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四方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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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熊燦將他菱形眼睛裏射出的陰冷目光,向冷紹軍掃去。那毒蛇一樣充滿寒意的目光,使冷紹軍如墜冰窟一般。他周身發冷,幾欲失去自製。在那一瞬間,他差一點將他和息春之間隱情脫口說出。
“她要給我們20萬?”熊燦像拷問冷紹軍一樣繼續問道。
熊燦語氣轉緩,冷紹軍從心裏舒了一口氣。“大哥! 這是她親口跟我說的。”
“說也是白說!除非傻瓜才信。”任建不陰不陽,扔下半截香煙,張口說道。
任建是熊燦的表弟,兩人的關係比冷紹軍自然進了一層,何況熊燦對冷紹軍本來就產生了疑心。
“息春不記前仇?”熊燦再一次將他寒意森森的目光,向冷紹軍投去。
“息春她和咱們沒有仇,她猜出來是誰叫咱們幹的。”
“那娘們是神仙?咱不能聽她的。”任建再一次說道。
熊燦卻再也沒說話,他不是不相信冷紹軍的話。雖然 他能感覺出冷紹軍和息春之間有點不同尋常的關係,但他沒考慮那麽多。隻是覺得冷紹軍在這“錢豐”呆久了,人有些變,不像在王尾鎮那麽簡單,那麽容易驅使。可對於他轉達的息春的想法,熊燦卻在心中認真掂量起來。
殺田大闊,不是辦不到。在大興安嶺,臨走之際,田大闊已經告訴了他下一次的接頭地點。他需要在那裏取出田大闊答應給他的錢。可現在息春沒死,任務完成的不好,怎麽去見田大闊?按著息春的要求去做?雖然錢數可觀,事情可辦。但正所謂:盜也有道。作為職業殺手,他若如此做,誰還敢信任他,他在這條**上還如何往下混。
熊燦叼起一支三五牌香煙,旁邊的任建趕忙拿起打火機湊上前去,“啪”的一聲,將那跳動的火苗送到熊燦眼前。
熊燦狠狠地吸了一口,那藍色的煙霧在他的肺部做了一次大循環,又借助肺部的壓力,從他的鼻孔裏如二龍吐珠般緩緩飄出。透過那飄散的煙霧,他瞟了一眼冷紹軍,他發現冷紹軍仍在那裏愣愣地盯著他。
這個不會思維的“牤子”,從來都是叫他做啥他做啥。這次闖入沒有戒備的病房,息春沒有殺成,倒帶回這麽一個匪夷所思的**。他心裏覺得:冷紹軍已不適合呆在他的團隊裏了。他已失去了殺手的冷酷、果斷和無情。冷紹軍的存在,很可能會使他熊燦提前走向死亡。
“好了,咱們不要先考慮這件事。咱們在這裏呆得太久了,應該動一動了。”熊燦甩掉三五煙。
“對!咱們不能老呆在這個地方,我都快憋死了。”任建站起來,向空中伸了伸胳膊。
兄弟二人一唱一和,訂下了新的行動計劃。
當晚:午夜剛過,沒有星鬥布滿陰雲的天空黑得像鍋底一樣。
熊燦他們所居住的二層小樓的院門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任建的小腦袋從那裏鑽了出來。那像撥浪鼓似的腦袋 向四周看了看,發現四周寂靜無聲,他向後招呼道:“走! “三個鬼魅般的人影,魚貫鑽出。在暗夜中,一陣急行,他們在參都大道堵住了一輛捷達出租車。
上車後,熊燦眼睛一亮。原來,開車的又是一位女司機。女司機身著一件棗紅色的旗袍,無袖處是一條象牙般的長臂。那女司機輕啟朱唇問道:“你們上哪兒?”
熊燦眼珠一轉,他知道夜半三更一個女司機是不會給他們出長途的。他開口道:“溫泉度假村。”
溫泉度假村,距參市8公裏。群山環抱中一池碧波**漾的溫泉水,使有識之士在這裏建起了風格各異、美麗漂亮的別墅群。吸引四麵八方的遊客到這裏來休閑、度假。
聽說是郊區線,女司機稍有猶豫。腳下一鬆車輛有些減速。熊燦察覺出了她的情緒,他開口說道:“師傅你放心,我們會雙倍付錢的。”
聽到是雙倍付錢,女司機來了精神,那隻腳用上了力。捷達車沿著寬敞的參都大道,開始起速。
熊燦坐在駕駛室副座上,他的眼睛並不往前看。不時的,他的眼睛要在女司機身上掃一掃。
看上去,女司機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在這午夜出車,卻打扮得風姿綽約。精心熨湯、卷曲蓬鬆的長發下是一個白淨淨、圓圓的臉盤,眉毛也經過很耐心的修飾,彎彎地扣在一雙不太大的眼睛上麵。緊身的凸凹不平的旗袍上方是一襲粉色的紗巾。同時,她的一舉一動之間,香水味不時飄來,直襲熊燦鼻孔。
發現熊燦那賊溜溜的目光,女司機並不在意。她手持方向盤,莞爾一笑說:“大哥,哪裏發財?”
沒等熊燦說話,任建從後座上搶先答道:“我大哥是做大生意的,這兩天太累,想到溫泉度假村瀟灑瀟灑。”溫泉度假村,是近幾年修建起來的。那裏有標準間、套房,也有獨立的風格特殊的蒙古包。隻要你出得起不同的價錢,就會有不同的待遇。如果你有特殊的要求,也會得到特殊的滿足。參市人稱這裏是富人的樂園。
這深更半夜,三個野鬼似的男人。還有那熊燦貪欲畢現的目光,使女司機猜錯了三人的來**。她有些放肆:“大哥!隻要有錢,什麽地方不能瀟灑?非到溫泉,那地方全是皮膚病。”
說著話,女司機已向熊燦瞟過一個眉風。熊燦心領神會:“大姐!我想和你瀟灑,你覺得怎麽樣?”
熊燦說著話的同時,左邊的那隻手已急不可耐地伸向旗袍遮掩的女人的大腿。那大腿上的皮膚是那樣光滑,使熊燦的手迅速向女人**探去。
女人撲哧一笑:”大姐可不是誰都可以瀟灑的。”熊燦抽回手,從後屁股兜裏掏出一個錢夾,在裏邊拽出一遝百元人民幣。他將那遝票子往駕駛室的中控台上一扔說:“怎麽樣?我知道大姐是有價錢的。”
女司機瞟了一眼那遝厚厚的人民幣,稍有些緊張:“怎麽的,三個人都來嗎?”
“當然!一塊的弟兄嘛!”
錢的**實在是太大了,女司機盯著那遝錢終於不再猶豫:”好吧!我們到溫泉吧。”
“到了度假村,我們還用得著你嗎?”熊燦根本不讓步。“我們要馬上。”
女司機也是此道髙手,她知道這三個人是等不及了。她看到前方公**上往左有一條茅道。那是一條村道,此當午夜不會有人。她方向盤一拐,車子拐向了那條小道。不一會兒,汽車引擎的聲音就消失在草叢的後麵。
甄誠,今晚被派到三道檢查站。這是一個木材襝查站,自從“錢豐”案發後,這裏就成了警察們的又一間臨時辦公室。他們在這裏二十四小時,瞪大眼睛盯著眼前那條長蛇般的公**,唯恐“錢豐”血案的嫌疑人從這裏溜 走。
甄誠的班被排到下半夜。他在睡夢中被同誌們叫醒,他揉揉眼睛走上了公**。這條**是柏油**,清淩淩的。由於是下半夜,月亮升起來了。但是,是一個彎彎的月牙,它頑強地撒著清冷的光線,這就使這條**雖然朦朧卻能看清它的輪廓。包括遠山和叢林。不遠處就是奔騰咆哮的鬆 花江,萬籟俱寂的此刻,它的流水聲就像不息的輕雷,不時在耳邊滾過。
甄誠習慣地摸了摸腰間“**”手槍冰涼的槍身。在 驅散濃濃困意的同時,他又隱隱有了一種自豪感。他知道,現在老爸在夢鄉、妻子在夢鄉、整個世界幾乎都在夢鄉。可他一個普通的刑警,卻要為了這個世界的這片夢鄉,踏上這條殘月冷光籠罩下的柏油**麵。
他站在檢查站放下的欄杆旁,順著那青徐徐的**麵看去,遠方一片朦朧。他知道那朦朧的後麵就是參市。幾天前,他和秦連守判斷,罪犯可能仍在參市。因為整個公安撒下這麽大的網竟一點動靜都沒有,罪犯隻能隱藏在最難發現的地方。
甄誠刑偵實踐不算短,他能感到對手像一隻惡狼一樣狡猾。麵對警察如此大規模的搜捕,他一點都不慌,靜靜地臥著、靜靜地藏著。可一旦竄出,就有可能再一次傷人。
甄誠的直覺警惕著他的神經,每一次值班,他都不敢粗心大意。他抽出手槍,看了看梭子,上麵是滿滿的黃燦燦的子彈。他將槍梭塞好,子彈推上膛,然後鎖上保險。他心裏有些踏實,不管罪犯何等狡猾和凶狠,在共和國的鋼鐵長城麵前也不堪一擊。
突然,遠處一陣發動機的聲音由遠而近,一輛紅色的 捷達車破霧而來。
甄誠沒有猶豫,他一步踏上公**。他一手置於腰間,—手舉起示意,要求停車檢查。
真沒想到,在這人們最喜歡沉睡的黎明,在最不該有人的野外公**:,卻出現了一個警察。熊燦驚慌之餘,有些惱火。他仔細看了看,發現就一個人。他腳下一用力,就要強行通過。
看到馳過的捷達車沒有停下的意思,甄誠迅速拔出**手槍,槍口直接指向越來越近的熊燦。
多方追蹤的罪犯和警察狹**相逢,雖然他們還不清楚對手,但天生的敵意,已使他們各自的汗毛孔張開,神經抽緊,從心裏升起了就要交手的預感。
警察那無情的、可怕的、越來越大的槍口,還是迫使熊燦一個急刹車,將捷達車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
他搖下車窗,傲慢地問道:“什麽意思?”
繞過欄杆的甄誠盯著熊燦的眼睛足有三秒鍾,他就立刻認準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怒喝一聲:“下車!”
看著這個年輕的警察怒不可遏的麵容,看到那對著他的槍口。熊燦有些愕然,他怎麽和膂察剛剛遭遇就“暴露”了呢?他哪裏知道,這麽多天警察們背後所做的工作。
熊燦無可奈何,隻好打開車門乖乖地舉著手一邊下車一邊說:“兄弟,有話好說。你的槍千萬別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