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讓你心碎對不起

——Vol.1——

雖然我說要請客報答羽洛他們的“救命之恩”,可星期五晚上,池維恩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把請客改成在他們家聚會,讓我第二天過去幫忙準備!

大少爺的決定,我當然不可能反對,而且聚會聽起來比吃飯好玩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媲美宇宙飛船的速度衝到池維恩家。

走進古銅雕花鏤空的大門內,我不得不感歎一下,他們家真的很大耶!前幾次來他們家,都是匆匆地去找羽洛,都沒有好好地看看他們家——三層的小別墅,像城堡一樣夢幻美麗。庭院裏種植著韓國草皮,草坪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噴泉,整片韓國草皮連接著一大扇落地窗的明亮大廳。

大廳裏的沙發邊,池維恩翹著二郎腿,悠哉地品著咖啡,姿態悠閑慵懶,卡諾依在他的腳邊,似乎還沒有睡飽的樣子。

咦,羽洛不在客廳。

“學長,羽洛呢?”我笑眯眯地問,眼睛轉啊轉,瞄到二樓羽洛的房間,他不會在睡懶覺吧?

“別瞅了,羽洛出門了。”池維恩睨了我一眼,把咖啡放在茶幾上。

“怎麽?出門?不是說要聚會嗎?”我大吃一驚,詫異地看著池維恩。

“他是和夏曉悉出去采購,一會兒就回來。”池維恩沒好氣瞥了我一眼,“今天主廚是羽洛和夏曉悉,他們兩個可都有一身的好廚藝。等他們回來,你得到廚房裏當幫手!”

哦,原來是這樣的,沒有想到羽洛和曉悉竟然都會做菜,看不出來耶!

“那我現在要幹什麽?”我好像沒必要這麽早過來,難道坐到客廳裏,看著池維恩喝咖啡嗎?

池維恩看著我壞壞地笑了一下,指著樓上:“羽洛剛才換了衣服,今天我都讓傭人們休息,你去幫他洗一下,怎麽樣?”

幫羽洛洗衣服?當然——沒問題!

“好,包在我身上!”我豪氣地拍了拍胸膛,一溜煙上了樓,迅速地把羽洛的衣服收拾好,衝到池維恩所說的洗衣間中。

我把衣服放進了洗衣機,放好水和洗衣粉……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了,如果羽洛知道我給他洗衣服會不會很感動得痛哭流涕呢?會不會覺得我很賢惠又體貼呢?

我傻傻地笑著……

“羽洛,這麽快就回來了?”大廳裏傳來池維恩的聲音。

“嗯,我忘記帶錢包。”是羽洛的聲音,清清爽爽的,聽起來很悅耳。

羽洛回來了……我甩甩頭,把腦海中的幻想拋光光,笑嗬嗬地跑了出來。

“羽洛,早上好!”我向羽洛揮揮手,大聲地打招呼,他的頭上冒出了許多汗,好像是從外麵跑回來的。

羽洛點點頭,嘴角揚了起來,眼神柔和:“繪紗,你來啦。”

“嗬嗬,曉悉沒和你一起回來嗎?”我走到羽洛身邊,好奇地問。

“噢,她還在超市等我,我先上樓拿錢包。”羽洛有點歉然地看著我,然後“咚咚”地跑上樓。

他怎麽這麽糊塗呢?我以為,隻有像我這樣做事不瞻前顧後的人,才會出門忘記帶錢包呢!

“咚!砰!咚!砰!”

羽洛的腳步聲混亂而且急促,他從樓上衝了下來,眼神慌張:“哥,我的衣服呢?”

“衣服啊,我幫你拿去洗了!”我搶在池維恩之前得意洋洋地回答,嗬嗬,我很賢惠的,羽洛,你要不要誇我兩句呀?

我眨了眨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羽洛,誰知羽洛一聽我的話,臉色大變,一句話也沒有說,衝進了洗衣間。

怎麽了?羽洛剛才的臉色很難看,好像天崩地裂似的。

我頓了一下,愣愣地和池維恩麵麵相覷,趕緊跟了進去。

羽洛有點手忙腳亂地從洗衣機裏撈出他的外套,臉色蒼白地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錢包。

老天爺,那個錢包在水裏泡了很久,而且又在洗衣機了滾了好一會兒,這會兒都已經變形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羽洛,唉,我太糊塗了,竟然沒有檢查就把衣服扔進去洗,這下子把羽洛的錢包給報銷了。

然而,當羽洛打開錢包,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雙手都顫抖起來。他從錢包裏抽出了一張照片,照片已經被水浸透了,皺皺的,以我的眼光判斷,那張照片裏麵全非的距離應該不遠。

哎,罪過,罪過,都是我的錯!

可是,羽洛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照片,眼裏布滿了冰霜,漂亮的雙眉緊緊地鎖了起來,表情異常地嚴峻。

他的反應太不對勁了,好像天塌了下來,再也無力挽回似的。

看著這樣的羽洛,我心裏不由自主地打顫,有種不知名的恐懼,漸漸地在我的身體裏蔓延開,仿佛有什麽東西就要即將毀滅!

“學長,羽洛他——”我轉頭想問池維恩,可是,天哪,池維恩的表情好嚴肅,眼中卻滿是擔憂,一眼不眨地看著羽洛,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

我的神啊,羽洛和池維恩都怎麽了?

為什麽他們的表情會這麽地異常呢?

潔白透亮的洗衣間,羽洛握著照片僵在洗衣機旁,我和池維恩堵在了一門,這裏的氣氛變得非常地詭異——沉默、嚴肅、冰冷,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悄地醞釀著……

我看著羽洛,他冰冷的表情,讓我想開口問的話,硬是哽在喉嚨中。

“羽洛,照片還好吧?”池維恩終於開口了,聲音有點遲疑,他走到了羽洛的身邊。

羽洛的視線緩緩地照片上收了回來,一言不語地把照片遞給池維恩,然後抬頭看向我,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天哪,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羽洛這麽冷酷的眼神,像冰刃一樣凜冽銳利,直直地向我射過來,命中我的心口,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在接觸羽洛眼睛的那一霎,我像是活生生被冰山從頭上砸了下來,僵化在原地,隻覺得全身冰冷……

“羽洛,你怎麽了?”眼前的羽洛讓我覺得好陌生,那麽冷的眼眸,在瞳孔在深處卻充滿了憤怒。麵對這樣的羽洛,我腦部的空氣仿佛也被凍住了,一下子變得頭昏腦脹,我的雙手不知所措地,緊緊地糾在一起!

羽洛的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眼中的怒意已經變成燃燒起來的火焰。這樣的羽洛,讓我有種窒息的惶恐,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慢慢地後退,抵在洗衣間冰冷的瓷磚上,背後的脊梁莫名地發寒……

——Vol.2——

天哪,幾分鍾之前羽洛還那麽地溫和,為什麽現在他的表情變得這麽可怕呢?為什麽他眼中的怒火越來越強烈了呢?

神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誰讓你動我的東西?”羽洛的聲音仿佛從西伯利亞空運過來,冷得徹骨,還夾著冰雹朝我轟過來,在涼爽的秋日裏,我第一次感到冷……我認識的羽洛不是這樣的……

我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環抱著自己,麵對著這樣的羽洛,我驚恐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照片對我的意義,你知道嗎?”羽洛眼中的怒火好像被點燃,掩藏在冰山下的火山也爆發了,他像受傷的野獸一樣,朝我嘶吼,“林繪紗,你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轟隆隆……羽洛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爆開,我的耳膜隱隱抖動著,腦海裏回旋著“嗡嗡”聲……

打雷了嗎?為什麽我覺得像被雷劈中一樣,腦子被羽洛的怒火嚇壞,神經全部短路了,全身都不能動彈,隻能呆若木雞地看著發怒的羽洛,心中一陣陣地發寒……

我的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我闖大禍了,我把羽洛最重要的照片毀掉,他會很恨我的……

“羽洛,你怪我好了,是我讓繪紗洗衣服!”池維恩突然衝了過來,站在我和羽洛中間,他雙手抓著羽洛的肩膀,搖晃著羽洛,“羽洛,不要對繪紗發火,她已經被你嚇壞了!”

“不關你的事,走開!”羽洛一把推開了池維恩,指著我的臉,口氣非常地悲憤,“林繪紗,為什麽你總是闖禍呢?為什麽你總是給我帶來災難呢?為什麽我要讓你靠近呢?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接受你,才會讓你有機會毀了我最重要的照片!林繪紗,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會惹事呢?”

羽洛的“為什麽”像機關槍一樣掃向我,讓我毫無招架之力,他的指責就像一把把刀一樣,捅著我的心……好痛好痛……

羽洛後悔和我認識了,他討厭我了……

“羽洛,不要這樣!”池維恩拉住羽洛。

誰知道羽洛掙脫了池維恩,反而一手拖著我,把我整個往門口推:“林繪紗,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給我離得遠遠的!”

接著池維恩也被推了出來,“嘭”地一聲巨響,洗衣間的門被關上了。

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昏目眩,整個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發冷,傻傻地盯著洗衣間的門,裏麵仿佛傳出了悶悶的哭泣聲……是羽洛的哭聲嗎?

他趕我走,再也不要見到我了……

那張照片……我一不小心毀了它,害羽洛那麽傷心那麽憤怒,也害得我和羽洛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毀於一旦……

羽洛,羽洛……我在心底無聲地喊著羽洛的名字,眼淚如決堤般狂飆了出來,我真的不想被羽洛討厭,可是,已經來不及,羽洛再也不會接受我了……

池維恩在我身邊歎了一口氣,扶起我,我再也忍不住了,回身抱著池維恩痛哭,“學長,為什麽會變這樣?”

我今天隻不過想高高興興地和他們聚會,可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池維恩看了看洗衣間緊閉的門,帶著我坐在沙發上,拿出那張被我洗壞的照片:“繪紗,你也知道羽洛的父母都過世了,這張照片是十幾年前他們拍的全家福,羽洛一直視為珍寶。”

我怔住了,眼淚一下子被震住了,忘記流下來……

我愣愣地接過池維恩手中的照片,照片已洗得發白,還有一道道水流衝刷的痕跡,上麵的人像隻能看了大概——一對年輕夫婦抱著兩個孩子,笑得很溫柔,媽媽懷裏的孩子應該是羽洛吧?隱隱約約,我還能看到男孩子白淨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另一個是女孩子,麵貌有些模糊了……

這張照片真的被我毀了,難怪羽洛的反應會那麽大,也難怪我會那麽恨我了……

“羽洛自從父母過世,再被送進孤兒院,一直到我媽媽領他回家到現在,這張照片他一直都帶著。”池維恩的表情很沉重,聲音也變得低沉,轉頭看向洗衣間的方向,“聽說當年出車禍時,他父母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羽洛,才讓羽洛毫發無傷地逃過一劫。羽洛常常會看著這張照片發呆難過,每年的生日他都不過,因為是他父母的忌日,在那一天,羽洛是悲傷的,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祭拜父母,不要任何人打擾。繪紗,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羽洛並不是針對你發這麽大的火,隻是這張照片對他太重要了,不管是誰弄壞的,羽洛都會發瘋的。”

我明白,如果是我最重要的東西被毀掉,我也會發瘋的!

今天我犯的錯太大了,如果我做事細心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忍住,告訴自己不要哭,就算我哭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也不能讓羽洛原諒我!可是,眼淚,不停地順著臉頰滑落……

出了這樣的事,羽洛難過悲憤,我也傷透了心,可是,不管我如何難過,羽洛也不會原諒我了。

“學長,可以把照片給我嗎?”我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把眼淚擦幹淨,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快點找到補救的辦法,“給我幾天時間,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會把照片修好的。”

池維恩愣了一下,猶豫不決地看著我:“可以嗎?都已經成這樣了。”

“我會盡力的,學長,請你暫時不要讓羽洛知道。”我把照片按在胸口,感到一陣陣的冰冷,心口不斷地發疼。

我轉頭看了看洗衣間,心情更加沉重地落,羽洛還把自己關在裏麵,我該怎麽做,他才會原諒我呢?

——Vol.3——

池維恩把照片給了我,交待我要小心保管。

我點頭,站起身,頓時一陣昏眩,腦中劇烈地撕扯著,疼得頭好像要爆炸似的。

我忍著痛,無力地朝池維恩揮揮手,他一臉的擔憂,想要送我回家,被我拒絕了。

我現在的神情肯定是淒慘無比,來的時候歡天喜地,走的時候卻如喪考妣。

我踏出池家的大門,好刺眼的陽光,我不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照得我發暈,整個人瞬間昏昏沉沉的,搖搖晃晃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似乎變得好漫長,秋日的豔陽毒辣無比,陽光如毒針一樣侵入我的腦袋,讓我不斷地暈眩,感覺整個地麵都在晃動著,地球都要滾動似的……

羽洛,讓你傷心,我真的好難過……

我那麽喜歡你,可是,卻做了這麽對不起你的事,以後,你再也不會跟我說話,再也不對我笑了……

一想到以後和羽洛形同陌路,我的胃裏不斷地冒出難過的酸泡泡,洶湧澎湃地湧向喉嚨,我抱住路邊的梧桐樹,難過地幹嘔著,好像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似的。

羽洛說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我的心好痛,我的頭也好痛,連全身都像被億萬隻螞蟻鑽著那樣難受……

我顫顫巍巍地放開梧桐樹,繼續往前走,擦身而過的行人朝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我已經無力去理會了,街上的吵雜讓我的頭疼欲裂,仿佛麻雀一樣在我的腦中不斷地唧唧喳喳著,讓我不得安寧。

我開始覺得眼前不斷地晃**著,看不清東西,頭痛得要爆炸,全身越來越沒力,每走出一步路,就像提起千萬斤的腳一樣,身體支撐不了都會搖晃一下,隨時都可能栽倒在地……

林繪紗,堅持住,馬上就到家了,不能倒下了……

突然,前麵一個人朝我衝了過來,我隻覺得眼一花,整個人撞倒在他的懷裏,耳邊傳來急促的聲音。

“繪紗,你怎麽了?失神落魄,滿臉蒼白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剛從你家出來,阿姨說你去同學家,怎麽一見我就倒下了?”

是蘇智斌。

“繪紗,你清醒點……”

我的眼睛慢慢聚焦到蘇智斌的臉上,可是眼花花的,看不清楚,腦袋裏麵像打鼓一樣,痛得我開不了口,隻覺得眼前一黑,什麽意識都沒有了……

我一睜開,就看到白得發亮的天花板,好幾雙急切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老爸、老媽、蘇智斌緊緊地圍在我的床邊,還有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的醫生。

唉,我怎麽又進醫院了……

“繪紗,你終於醒了,你把我嚇死了!”蘇智斌大大地籲了一口氣,誇張地拍著胸口說。

“繪紗,你不是天天活蹦亂跳到處闖禍,怎會會把自己弄進醫院呢?”老媽叉著腰,兩眼圓瞪,幾乎是用吼的,“醫生說你有腦震**後遺症,才會昏迷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媽的聲音很大,炸得我一陣頭昏,愣地沒有煩憂反應過來。

“老婆,小聲點,你這樣刺激到繪紗。”老爸拍了拍老媽的肩膀,安撫著情緒有點失控的老媽,然後老爸坐到我的床邊,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心疼地問,“繪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爸爸好嗎?”

我愣愣地看著生氣的老媽和溫和的爸爸,慢慢地回過神來,隻好乖乖地交待:“上個星期,我在學校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當時並不嚴重,就沒有在意。”沒有想到還是有腦震**後遺症。

一旁的醫生順著我的話解釋:“當時是輕微腦震**,但沒有及時治療才讓情況變得這麽嚴重,現在病人會感到頭痛、目眩、耳鳴、眼花,甚至惡心想嘔吐,嚴重的話,就會昏倒。”

難怪,今天我的身體就像造反了一樣,就算羽洛的話狠狠地打擊了我,我平時也是健康寶寶,沒道理這麽容易就倒下,原來當初真的把腦袋撞壞了。

“醫生,那我還要住院觀察了?”我皺了下眉,不行,我不能住院,我得幫羽洛把照片修好。

“對,至少要觀察一兩個星期。”醫生不以為然地瞥了我一眼,“如果你想一輩子頭疼的話,可以不聽醫生的安排。”

完蛋了,瞬間我隻覺得烏雲籠罩,心裏一片慘然,我根本就不能去弄照片的事了!

“好,好!”老爸忙點頭答應,然後慈祥地看向我,“繪紗,好好聽地醫生的話,先把病養好。”

“好了,你們沒事別吵她,讓她好好休息。”醫生滿意地點頭吩咐,然後跟著護士離開病房。

“不,爸爸,我還有事要做啊!”我抓著老爸的手,從**起身。

“你現在好好地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免得增加腦部負擔,落下病根可不好。”老爸急忙把我按回**,給我拉好床單。

唉,看樣子他們是不會讓我出院,可是,照片該什麽辦呢?

對了,我的眼睛一亮,我真的頭痛糊塗了,老媽是畫畫,她可以幫我的。

我小心地從口袋裏掏出照片,遞給老媽,懇切地說:“媽,這是我同學最重要的一張照片,可被我弄壞了,你幫我臨摹一張圖好嗎?”希望這樣可以還原照片原來的樣子。

老媽接過,看了照片,又看了我好一會,“這就你要做的事嗎?”

“嗯。”我輕輕地點下頭,“這事真的很重要,媽,拜托你了,我要盡快弄好還給他的。”

“我會幫你弄好。”老媽摸摸我的頭,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擔憂,“但你要好好地養病,我可看不慣這樣病殃殃的女兒哦!”

我也受不了自己變得跟林妹妹似的身體……

“嗯。”我也沒想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我轉過頭看向老爸和蘇智斌,“爸,你幫我請假,不讓人知道我住院好嗎?還有,智斌,你也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哦!”我不想讓羽洛他們知道。

“好,都依你。”老爸心疼地說。

“嗯,繪紗,你好好養病哦!”蘇智斌使勁地點頭,目光閃爍,“不要想其他事了!”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多了,隻是,不知道媽媽能不能幫我照片複原?要是不能給羽洛一張完好的“全家福”,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唉,一想到羽洛,頭又開始痛了……

——Vol.4——

在醫院的日子好無聊,醫生說我現在是腦震**急性期,不但要天天臥床休息,還不讓我看書看電視,動到腦的事情都不讓我碰。因為第一天醒來之後,和老爸他們說了很多話,腦子又一直掛念著羽洛和照片的事,之後昏睡了好久,意識都變得混沌,所以醫生特別強調要謝絕親朋好友的探訪,以利於大腦的休息。

直到三天後,我頭痛的情況有點好轉,人也清醒了許多,醫生才答應放人來看我,甚至允許我在房間或者陽台上稍微走動走動。

這幾天一直都是老爸在照顧我,老媽則忙著在家裏給我畫那張照片,聽老爸說好像快完成了,這讓我心安不少。今天醫生一解除禁止探訪令,蘇智斌就飆來了。

“繪紗,感覺還好吧?”蘇智斌搬了張椅子,和我一起坐在陽台上看夕陽。

夕陽紅彤彤的,像個燃燒的火球一樣,放射出的光芒卻一點都不熾熱,映襯著晚霞更加地緋紅動人,那抹紅讓我想起那天羽洛眼中的怒火,熱烈地燃燒著……

我回頭頭懶懶地看了蘇智斌一眼,聲音悶悶的:“好多了,也許過幾天就能回學校。”隻是回到學校以後,我該如何去麵對羽洛呢?

這些天,羽洛還好嗎?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呢?是不是還在恨我動了他的照片呢?

一定是的……他不會原諒我的……

我慢慢地收起腳,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抱著雙腿,窩在椅子中。隻要一想到羽洛,心情就變得特別的沮喪,再也沒有自信和勇氣去麵對他接近他了!

當初我那麽衝動,為了他轉學到北光中學,憑著一腔熱血和對羽洛的喜歡,大張旗鼓地追他。好不容易,羽洛慢慢的接受我,甚至開始喜歡我了,我那個衝動盲目樂觀的性格,卻闖了大禍,讓羽洛恨我,再也不想見我了。

蘇智斌搬動椅子,坐在我的對麵,陽光的俊臉卻掛著凝重的表情,開始了他特有的碎碎念:“繪紗,你不要再想著江羽洛了,把自己弄得悶悶不樂,那隻會增加你的精神負擔,不利於病情的恢複。你現在住院難過,江羽洛照樣在學校裏逍遙,每天都有好多女生圍著他,可他卻一點都不知道你現在的痛苦。繪紗,他不值得你付出這麽多,你不要牽掛著江羽洛,忘掉他,好好地養病,我比較喜歡看到張牙舞爪活力充沛的繪紗!”

蘇智斌說的,我都明白,可是喜歡一個人,哪可能那麽快放下來呢?就算被他討厭被他怨恨,我還是喜歡他。從我看到羽洛的第一眼,我就栽倒了,完全被羽洛迷住,再也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智斌,我知道你很一直討厭羽洛,才會認為我被他欺負,其實,這次是我對不起他的,你千萬不要為了我和羽洛起衝突!”我抬起頭,很嚴肅對蘇智斌說,這次我不在羽洛身邊,沒有辦法幫他擋蘇智斌了……

“繪紗,你眼裏隻有江羽洛,我這個好朋友到底被你放在哪裏了?”蘇智斌煩躁地抓了抓頭,眼神有點哀怨,“其實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才想和你一起吃飯的。唉,可是你不但忘了,還當我去找麻煩,我才會失望又氣憤,把氣出在江羽洛身上。”

原來是這樣的,我猛地想起蘇智斌的生日,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和羽洛在一起,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有點歉然地看著蘇智斌:“你應該早說,那天我也不會誤會你,還可以和你一起去吃韓國燒烤呢!”

“你想吃的話,我們下次再去,但你要好好養病。”蘇智斌擔憂地說,“我不打擾你,你好好休息哦,不要再胡思亂想,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等一下,智斌。”我伸手拉住蘇智斌的手,“我拜托你一件事,我媽說我要她畫的照片快弄好了,等她畫好之後,你去我家把照片和圖踢我還給羽洛,好嗎?”我現在還不能出院,沒有辦法親自把東西交給羽洛了。

蘇智斌頓了一下,目光閃爍,眼中隱隱帶著不悅的色彩,皺著眉頭,最後才輕輕地點頭,“好,你放心,我會給他的!”

蘇智斌走了,病房裏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這種冷清的感覺,讓我想到第一次在美術館遇到羽洛的情景,美術館內的氣氛也是冷冷清清。然後,有個像妖精一樣漂亮的男生闖入我的視野,他像個天使一樣,不食人間煙火,冰冷又無邪。

而我隻是一個愛慕他的凡人,為了他掏心掏肺,也心甘情願,可總是好心做壞事。

“林繪紗,為什麽你總是闖禍呢?為什麽你總是給我帶來災難呢?為什麽我要讓你靠近呢?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接受你……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會惹事呢?”

“林繪紗,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給我離得遠遠的!”

羽洛那天說的話,突然在我腦海裏蹦了出來,驟然,我隻覺得全身都好冷,心髒緊緊地揪在了一起,太陽穴劇烈地痛了起來!

好痛……好痛……羽洛的話,像個炸彈,在我的腦中炸出個大洞,血淋淋的……

我抱著頭,痛苦地縮在椅子上,額頭冒出了許多的冷汗,沿著太陽穴滑落,滴在我的腳丫上,像冰一樣冷。

空氣中,有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伴隨著一個冰冷的聲音“你離我遠遠的”,不斷地向我侵襲過來,我的眼前突然出現好多個的羽洛,他指著我,冷冷地說:“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是幻覺嗎?為什麽羽洛的身影越來越多,他的話越來越冷,憤怒冷酷的話語像冰鑽一樣,鑽了我的腦袋,好疼!

“繪紗,你怎麽了?”爸爸從病房外衝了進來,趕緊把我抱到**,可是頭痛得我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有心力回爸爸的話,爸爸擦著我額上的冷汗,聲音越來越急促,“繪紗,忍一忍,醫生馬上就到了!”

可我越想忍,頭痛卻越厲害,它像病毒一樣,在我的腦中翻滾著,要從我的腦袋裏破繭而出似的。

真的好痛,我的手慢慢地頭上鬆開,恍恍惚惚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Vol.5——

短暫的黑暗,短暫的疼痛,過去了。

當我睜開眼睛時,腦海裏殘留著幻覺,仿佛還能清晰地看到羽洛憤怒的眼神,聽到羽洛如南極冰山般的聲音,一句句地重複“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醫生說我是用腦過量引發頭痛,才導致短暫的昏迷,他很嚴肅地警告我,再這樣下去,頭疼也許一輩子都會伴隨著我。

他一再地囑咐我說要減輕精神負擔,少想,多休息,配合治療。

一想羽洛就頭疼,我真的不能再想了,也不能老是去回憶羽洛說過的狠話……

之後的兩天,我乖乖地按醫生的說,吃藥睡覺,不敢再亂想了,精神好點的時候,就坐在陽台上吹吹風曬曬太陽,腦袋像放空了一樣,一片空白……

“王子,王子,你別怕,公主會披荊斬棘來救你……”

病房裏突然想起了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我住院之後,因為擔心手機的輻射影響病情,所以一直關機,這兩天我恢複得不錯,爸爸才答應我開機的。

是誰給我打電話呢?

江羽洛。

來電顯示上的名字讓我下了一跳,空白的腦袋慢慢地充實著羽洛的身影,心情變得有點激動。

“喂,我是繪紗。”我顫抖地接起電話,他怎麽會給我打電話呢?

手機那頭沉默了很久,一句也沒有說。

真像羽洛一向的風格,冷漠寡言。

“羽洛,我知道是你。”我苦笑了兩下,激動的心情瞬間變得低落,“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因為智斌把照片和圖給你了?”除了這件事,我想不通羽洛會打這個電話的理由。

“……”又是一陣沉默,久久之後才應了聲,“嗯。”

唉,他都不願意和我說話了。

“羽洛,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讓照片複原,隻能用一張畫來代替。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是我做事太莽撞了,才會毀了你的寶貝。我不敢請求你的原諒,那麽重要的東西,就算我怎麽補償彌補都沒有用。”我輕聲地說著,心慢慢地沉了下來。

“……”羽洛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羽洛,我這次一定會聽你的話,既然你不願意再看到我,也不願意和我講話,那麽,我會離開,遠遠地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再也不給你添麻煩了,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諒我……”我哽咽,後麵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眼睛變得濕濕的,有點難受。

“所以,你才讓蘇智斌把東西給我,而不是你親自還給我的嗎?”羽洛的聲音聽起來很失望。

不是的,我沒有辦法出院才拜托蘇智斌的!

可是,我不能告訴他實話,隻能點頭:“是的。”

“那麽,蘇智斌說的話都是真的?”羽洛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

蘇智斌對他說什麽了?

我滿頭霧水,我還沒有開口,又聽到那端羽洛的聲音:“那麽,林繪紗,從此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

冷冰冰的聲音通過我的耳膜,傳到我的心髒,傳來陣陣疼痛。

“嘟”地一聲,羽洛掛了電話。

我的心越來越痛,意識卻變得越來越清楚,羽洛最後的不斷地在我腦海中回旋——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不要再見……

我握著手機的手,從臉頰邊緩緩地放下,垂落在身旁,然後輕輕地按了下掛機鍵,“嘟”地一聲,病房內恢複了安靜。

我和羽洛真的回不到過去了,羽洛再也不會見我了,我失魂落魄地盯著手機……

“繪紗,我帶午飯來了!”老爸爸笑眯眯地從病房外進來,手裏提著飯盒。

我怔怔地看著老爸,眼淚一不小心湧了出來,可是我沒有去擦,心中洶湧澎湃著我的決定,我平靜地開口:“爸爸,你幫我轉回新蘭女校吧!”

這樣,我出院以後,就不會見到羽洛,如羽洛所願,他的心情會不會好點呢?

自從決定好轉學的事之後,我平靜了很多,整個人靜得一點活力都沒有,心仿佛被掏空似的,整個人變得萎靡不振。

羽洛兩次說不想看到我,看來他真的討厭我了……

看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就像蘇智斌說的,我一心放在他身上,卻讓自己遍體鱗傷。

也許我真的該放手了,因為羽洛一點都不在意我……

我這幾天一直配合著醫生安排的治療方案,情況轉好很多,就算再去想羽洛的事情,會心痛,但是不會像開始那樣頭痛欲裂,最多頭昏而已。

醫生很滿意我的恢複情況,說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個星期,應該就能完全康複,要我放寬心,積極地治療。

但是我知道,就算腦震**後遺症完全治好了,我的心仍然支離破碎……

“繪紗。”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

我訝異地抬起頭看著來人——夏曉悉,她怎麽會來?

夏曉悉淺笑著,漂亮的眼眸裏卻是擔憂,她緩緩地走到我的床邊,坐了下來,仿佛看出了我的疑問,說:“我從爸爸那邊知道你要轉學的事情,打聽之下,才知道你住院了。”

“是這樣的啊,謝謝你來看我。”好多天不見曉悉,我真有點想她。

“繪紗,出了事為什麽要瞞著我呢?你真的想要離開北光中學嗎?”曉悉握著我的手,神情有點激動,“你和羽洛的事我都知道了,但你真的舍得放下羽洛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他呢?”

“羽洛不想看到我的。”我低下頭,聽到曉悉的話,心裏酸酸的,鼻子也酸酸,情緒倏地跌落到更深處。我沒有放棄羽洛,隻是不得不離開他。

我傷了羽洛的心,羽洛同樣傷了我的心,我們之間出現了巨大的鴻溝,隻能分開了。

“繪紗,不是這樣的。”曉悉忙不迭搖頭,著急地說,“這些天你不在,羽洛他常常看著你的座位發呆,他還常常拿著一個俄羅斯娃娃自言自語。前兩天,我看到了你賠給羽洛的圖,他一直對著圖像流淚,他哭著說他很想你,可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繪紗,羽洛需要你,他好不容易放開心,重新接近人群,你不能這樣走掉。我知道那天羽洛很生氣,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可他不是故意的,他氣瘋了,因為照片對他太重要了……”

羽洛真的想我嗎?

曉悉的話,讓我整個心思都繞在了羽洛的身上,那些都是為了我嗎?

我不敢相信,因為,那天我說要離開,他不但沒有挽留,還說我們不要再見,他怎麽可能在乎我呢?

“曉悉,我沒有勇氣再靠近羽洛了,我真的好累。”我無力地看著夏曉悉,她這麽關心羽洛,這麽了解羽洛,也許她才是羽洛最需要的人,羽洛不需要總是闖禍惹麻煩的我。

“唉。”曉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又低下了頭,心中一片惘然。

我是否還能找回當初想為羽洛屠龍的勇氣呢?

“繪紗,我隻希望你,不要放棄羽洛。”夏曉悉突然抱住我,聲音低沉,“請你千萬不要放棄!”

我沒有回曉悉的話,隻是傻傻地任她抱著,我也好想找回勇氣,好想繼續當那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林繪紗!

可我的膽子,似乎被那天的羽洛嚇小了。

就算我喊一百遍“無往不勝的林繪紗,加油!”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