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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會總是一成不變地進行下去,它總是在你不經意之間發生一些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往往總是你忽略的東西。

起初我並不知道莢孟入獄的事情,那是一個星期天我回家時林小雪告訴我的。那是莢孟出事後的第三天。

事情的起因並不怎麽新奇,莢孟因為劉玉寒和別人打起來,一時情緒激動把對方的手筋給砍斷了。

我知道後跑去莢孟的家,他的父母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見到我之後還沒說什麽就已經淚流滿麵了,我想安慰一下他們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因此等我問清楚莢孟關在哪兒之後我就告別了他們。

我回到家之後,拿了下個星期的生活費,然後又向林小雪借了兩百塊錢,我拿著這些錢去監獄看望莢孟。

當我在監獄看到莢孟的時候,他已經剃了一個光頭,穿著一身囚衣。莢孟見到我之後神情麻木,半天沒有說話。

我陪著他沉默了一會,莢孟問我他父母怎麽樣?我不忍心告訴他實情,隻是說“他們讓你在裏麵好好過,不要擔心他們”。

“你說,我……”莢孟欲言又止。

“想開點吧!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辦法解決了,你就別再亂想了。”我不知道是安慰莢孟還是在嚇唬他,因為我實在不知道他會被判幾年。

“我現在不後悔,就是覺得對不起我的父母,他們養我這麽些年,還要讓他們為我擔驚受怕,我真的對不起他們,我……”莢孟說起他的父母時情緒有些激動。

“沒事的,以後我會常去看看他們的,你放心吧。”

我說完這話後莢孟又陷入了沉默,很快探監的時間到了,我把手中的三百塊錢交給莢孟。在我出去的時候莢孟大聲地對我說:“一定要替我照顧好我的父母。”

我衝他點了點了頭之後走出了監獄,然後我找到君樂問清了事情的全部過程。

莢孟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出手砍斷對方的手筋的。

莢孟和劉玉寒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遇到他們那兒一個無賴,這個無賴曾多次騷擾莢孟的女朋友,莢孟知道後都忍了。這次無賴想在劉玉寒麵前表現一下自己,於是他就拿莢孟開刀,起初無賴先在一邊辱罵莢孟,見莢孟沒有動靜,覺得此人可欺,於是進一步挑釁,把一碗麵倒在莢孟的身上,並讓莢孟再去給他買一碗來。莢孟忍無可忍地罵了無賴幾句,就這樣便招來無賴的一頓打,開始莢孟還能抵擋,可是一會兒無賴的身旁又來了一群人之後,莢孟便被這些人狂打一頓。最後還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拿起飯店的菜刀砍了無賴,然後有人報警。最後莢孟被抓了進去。

我聽完君樂的講述之後,問他:“那個無賴現在怎麽樣?”

“聽我一個朋友說,傷得不是很重,就是一隻手廢了,可是這個人的父母抓住不放,非要莢孟坐牢,如果他父母不追究了這事頂多花些錢。”君樂說。

“明天咱們去跟他父母談談去吧!”我對君樂說。

“沒用的,我下午剛去過回來,真他媽是有什麽混蛋父母就有什麽傻B孩子,那無賴的父母比他媽的無賴還不講理。本來下午我去的時候帶了幾個社會上的哥們兒,想著萬一不行還能把他們嚇唬住,可是誰知道一進他們家的門還沒說話,那頭母驢就讓我滾出去,要他媽不是害怕給莢孟找麻煩,我非抽丫的。這傻B!”君樂憤然地說道。

“那莢孟是不是一定要坐牢了?”我問君樂。

“那也不一定,如果有關係疏通一下也有可能不用坐牢,就是不知道莢孟的父母有沒有關係。”

“我操!那孫子住哪兒,給丫家砸了!”我也有些憤怒。

“這事還不能急,得等莢孟的事定下來過一段時間再說,現在去肯定會害了莢孟,這事你不用管,到時候我找幾個外地的朋友做就行了。”

“那不行,我他媽的現在就想抽他們丫的!”

“那好,到時候我叫你,這兩天你別去莢孟學校那片晃悠,到時候讓人家認出來,你說也是咱們三個就數莢孟最老實,怎麽就偏偏是他栽進去了?”君樂問我。

“可能這就是命吧!”我說。

我走之前讓君樂一有莢孟什麽消息立刻給我打電話。在我回校的第三天,君樂打來電話告訴我莢孟因為故意傷害罪判了兩年。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有一種想砸東西的欲望,我想不明白這個社會是怎麽了,為什麽社會會容忍一個無賴的存在卻把一個反抗無賴的人繩之以法。在很久以後我明白這僅是個規則問題。這樣的規則卻有無數多,他令許多像莢孟這樣的人飽含淚水卻又無從訴說。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很消沉,我不願想起莢孟來,因為一想起來我就會絕望,就會對一切充滿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