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第九回
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在突然被襲擊之後,我會先選擇先發泄一下不滿的心情而不是奮力反抗。但比這個更難以解釋的是，我心中湧動的莫名激動。
好吧我承認,的確有那麽個瞬間,我覺得,站在我身後的人是蕭霖。這也是我雖然伸出了手,卻沒有選擇給他一記肘擊的主要原因。可當他把我拖到地上，然後把手搭上我肩膀的時候，我終於做出了像樣的掙紮。
但是那家夥卻抓住了我的手。他的聲音粗糲而低沉,卻又有著一種奇異的輕佻。抓著我胳膊肘的男人就用這樣的聲音急促的對我說：“別動手，是我。”
然後，他對著窗口的星光，露出了自己的臉。
他有著一張較常人而言更為蒼白的臉，眉毛和眼睛都又細又長。瘦使得他這幅麵向看上去有著一種自然而然的尖酸刻薄，而他身上其他的部分，也仿佛都是為了配合這種氣質而生的。除了他的嘴，那薄唇正對著我微笑著，如果不是這個表情，他對於我來說，沒準更熟悉。
我眯起了眼，試探性的說出了心裏的那個名字。我知道他現在是西爾斯，西爾斯·德拉曼。但他真正的名字，應該是……
“翊靈？”
他笑出了聲，喜悅讓他那張氣質獨特的臉都顯得生動自然了起來。
“還好今晚是我帶隊，我隻是突發奇想，卻沒想到美夢成真了。”
啊，如果這是夢的話，那一定是個荒誕卻讓人充滿驚喜的美夢。我熱切的望著他，就好像看到了一份切實的活點地圖或者是……
“你這家夥！！”
忽然從窗口撲進來的身影直接砸在了翊靈的身上。翊靈隻微微皺起眉動了一小步，接著就把懷活魚一般的洛特結結實實的困在了懷裏。
我給洛特嚇了一跳，她倒還真是身手敏捷，隻可以徒有膽大，卻特別缺心眼兒。眼看著她都把嘴給張開了，我慌忙連拉帶拽的把她從翊靈的手上摘了下來，塞到了背後。
“維克多！這個病歪歪的家夥是誰啊！”洛特對於翊靈的敵意在她的語氣中展露無遺，我尷尬的把她的頭給摁回去，同時解釋道：“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在這裏，嗯……恰好遇到。”
但是洛特顯然完全沒有被安撫到，反而叫的更大聲了。
“怎麽會這樣！！”小丫頭尖叫著：“你的朋友，他嗎？？可他和剛剛那幫人，明明就是一夥的！你看他的衣服，說不定就是他帶人來抓我們的！”
嘛，某種意義上倒是沒錯啦哈哈哈而且他可就是你嘴裏的那個惡棍西爾斯呀。我有些心虛的看了翊靈一眼，發現他臉上的那點笑模樣已經完全消退了。現在他正皺著眉頭，望著衝他怒目而視的洛特。
真是要命，看來他倆氣場不太合。
我一邊盡力在不弄痛洛特的情況下摁住她不要讓她衝上去，一邊僵硬的微笑著緩解這怎麽看都不太好的氣氛。說真的，我其實也挺想像洛特一樣激動的撲上去，拜托翊靈動用他的設定來幫我找一找蕭霖。
但這要怎麽開口呢？畢竟這樣的事情，的確……
“你們是偷渡來的？”
“什麽偷……”
我的小祖宗啊這個時候你就安靜點吧！情急之下我把洛特直接圈進了懷裏，然後尷尬的對未來的警察頭子說：“那個，我用了一點小伎倆。嗯，你知道，我也去過《弑仙傳奇》來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真是怎麽聽怎麽敷衍呢。
“哦？是嗎。”翊靈的臉上陰雲稍散，但不知怎麽的，我總覺得他就好似一台黑色的立式空調，正在馬力全開的對著我輸送冷氣。
嘛，不過我覺得這也可能是固有印象在作怪吧。畢竟之前兩次，這家夥可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冰山款啊！
“但無論如何，你們現在不是還沒有在主星正式停留的資格嗎？”
在我還在猶豫怎麽回答的時候，翊靈卻自己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他對著我們露出了一個陌生而……難以形容的笑容，然後說：“你們先去我那裏吧，身份我會幫你搞定的。”
這家夥是天使嗎？？不不不天使什麽的，這種時候也比不了他的一半兒啊！不光是我，連一直躁動不安的洛特都在愣住了，她甚至忘了還要在我的懷裏拳打腳踢。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呃，會不會太麻煩……”
“這不算什麽。”翊靈伸出手，在洛特戒備的眼神中，幫她整理了垂到額前的，亂糟糟的頭發。隨後他從懷裏摸出了兩塊腕表形的東西遞了過來。
“你們把這個帶上，先待在這裏別動。我去把外麵解決了，再送你們去住的地方。”
那可不是腕表啊，那是……
“為什麽要給我們通行證？你不是‘惡犬’嗎？”
這個時候，我又開始覺得洛特的嘴快是個不錯的優點了。雖然我明白這個殼子裏裝的實際上是翊靈啦，翊靈和我之間的關係，也確實是相當不錯。但我也沒有天真到覺得他這麽做是理所應當。畢竟，怎麽說呢……
他可是死過兩次了啊。就算他本人說不會介意，可無論怎麽想，也不會真的就不介意吧？尤其是上一次，啊啊啊，真是的，其實我都沒有想好要怎麽麵對他。
雖然說如果這會兒不是翊靈，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但是……
為什麽會這麽巧，剛好他也是來這個世界呢？總不會他也和蕭霖那貨一樣，是用任務積分來兌換世界選擇權的吧？
可他明明也不知道我是誰啊？而且，哪有人會蠢到蕭霖那個地步啊。對於翊靈所持有的反派係統來說，任務積分恐怕是更為珍貴的東西。這種揮霍式的用法他應該幹不出來的。
『對我來說，我有無論死多少次，都一定想要拿到的東西。』
“我先走了。”說完這句話，翊靈就順著窗戶跳了下去，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靠著窗戶張望了一會兒，對著茫茫夜色，始終有著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喂，維克多。”
洛特忽然開口問道：“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嗎？”
【你有這樣的朋友，又怎麽會去百歌星那樣的小地方呢？】
怎麽說，雖然不能仔細和洛特解釋，但我想，這句話卻是貨真價實的真話。
“是啊，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我看著洛特一臉不信的表情，下意識的補充了一句。
“我們認識很久了。”
洛特張了張嘴，我以為她還會繼續問下去，可她竟然沒有。她隻是露出了一個對於她的年齡來說，過於複雜的表情，然後小聲的說：“我曾經，也有一個朋友。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可你才十四……啊，呃，你繼續。”
“我成年了，真的成年了。我隻是，看起來是這幅樣子。”
【不信也沒辦法。】
啥？
這下我倒是真的有點信了，不過柯南那樣的設定，在這裏也會有嗎？？那個二次加工世界的家夥難道還很喜歡看漫畫嗎？
不過洛特大概是對我的表情產生了一定的理解錯誤吧，她幹咳了兩聲，把手折騰起了那條髒兮兮的裙子。
嗯？裙子……說到裙子的話！
“你現在先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哪樣啦……我，我才不知道的。”洛特迅速的側頭避開了我的視線，但是避不避開這時候也沒什麽用了，就算她不看我，難道我還不會看她嗎？
“你一個小孩子，為什麽……”
“我不是小孩！”
“但你是個女孩子，當然，就算你是個男孩子，也是一樣不行的。你為什麽要去賭場打工？而且，會變成……嗯，那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吧？”
“這種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反正那隻是個意外！”
“可如果沒有我的話，你要怎麽辦呢洛特？”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這麽語重心長過，我的眼前甚至都出現了我小學班主任的臉。
洛特沉默了，不僅僅是嘴巴，她連心也緊緊的關上了。
看著她的樣子，我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難道我就那麽不值得信任，那麽讓人覺得沒法接受嗎？還是說，我認識的人，恰好都是不喜歡傾訴自己痛苦的那一種呢？
可是這樣的痛苦與無奈，就算在心裏堆積成了一座山，也不會有任何的存在感吧？又不是閃亮的鑽石珠寶，或者是昂貴的古玩字畫，甚至比不上普通的新鮮水果。
真是的，對著這樣的人，我都要無奈起來了。真想知道洛特和蕭霖碰麵的話，會不會很有共同語言。
不自覺的，我把目光挪到了手中的通行證上。
雖然……偏差蠻大的，但是我現在的計劃，基本也是建立了第一步了。如果蕭霖想要找我，他一定需要相當規模的人脈。而要發展這種等級的人脈，阿拉法布爾絕對是他的必經之地。而作為信息最為快捷的帝國心髒，在這裏我也能更快的知道，未來海盜之王的消息。不管是等他來找我，還是我主動去找他，來到帝都都是不可替代的選擇。
而現在，老天更是幫了我一把。他不僅讓翊靈取代了原本的西爾斯，更讓我在這麽短的時間遇到了他。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名正言順的入住主星，而且如果能拜托他收集消息的話，要找到蕭霖的難度簡直要降低一半還有多的！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完全沒有那種雀躍的心情。把蕭霖一個人留下這件事，一定是我的人生裏，做過最為後悔的事情。
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再次相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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