暖的床了拖了下來,一**拖著我到了閣樓,你知道英格蘭的初春有多麽寒冷嗎?不,它再冷也比不上我的心冷,是你將我摔倒在冰冷的石頭地麵,大聲的吼道,你為什麽不去死!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聖菲爾堡,我夜夜呼喚你的名字,卻從不曾聽見你的回答......""卡翠娜,不是這樣的。"陸雲起說。

"可憐我那孩子,未出世就陪我死在了你的手下!"卡翠娜接著說。

"誰,你說誰的孩子?"陸雲起問。

正在這時,房間角落裏的嬰兒**響起一陣啼哭聲,卡翠娜趕緊將孩子抱了起來,哄了哄就不哭了。

"他是誰?"陸雲起走了過去好奇地問。

"他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懷孕了嗎?可你卻問是誰的野種?"卡翠娜一邊說一邊將小孩抱轉過來。一張極其邪惡的嬰兒臉,嘴角露出似笑非笑般的笑容。

"天啦!"陸雲起不禁退了幾步,然後衝過去將孩子從卡翠娜手裏搶了過來,使勁往下擲,轉過身抓住卡翠娜的雙肩大聲喊:"你說,你說,這是誰的孩子,這是誰的孩子......""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卡翠娜拚命掙紮著。

這時維克多也衝了過來,一把拉住陸雲起。

"安吉爾,你還要讓悲劇重演嗎?你造成的悲劇還少嗎?你仔細想想,這一切為什麽會發生?""這不關我的事,我不是安吉爾......"陸雲起掙脫了維克多。

"你聽見那歌聲了嗎?多麽憂傷啊。"維克多說。樓上傳來了陣陣悠揚的歌聲,像極了在聖菲爾堡夜裏的歌聲。

"卡翠娜呢?"陸運起環顧四周,突然發現她不見了。

"她走了,她永遠不會回來了。"維克多說著,眼中滿是悲傷的淚水。

"可我......"陸雲起想說什麽,卻被維克多打斷。

"安吉爾,你跟我來吧!我有許多事情想和你說。"陸雲起被他打動了,隨著他的步伐向樓上走去。

"自從卡翠娜離了以後,沒有誰能理解我的痛苦,幾乎斷送了我在宮廷中的美好前途,我並不在乎什麽美好前途,再美好的前途沒有卡翠娜也沒有什麽美好可言,皇後看到我的情緒不太穩定,便讓我回家休養一段時間。那一年的七月,巴黎爆發了革命,波旁王朝的基座動搖了。正所謂樹倒猢孫散,先前圍繞在她周圍的男女貴人們倉惶逃竄,惟恐受到連累,而真正留在國王和王後身邊的隻有瑞典軍官費森,因為他是瑪麗的情人,他是真正愛著瑪麗的人。還有一個就是我的母親波利納夫人,有人說瑪麗王後和我的母親也有一種曖昧的關係,那純屬謠言,她為的是我的前途,隻是沒想到當盧浮宮被革命的群眾攻陷以後,所有的王室成員都被軟禁在了杜伊勒裏宮。在費森和母親的幫助和策劃下,國王和王後準備逃到保王黨勢力集中的地方,組織軍隊反擊,但是因為用人不當,最終事情敗露,行動在途中失敗,費森和我母親當即被處死。我母親死後不久,我的父親波利納伯爵在家中也鬱鬱而終,你能想象我的痛苦和迷茫嗎?"他轉過來問道陸雲起,陸雲起不語。

"我永遠忘不了那些日日夜夜,在此來來回回地走著,在這大理石的牆麵上刻下的都是她的名字。是你毀了我,我要生生世世詛咒你。""不是這樣的,我和卡翠娜是真心相愛的。"

維克多絲毫不理會他的辯解繼續說:"今夜的月光可真亮,你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這些牆上刻的字,這都是我一刀刀刻上去的,石頭可以銘記我心中永遠的傷痛。"他走了過去,看見了牆上刻的字,密密麻麻刻的都是卡翠娜的名字。

"再看這邊。"維克多說。

"不,我不看了。"

"你問心有愧?"

"不。"

"你對卡翠娜有愧嗎?她是被你殘害而死的。那一年我去英格蘭找他,其實我隻想看望看望她,卻被你說成了我們私通,你變態的疑心和妒忌心,讓你殺了卡翠娜,你就是奧賽羅,你有惡魔在心中!"維克多在他身後說。

"不,不是這樣的。"陸雲起搖著頭。

"你把她砌在了石牆裏。"

陸雲起若有所悟地問:"她死了,那你呢,你還是人嗎?"維克多立即收斂了笑容說:"不管我現在是什麽,我一直在詛咒你,不僅是你,而且是整個聖菲爾堡。安吉爾,你要懺悔,你要贖罪,才能拯救聖菲爾堡。""你究竟要我怎麽辦?"

"你從巴黎最高處跳下去吧!隻有你在粉身碎骨中才能得到重生,隻有鮮血才能洗刷你的罪孽,我會在你心靈最深處等待你,不要再苦等了,安吉爾,你看天快要亮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天己漸漸泛白了,光線漫過地平線,林中的鳥兒像是忽然被驚醒般地歡叫了起來。

"走吧,安吉爾,我先走了,我等你!"

太陽掠過樹枝映入了室內,安吉爾消失了,空****的大廳裏隻剩下了陸雲起,還有那些華麗的家具、繪畫。庭院內的野草漫過了台階,這樣的荒敗與室內的華麗形成強烈的對比,仿佛是一個非現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