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倒區-2
申曉燕做完這些,雙手一拍躊躇滿誌地騎上他的重慶-80揚長而去。
那邊熊三和呂貴剛鑽出林中,他和呂貴給工隊送完給養。熊三張牙舞爪,告訴幾個工人用工隊的油鋸放倒兩棵挺直的闊葉樹。然後又命令他們給截成兩米的段,因為隻有兩米長才可以裝進他的二號車。
也是活該有事,他和呂貴在林中貪財,那邊申曉燕已經給他的車做了手腳。
兩個人指揮工人將盜伐的木材裝滿一車,二人上了二號。呂貴一時興起,他將熊三推到一邊說:“我來!”
熊三打不過呂貴,他要開車,熊三隻能無奈地從另一側上了二號車。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呂哥,慢點!”
“大立櫃”身材高大,坐在二號車的駕駛座上像座鐵塔。他眼睛一斜說:“少囉嗦,一台破車,老子想開就不錯了。”
熊三也挺“熊”,可那是對工人,對老實人。對呂貴他就不行了,他就變成了老實人。呂貴開他的車,還損他。他也隻能老實地坐到副座上,嘴裏嘟囔著說:“破車你還要開?”
呂貴眼睛一瞪說:“他媽的你說什麽?一台破車你嘟囔個屁!再嘟囔,我給你踹溝裏。”
熊三急忙換上笑臉說:“開玩笑嗎!咱們誰跟誰?甭說是開車,你要命,兄弟都給你。”
大千世界就是一物降一物!
開是開,呂貴的開車技術屬實不怎麽樣。要不然,他也不會搶著開這台破二號,他也想借此練練手,有機會給程鵬開個三菱什麽的。
推上檔,抬起離合器,油門跟不上,二號車憋滅了好幾次。熊三幹著急不敢說,呂貴不理他,終於,二號車一個前竄上**了。
別看呂貴車開的不怎麽樣,可他願意開個快車,上**不久,他就推上了四檔。
熊三這台車是“寶子”原來的2020S,是比較先進的二號車,比原來的212多一個前進檔。呂貴恨不得將他的大腳踩到油箱裏,二號車在林道裏像駿馬樣的跑起來。
車的後麵裝滿了木材,起速後有一種慣力,這就使笨拙的二號車越跑越快。這讓呂貴很興奮,他就喜歡刺激,看著行雲流水般閃過的森林,他心頭非常高興。
從前川到青山是一溜下坡,出了林海就是下山的山**。山**上最多的就是彎道,第一個彎道,呂貴就覺出了不對勁。
可這是熊三的車,本來熊三就嘲笑他開車的技術,呂貴一要強就什麽也沒說。他雙手把緊方向盤,任二號車飛快地甩過那個彎道。車速之快,差點翻了過去。這讓熊三雙手抓住扶手,口中喊道:“呂貴、慢點!”
呂貴哈哈大笑道:“害怕了?這算什麽!鵬哥的三菱我開過180麥。”
吹是吹,越來越快的二號還是逼得呂貴拚命地往刹車上踩去。可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二號車箭一樣往下竄。特別這又是一輛“重車”,車尾的木材都是重量級,它們推得下坡的二號車飛速前行。
呂貴從察覺出車輛的不對時起,他害怕了,鬢角處滲出細密的汗珠,兩個瞳孔現出恐懼的神色。
“熊、、、、、、熊三,你他媽的,怎麽搞的,這車、、、、、、車也停不住啊!”
熊三早察覺出了異常,可他礙於呂貴沒敢動作。現在,呂貴向他求救,他也沒有辦法,隻能慌亂地過來抓呂貴的方向盤。
可一切都晚了,飛馳的二號車又衝向了一個彎道。一切如電光石火,呂貴就是有回天之力,他也回不過手中那小小的方向盤。
隻見二號車箭一樣竄出公**,在空中有一個小小的躍起,仿佛要向天空中飛翔一樣。可隻不過剛剛竄出數米,它就一頭栽下,像折了翅膀的鳥兒栽向山下。
山下是一段45度的斜坡,再向下是一條小溪,溪水在陽光下潺潺流淌。晶亮的溪水在石塊上歡快蹦跳,濺著水花好像在唱一支歡快的歌。它哪裏能想到?它的身邊就要出現一場人間悲劇。
可這人間悲劇是怎麽釀成的呢?熊三至死也不會明白,是申曉燕的惡毒報複!
他瞪著混濁的雙眼,望著蒼茫的天空,他的腦海裏在想什麽呢?也許在失去生命的一刹那,他什麽也來不及想,隻想用盲目的動作來製止飛下懸崖的汽車。可這隻是徒勞的!他抓向方向盤的瞬間,呂貴已經打開車門,他的整個身體在汽車墜下山坡的同時竄了出來。因此,在汽車墜毀的時刻,呂貴已經被巨大的慣性拋在山坡上。一陣急速的翻滾,他被一棵小樹掛住,這使他幸免於難。
熊三在最後時刻也被翻滾的汽車拋出,不過,他沒有那麽幸運。他被拋出後,腦袋撞在一塊大石上,他的眼睛望著蒼穹,腦海裏全是疑惑。
最先到達現場的是程鯤,這是一個交警會同治安、刑偵部門共同出的一個現場。熊三死於山下,汽車滾成一堆廢鐵。呂貴命大,樹枝救了他的命。他沒報案,他爬上山坡堵住一個運材車,回青山向程鵬報告去了。是一個老鄉發現了山坡下的汽車,報告了交警隊。為防萬一,交警聯合治安和刑偵對這個現場進行勘查。
程鯤上前先是伸出手將熊三那雙混濁的眼睛合上,然後,他直起身來看了一下現場的**。
這個地方距青山縣城也得十幾公裏,正處於青山至前川的中間。放眼看去,山腰間的公**距此也得有二十多米。這麽高的距離,吉普車竟然沒有起火也算得上是個奇跡,但摔得肯定是麵目全非。能從上麵找到什麽痕跡嗎?程鯤看於老四正在那上麵爬上爬下,技術科的一個技術員在配合他。
按道理講,坡度雖然挺大,可彎道不大。一輛吉普車,又不是冰雪**麵,應該是很容易駛過的。可偏偏在這裏肇事了,程鯤也上前認真地查看這輛吉普車。取下該車的發動機和車架號,他覺得似曾相識。
這台吉普車在寶子的手裏時,保存的還是不錯的,皮毛完好,油漆閃亮。在青山縣城裏一開,倒也很精神。到了熊三手裏,他半夜上山,裝的是沉重的木材,駕駛技術又不算好。因此,這台車不說是麵目全非,也是破破亂亂的很叫人看不上眼。
於老四不愧是老交警,他很快就發現肇事的原因是刹車被拆掉,這台吉普是在沒有刹車的情況下沒有拐過彎道自行滾下山坡。問題立刻嚴重起來,事情沒出所料,這果然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
於老四鄭重地向程鯤說:“程隊,這件事可就得交給你們了。這刹車決不是熊三自己拆掉,這人為的痕跡太明顯了。”
有人拆掉了熊三的刹車?人為地製造了這起案件?這和謀殺有什麽兩樣?程鯤也在這一刻感到了事情的嚴重,他回頭告訴樊明高:“再仔細一點,擴大搜索的麵積。”
時令是初秋,天氣仍然炎熱難當,樊明高穿著一件半袖衫,臉上顯著油汗。他聽程鯤的話,立刻將他的視野放的更遠,並擴大了搜索的範圍。
不久,他在山坡間的小樹的樹杈上發現了長長的棉絲,這是衣服上的棉絲。他拿著這綹棉絲向程鯤說:“程隊,這是在山坡的小樹上發現的。這麽陡的坡,沒人來這裏,應該是有人從車裏栽出去掛在樹杈上,然後沒管熊三,自行逃走。”
程鯤費力地爬上山坡,果然在那兒發現了足跡。足跡很大,程鯤量了一下,他認為足有45碼。熊三腳上的鞋是42碼,看來這台吉普另外有人。
臨來之前,古大隊很嚴肅地和他說:“你去要好好勘查現場,如果是刑事案件就由你全權負責偵查。你現在也是中隊長,理所當然應該獨擋一麵。”
現在這些話程鯤咀嚼起來,確實感到了它的份量。他將那絲棉紗裝在一個信封裏,回頭向樊明高說:“走,我們上前川林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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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刑事案件,於老四和他們分道揚鑣。他和程鯤握手說:“祝你們成功!”
回程的**上,他接到了程鵬的電話:“四哥嗎?我在賓館,你來一趟。”
程鵬住在青山,也算於老四的一個財源。要個裝修的木材,臨時用點現款什麽的,給程鵬一個電話全部搞“定”。頭一陣子,公安興起了什麽“打私”。這場運動搞得風起雲湧,讓人頭暈目眩。雖然,走私的活,他早就不幹了。一方麵是走私車沒有當初的利潤,另一方麵也是形勢的變化。可曆史的舊賬照樣要算,青山的走私案件一追起來,總有他於老四的影子。這讓於老四的心情十分鬱悶,他畢竟是個警察,查起來,他的警察服是穿不成了。
因此,這一段,於老四也是格外謹慎,工作認真多了。一大早,前川的公**出了現場,他爭著搶著來了。現在,程鵬一個電話,他推上前進檔,腳下加油立馬向彩虹賓館駛去。
程鵬還在彩虹賓館,還在他那個套間。A號工程就要結束了,他本來打算在這裏再包一點工程,可風倒區裏的巨大利潤讓他臨時放棄了這種想法。因此,他的重點壓向了風倒區,割向了這塊大蛋糕。什麽遲老五,根本不在他的眼中。掌握了吳紹雄就掌握了通向風倒區的鑰匙,掌握了這把鑰匙,就像掌握了“芝麻開門”的秘訣一樣。風倒區裏橫七豎八的木材,就如阿裏巴巴眼前閃著異彩的珠寶,他伸手可得。
呂貴一肩風塵,一身創傷跑回賓館。程鵬見到他大吃一驚,抓起中華煙,他先狠吸了一口。當那藍色的煙霧從他的肺部穿過,又被肺的壓力從鼻孔噴出,心頭稍感平靜後,他的眼光掃向了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