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錢豐酒樓-4

冷紹軍點點頭說:“正是。”

老板娘擺擺手,將冷紹軍引到一個雅間,並推門將冷紹軍讓進:“請!”

雅間裏已經坐好的熊燦和任建,一起站起和急走撲進的冷紹軍抱在了一起。

雖然是咖啡廳,照樣可以喝酒。熊燦喊上一瓶參都白幹,要了四個微碟。三個患難哥們,碰起了酒杯。幾杯下肚,燃燒的乙醇拉近了本來就很近的三個人的距離。熊燦抹了抹腮邊的酒珠,問過冷紹軍來參市的前因後果。他斬釘截鐵地說:“牤子,哥哥這次來,說是要做掉你的老板。叫這個騷娘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什麽?”被酒精燒熱了大腦的冷紹軍,被熊燦的話一激,淸醒了不少。“熊燦哥要做掉息春,我的小舅媽。”他的大腦裏痛苦地出現了這行信號。

他了解熊燦,他知道他言出必行。他也知道他的後麵 一定有很多原因。可息春是多麽美妙的一個人,而且, 這“美妙”他冷紹軍才剛剛嚐到。難道,他還沒有吃到口,就要丟掉嗎?

“牤子,真沒想到,你能找到這個地方來打工。這是天助我,動手時,你裏應外合打開裏邊的大門。我們做掉那個娘們後,你和我們一塊走。天涯海角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花的就有你花的。”

坐在一側的任建,向冷紹軍舉了舉手,並用食指和拇指一捏,示意“有錢”。

熊燦喝了那麽多酒,仍然很冷靜。他一邊說,一邊用狼一樣的眼睛,緊盯著冷紹軍。他想讓冷紹軍表態,他想像著冷紹軍像當年一樣,胸脯一拍二話不說,跟上他熊燦就去胡作非為。可今天,冷紹軍有些猶豫。

冷紹軍真有些為難!

熊燦卻沒有考慮那麽多。在他的印象裏,冷紹軍是個沒有什麽思想的人。他沒想到冷紹軍有那麽多隱衷。他再一次簡單地說:“我們住在匯豐旅社,你不要和我們斷了聯係。但是我們的聯係決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要感到時機成熟,我們立即動手。”

喝多了酒的冷紹軍,大腦一片空白。等他告別熊燦,搭了一輛出租車往回行馳的時候,在參都大道迎麵碰上了一隊鳴著警笛的警車。那前麵的213警車,端坐著一名便衣警察。車輛對麵閃過,不知是感覺還是察覺。冷紹軍潛意識中感受到,那便衣警察冷峻的目光盯住了他狂跳的心房。

冷紹軍不知怎麽,他自己都感覺出,他在這燈紅酒綠中複雜了許多。熊燦那狼一樣的目光使他感到害怕,可警官那冷峻的目光同樣使他感到心中的戰栗。

第四章猙獰血夜

13

刑警大隊重案組組長秦連守,人髙馬大、兩拳如錘。 此刻,他正用這如錘的雙拳,不停地、雨點般地擊打著懸在空中的沙袋。

秦連守沒有上過警校,可他是武警中的精英,公安中的新秀。他曾在省武警總隊特警部隊當過排長。空手擒敵、長拳散打是他的職業,也是他的愛好。在一次野外生存的訓練中,他帶著一把匕首,在長白山南麓一個叫“幹飯盆”的地方,待了七天七夜。那是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隻能在頭上樹葉的縫隙中看到明亮的陽光和藍色的天空。他的周圍是一樣的樹木,一樣的山脊,一樣的河流,一樣的望不到邊的綠色海洋。為什麽人們管這裏叫“幹飯盆”?就是多少人在這裏迷過**,就是有多少人葬身在這 大自然的懷抱裏。走進去,很少有人能出來。

好在是仲春時節實施的這次訓練。林子裏不算太冷, 野獸在出沒,毒蛇在遊動。還有林中的鳥兒,水中的魚兒,這都給秦連守提供了生存的條件。

那潮濕的帶著苔蘚味的空氣,那迷蒙的染著神秘色彩的陽光,那**的像地毯樣的落葉。還有夜晚的不時如大海般響起的陣陣林濤,使秦連守無比的興奮。他的神經是繃緊的,汗毛孔是張開的。他像一隻矯捷的豹子在林中竄行著,又像一隻蒼鷹在林隙中飛翔著。這無際的林海在淹 沒著生命,可它又在孕育著生命。他在這裏捕魚、捉鳥,沿著林上苔蘚指示的方向,橫穿了這塊長白山的神秘盆地。

七天後,他勝利地到達了目的地。可從此,他深愛上了這塊大森林。愛上了森林的浩瀚。愛上了它的深沉和**,愛上了它的古老和新奇。他隻要靠近這片林海,就會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會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他甚至在夢中,發現自己已幻化在這片森林裏。

於是,轉業後。作為一名優秀的武警,他選擇了白山林海所環抱的參市公安局,成了長白山腳下的一名刑事警官。

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可他仍然保持著在武警時期的習慣,隻要有空閑就要進行強體訓練。因此,他的身體仍然像豹子一樣建壯。兩隻胳膊上的肌肉塊山丘般隆起,而兩塊發達的胸肌,使秦連守像健美運動員一樣,始終保持著令人羨慕的體形。他動作連貫、迅捷,帶著越來越快的頻率和節奏。那高懸的沙袋,在他連續的擊打下,搖晃中發出無奈的響聲。

他正練得興致勃勃,門外跑進一個身材瘦小的聱員。 他掛著一臉的精明,邊跑邊喊:“秦哥!邵局有請。”

這是他的搭檔,重案組警員甄誠。他是科班出身,正經的刑警學院髙材生。他高顴骨、大眼睛,嘴角帶著一絲笑紋,很有點玩世不恭。但精光內斂的瞳仁,總讓人感到小夥子的心靈智巧。

邵局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他四十出頭。由於刑偵工作的繁巨,竟早已雙鬢染霜,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許多。

看到穿好警服,但兩鬂仍滲著汗水的秦連守敲門走進他的辦公室。邵局長微笑著,指著沙發說:“坐、坐”。

秦連守並不拘謹,他坦然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並伸手向邵局:“煙?”。

邵局仍是微笑著說:“別忙,煙有你抽的。你先看看這個。”說著話,邵局長遞給他一份協査通報。

協査通報是王尾鎮所在的大嶺市公安局發來的,上麵主要是說:大嶺市王尾鎮居民冷紹軍有重大殺人嫌疑。他有個舅舅在參市,名叫宋可佳。希望參市公安局予以排査和布控。

秦連守看著通報,沒有急於表態。邵局長遞給他一支煙說:“我已通知派出所,在暫住人口中注意發現此人。 你看一下,希望你在辦案時,帶著這個情況注意一下宋可佳這個人。”

作為一市刑事偵察的重案組,當然沒有必要去調查重點人口和控製可疑部位。但是緝捕重大人犯,特別是殺人搶劫的罪犯,應是職責所在。因此,秦連守看過這個通報,並不是將其置之腦後,而是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裏。

但是,秦連守沒有想到也無法想到的是,通報上所說的冷紹軍就和他近在咫尺。而且,他此刻,正處於心靈的煎熬之中。

也許柔能克剛,水能穿石。冷紹軍失去了往日的橫蠻之氣,頭腦簡單的“牤子”,第一次開始考慮這件事的後果。

102國道的慘劇還印在他的腦海裏,王尾鎮公安民警的大搜捕至今想來,還讓人驚心動魄。這次在“錢豐”酒 樓裏,在息春迷人的臥室裏,讓他發現了可以讓人陶醉的人生之夢。原來,人活著,除了橫槍躍馬、胡作非為,除了拳頭和鮮血,還有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他不想殺死小舅媽,他和她無冤無仇。而且,她可以讓他嚐到女人的甜蜜和溫柔。

他一**胡思亂想回到了“錢豐”。一踏進“錢豐”的大廳,他就看到了一雙眼睛——老板娘息春的眼睛。可此刻,那眼睛裏沒有一絲柔情,全是燃燒的火焰。“上哪兒去了?”劈頭蓋臉,語言斬釘截鐵。

“嗬!老家來了親戚。”不知怎麽,冷紹軍竟有些慌亂。

“上班時間,都給我堅守崗位。誰要隨便亂走,就給我走人。”息春自己也莫名其妙,衝冷紹軍發了一陣脾氣,轉身踏上樓梯。

那樓梯大理石砌成,在息春高跟鞋的踩踏下,發出“嗒、嗒”的越來越遠的聲音。隨著這聲音的消失,大廳的人們長籲了一口氣,均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冷紹軍卻被她這虛張聲勢的一招,**了頭腦。他隨著消失的息春的腳步聲,大踏步地向樓上走去。

四樓息春的臥室果然沒插,並有意無意地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冷紹軍連門也沒敲,果斷地暢門而人。

息春身穿貼身小衣,叼著一支黑色的“摩爾”香煙, 坐在**噴雲吐霧。對推門而進的冷紹軍,她連看都沒看,甚至連眼珠也沒動。

冷紹軍卻一點也沒有猶豫,他像一隻醒來的野獸,捷步走到小舅媽跟前。在往**一坐的同時,順勢將息春攬在懷裏,那隻大手已毫不留情地抓住了息春的小山般的**。

立刻,剛才還怒火熊熊的老板娘,此刻在冷紹軍懷裏,成了一隻柔順的羔羊。

14

參市,群山環抱,一江中流。熊燦帶著任建踏遍了市區,又爬上了城東的牛角山。這是參市的製高點。據傳,當年的抗聯攻城時,首先就是占領的這座山峰。而且,時過數十年,山頭的平坦處仍可見昔日的戰壕。

上山之處,有一座烈士陵園。高大的石碑聳立人雲,上書:為解放這座城市而獻身的烈士們永垂不朽。此刻,杏花飛紅、鬆柏常翠。陵園的小屋裏有一個白發老人,在那裏看陵守墓。

任建不知熊燦為什麽要到這兒來,他抱怨他的表哥,放著舒適的旅館不住,憑空上這裏來爬山挨累。但熊燦一聲不吭,就是一個勁地往上爬。順著那道凸起的山梁上的小道,氣不喘、身不搖,陡峭的山**他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