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瞬間-3

這個房間自從他當上了羅曼蒂酒店的董事長後就很少回來,現在,還是當年的樣子。一張單人床,牆上貼滿明星海報。床頭櫃上還放有一把手槍,一把仿真的打火機手槍。程鵬上前抓過來,手扣板機,那槍管處真就飛出一朵火焰。程鵬晃晃手槍,搖著那朵紅色的火焰說:“哥,我今天找你是一事相求。希望你高抬貴手,法外開恩。”

程鵬說的有板有眼,程鯤卻坦然一笑說:“什麽事如此嚴重?我那來的貴手,開什麽恩?”

看程鯤如此說,程鵬直接說道:“徐立峰是我的小哥們,我要罩著他。你給我找找人,擺平這件事。”

程鵬說得輕描淡寫,仿佛一切如他手中晃著的仿真手槍一樣想打火就打火。

程鵬聽到後並沒吃驚,徐立峰?徐大傻,剛剛落網的搶劫犯!是程鵬的小哥們,是他罩著的小弟?這好像很正常。就如狼和狽一樣,他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相反,要是沒有聯係那倒是奇怪。

不知從什麽時候,程鯤對程鵬就有了這種印象。

他在青山的朋友!他的羅曼蒂酒店!還有他今天領著的什麽“雪娘”!

程鯤也從心裏預感過:他早晚有一天和這個親兄弟會兵戎相見。從當上警察那天起,他就開始和這些形形色色的“社會人”打交道。按他們的行話叫:“混社會”,實際上無非是雞鳴狗盜而已。每天沒有什麽實際工作,偏要飯店裏進,舞廳中出。做的是“偏門”,玩的是匪夷所思,觸犯法律,證據落在警察手中,他們蹲進監獄。觸犯法律,警察沒抓著證據,他們苟安一時。因此,他們除了酒店之外,“局子裏”也是他們常去的地方。

這群“社會人”,也自稱是“道”上混的。至於,什麽道?他們自己知道。善良的人,普通百姓不屑一顧。浪跡天涯,混在江湖,他們往往臭味相投,一拍即合,遠隔千裏也會稱兄道弟。

好一個徐立峰!進了監獄才幾天,一個親兄弟,羅曼蒂酒店的董事長就來說情了。

程鯤臉上沒了笑容,他心頭沉甸甸的,他當然不想自己的親兄弟和這些社會的渣滓有什麽關聯。可這僅僅是希望啊!程鵬就在他的對麵,擺弄著那把玩具仿真手槍,等待著他的回答。

程鯤突然覺得,他的那把手槍非常地像,比起徐立峰的那把鋼珠槍要漂亮的多。如果,夜深人靜,這把槍一定會創造“驚人”的效果。

聽代霞說,事後對徐立峰的審訊中,審訊人員提到那把他使用的鋼珠槍,曾經追問過那把槍的來**。徐立峰閉口不言,用沉默應付審訊的刑警。

程鯤想起程鵬的話,徐立峰是程鵬罩著的小弟。

看來追究下去,程鵬會脫不了幹係吧?

程鯤慎重地,逐字逐句的說道:“大鵬,你的事,哥哥能辦肯定辦。因為你是我的一奶同胞,因為你和我特殊的人生經曆,我格外珍惜我們的兄弟情誼。可是,程鵬!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少和這些人來往。法律是什麽?是人們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是生活中的高壓線,誰觸上誰都要承受後果。”

說到這裏,程鵬不耐煩地一口吹滅了槍管上的火說:“得、得,別和我來這個,來點真格的。能不能幫上這個忙吧?”

程鵬直言不諱,一支手還插在他的褲兜裏。屁股坐在他這房間裏的小桌上,穿著火箭式皮鞋的腳蹬在程鯤坐著的**。兩支眼睛盯著程鯤,裏麵透著一種莫名的寒冷。明顯地,程鯤的話讓他很反感。

程鯤隻好正麵回答道:“我幫不上忙!這是宜陽川市局辦的案子,我是青山縣公安局的。兩地相隔千裏,我的手哪能伸那麽長呢?”

程鵬眼皮一翻,口中響了一聲口哨,手中的仿真槍旋轉了一個760度。

“程鯤,不是一個局的,你湊什麽熱鬧?你到這裏來逞什麽能?你不就是有個女同學嗎?哪天你讓她來和我走兩圈。哥、你記住了,兄弟是手足,妻子乃衣服。這是千古名言!”程鵬振振有詞。

程鵬的這幾句話像在程鯤的心坎上重擊了幾拳,一時間,程鯤有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怎麽回答他這個小弟呢?程鵬少年得誌,事業上順風順水,本來就狂傲的心態更加狂妄。聰明伶俐的他,學正事不行,整起歪門斜道來好像有特殊的天賦。一張嘴練得似鐵嘴銅牙,就是老爸程萬裏也難以說服他,何況他程鯤?

“大鵬、哥哥是警察,警察是個特殊的職業。遇到壞分子,普通人可以躲,可以視而不見。但我們不行,這是我們的職責。對於普通人來講,那是見義勇為,可對於我們來講是職責所在。不管我在哪兒?看到有人犯罪,我必須製止,否則就是我失職。但對於犯罪分子的處理,那是有法律程序的,不是哪個人可以說得算的。”

程鯤字斟酌句的和他講了這麽多,自以為已經解釋得很透了。可程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將那把仿真手槍向**一扔說:“哥、你別和我說這個。什麽職責不職責我不管,我也不管你什麽警察和普通人。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的同學有你的同學的任務,我的哥們有我哥們的日子。本來,我們大**朝天各走一邊。可今天,我的哥們栽到你的同學手中,也算不打不相識。過去的就算了,以後的**子長著呢!你的同學也有她的父母、姐妹,她們也不全是警察,他們也得在社會上混,我鵬哥一句話也許能讓她們喘得氣勻一些。今天,她幫我一把。來日,我也一樣湧泉相報。”

程鯤萬萬沒想到程鵬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心裏感到一股氣。但他麵對的畢竟是他的弟弟,而且是經曆了那麽多坎坷的弟弟。他很嚴肅也很認真地說道:“大鵬,你怎麽這麽說呢?徐立峰他做的什麽事,你應該清楚。這樣的事,在任何國家,任何地點都是不允許的,都是理所當然的要受到懲罰。我們**要做好人,交朋友也要交好人,這樣的朋友沒有也罷。他的生存隻會對他人帶來麻煩,包括你。”

程鵬根本不往心裏去,他的任務就是說服程鯤,他又說道:“哥、好人也罷,壞人也罷,哪兒來的標準?自古以來,勝者王侯、敗者賊。竊家者盜、竊國者王。你抓著了就是犯人,你抓不著的不照樣是好人。刑事案件天天有,你破的有多少?當警察也得在社會上生活,也需要朋友的幫助。很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別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地球就不轉。”

程鵬的一番話還真有些匪夷所思的“道理”,一時間,讓程鯤真還難以回答。

稍有沉默,程鯤說:“那是你一時的錯覺,這個世界上永遠是邪不壓正。作了壞事,能逃脫了一時,逃脫不了一世。當小偷的,偷一件東西可能抓不到他,可他幹一次就想第二次。常了,總有一天要進監獄。這是一條定律。有一件事你說的對,這個世界沒有誰,地球都照樣轉。可**,就要敬業。當醫生就要救死扶傷,當警察就要抓人破案,這是一個人的職業道德。”

程鯤說到這裏想起了他的老師,想起了宮文誠,他有些理直氣壯。

程鵬勃然大怒,他認為自己的這個小哥,今天太不給他麵子。他怒吼一聲,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