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不起我害到你
——Vol.1——
我好期望這趟公車永遠都不要到站，那麽，我就可以永遠地擁有這一刻的感動和幸福。
好可惜啊，司機一點都沒有聽到我的祈禱，非常順利地把車開到站，我隻好乖乖地和江羽洛下了車。
走了幾步，我家的房子就在我麵前熱情地呼喚著我回家，可我真的舍不得喝江羽洛分開，我多麽希望能夠和江羽洛趁熱打鐵，趁今天這麽好的機會把我們至今的感情穩固再升華。
“我到家了，謝謝你哦！”我笑了笑，雖然心底一點都不想和江羽洛分開，可表麵上還要裝出到家了很開心的表情，“你要直接回去嗎？”他可不要又一個人跑到酒吧裏，晚上的酒吧肯定比白天更亂。
“嗯。”江羽洛點點頭。
那就好！我稍稍放下心，定定地看著江羽洛，“江羽洛，我們現在算朋友嗎？”經過了這些事情，我在江羽洛心裏的地位會不會不一樣呢？
我緊張地提著心，屏著呼吸等著江羽洛的答案。
江羽洛微微地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天啊，他可千萬不要拒絕我！
我的心都要蹦了出來，好怕江羽洛說出“不！”
“嗯。”江羽洛很鄭重地點下頭，認真地看著我說，“你是我的朋友！”
哇，我是江羽洛的朋友了！
我咧開嘴，“嗬嗬”地傻笑起來，眼睛裏冒出閃閃的亮光，滿心歡喜地看著江羽洛，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太好了，那——”我頓了一下，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小心地問道，“我很喜歡你，現在我們是朋友，我可以追你了吧？”
問完這句話，我感覺自己臉上滾燙的都可以煎蛋了！
林繪紗，你這是個大花癡，你這麽直接問，不怕把江羽洛對你一點點的好感破壞了嗎？
完蛋了！
江羽洛臉色變得很奇怪，視線越過我的腦袋，瞟向別的地方……嗚嗚，他一定覺得我很不知羞，都不想看我了。
咦？等等，為什麽江羽洛白皙的臉頰上會出現一片片的紅暈呢？
我歪著頭，仔細地看著江羽洛的臉……不會吧？那個冷冰冰的江羽洛……臉紅？
怎麽可能呢？
我明明還在他麵前說過更加肉麻的話，他都沒有反應；我大張旗鼓在旗子上繡“我愛江羽洛”，他麵無表情地收下，還冷著臉批評。
可是現在，他的俊臉泛著美麗的紅潮，讓他漂亮的臉頰變得如同剛剛上市的水蜜桃一樣，桃色斐然。
我的天哪，難道說……江羽洛在害羞？
還是，我說的話對他起作用了，他開始在意了嗎？
“江羽洛，我可以繼續追你嗎？”我硬著頭皮，拋棄女孩子家的矜持，再次大膽追擊。
哇塞，江羽洛的臉更加紅了……天哪，他一個男生，怎麽比我還會臉紅呢？而且，他臉紅的時候，真的好漂亮，如同發出柔雅的粉光一樣，讓我移不開眼，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
“嗯。”江羽洛的視線慢慢地對上我期待的雙眼，輕輕地應了聲，神情溫柔寧靜，就像此刻天上皎潔的月光一樣，柔和迷人。
咦……這麽說的話，他答應了？
“太好了！”我興奮地抱著江羽洛，笑咧咧地叫道，“那我以後叫你羽洛哦，我一定會加大腳步追上你的，羽洛！”
羽洛，羽洛，隻是這樣喚著他的名字，我就覺得心滿意足。現在他願意接受我的追求，我一定要使出十八般武藝，各種花招統統用一次，嘿嘿，那麽，總有一天，他會像我一樣喜歡他的！
“好。”江羽洛仿佛感染到我的情緒一樣，竟柔聲答應了我，拍拍我的頭，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快回家吧！”
天哪，江羽洛竟然笑了……他真的笑了，雖然隻是那麽淡的淺笑，嘴角隻是稍稍地揚起，但這抹微笑讓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雙眼笑意盈然，眼眸中的光彩就像天使的光芒一樣，柔和聖潔，清澈明亮……
我傻傻地看著他，沉醉在他的笑顏中，眼光再也不能從他身上移開……他的笑那麽地美好，不應該藏在他冷漠的表情之後，他適合在陽光下無憂無慮地笑著，如果孩子一般，綻放出比太陽還耀眼的光芒。
隻要讓我以後常常看到他的笑，不管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看到羽洛憂傷沉鬱的表情了……
“嗯，再見！”我依依不舍地放開江羽洛，然後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鄭重地對江羽洛宣布，“羽洛，我會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我沒等江羽洛的反應，就“咚咚”地跑走了，但是跑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隻見江羽洛站在原地，一臉的溫柔……嗬嗬，他那麽地淡然柔和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被我的宣告嚇到，太好了，那我以後就可以常常做一些讓羽洛開心的事了！
太棒了……哈哈……我，林繪紗，要開始正式戀愛了！
我開心得像隻翩然起舞的蝴蝶，喜滋滋地飛回家，樂不可支伸手推開門，誰知，老媽一臉陰沉地一手攔住我：“東西呢？”
啊？東西？
完蛋了……我慘然地看著老媽，我讓蘇智斌去買了，自己隻顧著忙江羽洛的事情，把老媽交待的事情都拋到腦後，忘光光了！
“沒有買對吧？林繪紗，你給我洗碗去！”老媽氣急敗壞地把我推進廚房，“好好地反省！”
嗚嗚……老媽，你也太過分了吧？我還沒有吃晚飯呢？你竟然就叫我洗碗？
我耷拉著腦袋，不敢反抗，這次是我的錯……不過，今天可是我的幸運日哦，我正式榮升到江羽洛的朋友名單中了！
林繪紗，光明的未來等著你，加油！
我挽起衣袖，衝進廚房，洗碗嘍！
——Vol.2——
隻要一想到星期六我和江羽洛談的事情，我樂得整個周末都像在過節呢！
星期一，我起了個大早，準備戀愛時必不可少的愛心便當，這可是我那天被罰洗碗時想到的。於是我纏著老爸教幾招做菜的必殺技，讓我也成為一個可以做出愛心便當的“超級廚師”！
我小心翼翼地把盒飯裝進背包裏，這可是我早起辛苦做出的成果哦，我要讓江羽洛看到我賢惠能幹的一麵！
“羽洛，早上好！”一進教室，我歡快地揮著手向江羽洛打招呼，我才四十小時七分中沒有見到江羽洛，感覺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呢！
我好想再看到那天江羽洛給我的笑容，那個讓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笑，我這兩天一直念念不忘，腦海裏常常浮現出淺笑的江羽洛，想著想著就滿心的歡喜和癡迷。
我快步走到他座位前，唉，江羽洛還是老樣子，在教室裏，冷著一張俊臉，漠然的雙眼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憂鬱，側著臉，靜靜地望著窗外。看著他側臉優美光滑的弧線，背著光，顯得有點孤寂，每次看到這樣的江羽洛，我的心就會莫名地隱隱作痛呢！
他的心裏，究竟藏著什麽東西，讓他看起來冷寂而且憂傷呢？讓他會崩潰似的抱著我哭泣呢？
江羽洛緩緩地回過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波流動著一抹的溫暖，他頷首，動了動嘴角：“早上好。”
他的聲音很低很淡，感覺就像冬天裏拂過發梢的輕風一樣，冰冰的，但是並不冷。
這是江羽洛第一次開口跟我說“早上好”，太有紀念價值了，我會好好地記住的！
“中午我們一起吃午飯好嗎？我幫你準備好了盒飯，是我親手做的，你一定要捧場哦！”我靠近江羽洛，得意洋洋地提起背包，樂滋滋地建議，眨了眨眼睛，期待地等著他的回答。
江羽洛冷然的表情一凝，眼中閃過一絲的差異，視線慢慢轉向我的背包，盯著它看好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看我，皺了下眉，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他好像很為難的樣子，難道我的愛心便當策略要失敗了？
“不行嗎？”我有點失望地問，耷拉著腦袋，滿心的期待仿佛從天堂落入了地獄，還是不行啊，要讓江羽洛接受我的心意，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雖然他點頭願意讓我追，可是，我追求他所使用的策略，他不一定能夠會配合啊！
沒關係的，無往不勝的林繪紗，加油！王子尚未到手，繪紗仍需努力！
為了追到美美的王子，不管前麵的道路布滿了荊棘，還是挖滿了陷阱，我都不會退縮的！
我暗暗地給自己打完氣，然後假裝不在意地微笑，“羽洛，我下次會再努力！”
江羽洛很奇怪地看著我，點了下頭，“好。”
好？
是說我下次再努力好？還是答應和我一起吃午飯好呢？
我不解地轉了轉眼珠子，羽洛的意思我要怎麽解讀呢？我有點癡心妄想，又小心翼翼地問：“羽洛，你說好，是不是代表著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
“嗯。”江羽洛應了聲，我一不小心好像瞄到了他眼中有點好笑的光彩，可惜一閃而逝，我根本就來不及細看！
不過，哈哈，太好了，江羽洛真的答應了耶！
林繪紗的愛心便當作戰計劃第一步成功邁出了！
我傻嗬嗬地看著他，心裏想著，隻要江羽洛嚐到我超級霹靂好吃的便當之後，一定會給我加分，提高對我的好感度的！
“哇，江羽洛和林繪紗在聊什麽呢？”突然，教室裏傳來一陣喧嘩，有幾個女生圍了過來，驚喜地叫道，“我們可以加入嗎？”
“江羽洛對林繪紗的態度很不錯耶！林繪紗，你是怎麽做到的？”女生二號崇拜地看著我。
我忙回過神，瞄了瞄江羽洛，他又變得冷冰冰的，仿佛沒有聽到那些女生的話，把頭轉向了窗外，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樣。
我偷偷地吐了吐舌頭，江羽洛本來就不喜歡人多，我剛才太興奮了，竟然沒有注意到有很多人對我們“虎視眈眈”呢！
不過，江羽洛這樣“變臉”也好，我才不願意他也和其他女生說話呢！
我咳了咳，故意不以為然地說：“我什麽都沒有做哦，你們聽錯啦！”趕快閃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心裏盤算著，中午一定要“掩人耳目”，絕不能讓人知道我和江羽洛一起吃午飯，不然，肯定又會有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樣的話，羽洛會不開心的。
那些女生很失望地搖搖頭，沒有再纏著我八卦了。
“繪紗，我聽說了你和羽洛的事情。”夏曉悉靠近我，在我耳邊悄聲說道，“加油哦！”
我的臉悄悄地紅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夏曉悉，她的消息可真靈通哦，“曉悉，是羽洛告訴你的嗎？”
夏曉悉朝我很調皮地眨了一下眼，默認了。
好奇怪耶，按照羽洛的個性，這種事，他根本就不會對別人說。可是，他還在第一時間告訴了曉悉，看來曉悉在他心裏的地位一定很特殊，所以他什麽事情都對曉悉講。
江羽洛、夏曉悉，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我疑惑地看著曉悉，再轉頭看向江羽洛，雖然大家傳說他們是緋聞情侶，但是，我每次看到他們相處時，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很複雜……我說不清楚他們是哪種感情，比朋友更親近，卻沒有情侶間的親昵……
不管了，反正曉悉一直都站在幫我的立場上，而羽洛又願意開始接受我，管他們兩個是什麽關係！
我還是好好地期待一下中午和羽洛的便當之約！
——Vol.3——
我偷偷發短信給江羽洛，約好中午見麵的地點——學生會辦公室，所以放學的鈴聲一響，我悄悄地向江羽洛比了個手勢，一溜煙地衝向學生會辦公室。
“學長，借你的辦公室用一下好嗎？”我一進學生會辦公室，雙手合十，滿臉虔誠，討好地看著池維恩，他正在逗弄著他的寵物貓卡諾呢！
他可真會享受呢！我在心底嘀咕著。
“理由？”池維恩挑了下眉，瞄了我一眼，手撫摸著卡諾的頭，卡諾那雙碧綠的眸子正盯著我，它在池維恩的腿上蠢蠢欲動，好像很想撲到我身上似的。
“嗬嗬，我和羽洛約在這裏見麵啦！”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又搬出池維恩曾經說過的話，“學長，你說會幫我的，所以，把你的辦公室借給我好不好？”
“嘿，羽洛，是這樣的嗎？”池維恩斜睨我一眼，嘴邊掛著壞壞的笑，勾勾嘴角，視線越過我的頭頂，衝我後麵的人問。
咦？羽洛？他已經來了嗎？
我霍地轉過頭，羽洛正一臉沉靜地站在門口，哇，他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比池維恩懷裏的卡諾還要安靜呢！
“嗬！”池維恩抱著卡諾站起身，興味地笑了笑，走到江羽洛麵前，拍拍他的肩膀，促狹道：“你們好好玩吧，我去隔壁會議室。”
池維恩像個尊貴的國王似的，懷抱著心愛的寵物，嘴邊掛著笑，向我拋來一記曖昧的目光，饒有興趣地揮揮手，消失在門外。
嗬嗬，池維恩還真是體貼呢！一見江羽洛來，就把他的地盤讓給我約會了，哈哈……真是好學長好兄長哦！
江羽洛倒沒什麽特別反應，回頭看了看池維恩離開的背影。
我忙不迭從背包裏把便當拿出來，擺放在池維恩的辦公桌上，我咧嘴笑著，興奮地朝江羽洛招手：“羽洛，嗬嗬，快過來嚐嚐我的手藝哦！”
“哦。”江羽洛慢悠悠地向我走來，坐在了原來池維恩的位置上，眼睜睜地盯著辦公桌上兩個粉藍色的飯盒，淡淡地開口，“你做了什麽？”
“什錦炒飯哦！”我打開飯盒蓋，色香味全的炒飯上場了！
老爸說我第一次做便當，又想菜色豐富，就建議我做什錦炒飯，因為可以放好多好多的料——煎蛋、肉丁、蘑菇、青豆、蘿卜、玉米、蝦仁、牡蠣……
很豐富吧？看一眼，就想流口水了吧？為了做出這個超級美味的炒飯，我可是早上五點就起床奮鬥了！
“我們開吃吧！”我掏出勺子，拿紙巾仔細地擦拭好，遞給江羽洛，然後再從背包裏拿出兩瓶純淨水，嗬嗬，看我準備多充分啊！
我興奮又期待地看著江羽洛的反應，他微擰著眉頭，接過勺子，輕輕地翻了下炒飯，好像不是很有胃口的樣子。
嗚嗚……難道我做的東西，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羽洛，你不喜歡吃炒飯嗎？”我的眼睛撲閃撲閃，擔心地問。
“沒。”江羽洛輕輕地搖頭，看著我的眼神有點迷離，小聲地說，“我第一次吃便當，有點不習慣。”
哦……原來是這樣的啊！那我不是很榮幸嗎？我第一次做便當，江羽洛就這麽捧場，把他第一次吃便當的經驗給我了，哈哈……
“嗬嗬，那你快吃吃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常常做給你吃好不好？”我迫不及待地說，忍不住獻起寶來，“炒飯裏的佐料，都是我昨天親自去買的哦，家裏還有好多呢，那些料可以做整整一個星期的什錦炒飯呢！”
我搬來椅子，坐在江羽洛的對麵，雙手撐著桌麵，托著下巴，目不轉睛，無比期待地看著他。
江羽洛點點頭，修長白皙的手，拿起勺子，舀了炒飯往嘴裏送，我緊張兮兮地看著他，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呢？
江羽洛張開嘴，含住勺子，突然，他握著勺子的手僵住，臉上的肌肉隱隱**了兩下，眉頭皺到一塊兒去，額頭上沁出一絲絲的冷汗出來，他的眼神很奇怪，有點不可思議地瞄了瞄我……
他怎麽了？為什麽表情這麽怪呢？為什麽嘴巴裏含著炒飯，勺子卻僵在那邊動也不動呢？
“羽洛，很難吃嗎？”我的十指緊緊地纏扣在一起，有點失落有點擔心地問，難吃到讓他難以下咽嗎？
江羽洛頓了一下，神情倏地恢複清然，放下勺子，搖搖頭，“很好……吃！”
我的眼睛一亮，感覺飄飄然的，傻嗬嗬地咧開嘴笑了起來，羽洛說很好吃耶！
“那你快吃哦，喝點水，別噎著！”我一掃前一刻失落的心情，熱情地打開純淨水的蓋子，然後繼續托著下巴，樂滋滋地看著江羽洛一口一口地吃著我親自做的炒飯。
這種感覺好微妙，就像自己的心意被羽洛接受了一樣，讓我覺得好幸福哦！
我隻要看著她，仿佛自己也吃飽了，心滿意足地，癡癡地看著江羽洛，他用餐的姿勢好優雅，就像在法國餐廳裏一樣，那麽地高貴，那麽地享受……
可是，我皺起了眉，突然覺得心上好像冒出了一個疙瘩，感覺變得很奇怪，隱隱約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為什麽羽洛的臉色會越來越差呢？甚至變得有點難看，仿佛在極力地忍受著痛苦一樣？
他額頭上的水珠越來越多，用餐的動作越來越慢，他輕輕地放下了勺子，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拿起純淨水喝了兩口，一手卻捂著肚子，臉色變得有點蒼白。他歉然地看著我，咬著唇，很痛苦的樣子，開口道：“我——”
他話沒有說完，就“嘭”地一聲趴倒在辦公桌上，眉頭緊緊地揪到一塊兒，很痛苦的樣子。
我嚇了一大跳，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衝到江羽洛身邊，著急地叫道：“羽洛，你怎麽了？”
“沒——”江羽洛的聲音像被卡住似的，堵在喉嚨中……
天哪？為什麽他會那麽痛苦？
當我瞄到江羽洛吃到一半的盒飯，心裏冒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會是因為我的便當吧？
我驚惶失落地舀起一口炒飯，當舌頭碰到炒飯時，那個可怕的滋味直衝我的喉嚨，轟向我的腦門……天哪，我瞬間臉色大變，手有點顫抖地扶著江羽洛，這是我做出來的東西嗎？
不可能的，我昨天晚上還特別練習了一遍，明明什麽問題都沒有的！
轟隆！
我的腦袋像是被炸開了，我的天哪，咖喱粉和醋都放太多了，而且，我好像也把糖當鹽……
我失魂落魄地瞪著江羽洛，他一臉慘白，不會被我害死了吧？
“池維恩！救命啊，羽洛出事了！”我惶恐地大叫著隔壁的池維恩，慌得手足無措起來，羽洛，羽洛，你不要有事啊！
——Vol.4——
池維恩一聽我的喊聲，飛也似的衝進來，一看到江羽洛，他臉色大變，二話沒說，背起羽洛往醫院奔去。
江羽洛被送去了急診，症狀——急性腸胃炎！病因——食物過敏！
聽池維恩說江羽洛對海鮮過敏，而我的炒飯裏放了好多的牡蠣和蝦仁，而且還亂放調味料，使味道變得那麽刺激，因此羽洛才會急性腸胃炎，害他痛昏過去！
病**的江羽洛，臉色蒼白得可怕，劉海都被冷汗濕透了，他剛剛從急診室換到普通的病房來，醫生給他打了針，他也吃了藥，暫時緩解了他腹痛的狀況。
為了安全起見，醫生還給他掛了點滴，此刻，輸液管的**正慢慢沿著管子進入江羽洛的身體。他還是那麽平靜地躺在**，一語不發地看著我，既沒有責備，也沒有埋怨。
但我已經後悔死了，當江羽洛被推進急診室的時候，我的眼淚就嘩啦嘩啦地流個不停，不斷地怪自己，為什麽做飯的時候那麽自負，不先嚐嚐味道，就自以為是天下無敵的美味呢？
可為什麽那麽難吃的東西，裏麵還有江羽洛不能吃的牡蠣和蝦仁，可他竟然不說，在我熱情的招待下，他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如果不是身體反應太劇烈，他是不是就這樣把便當吃完呢？
“對不起！羽洛！”我撲在江羽洛的病**，邊哭邊說，為什麽躺在那裏的人不是我呢？
林繪紗，你簡直太混蛋了，煮出那麽害人的東西，你竟然還得意洋洋地邀請江羽洛來捧場，害得他進醫院急診，難道這就是你喜歡他的表現嗎？
“林繪紗，你真讓我失望。”池維恩站在床邊，語氣很冷，“你差點把我弟弟玩死，你——”
“哥，隻是意外！”江羽洛打斷了池維恩的話。
“對不起！”我抬起頭，覺得自己沒有臉見羽洛了，我懊惱地敲著自己的腦袋，我把羽洛害成這個樣子，我該怎麽贖罪呢？
嗚嗚，池維恩一定很恨我的，他不會原諒我了，他以後也不會幫我了……
“道歉有什麽用啊！”池維恩冷冷地哼道，“拿點誠意出來懺悔吧！”
“學長，羽洛，對不起，我真的太混蛋，我以死謝罪好不好？”一聽到池維恩的冷哼聲，我覺得自己真的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衝到牆邊，衝動地頭撞著牆壁，幹脆這樣賠罪好了？
“嘭！嘭！嘭——”
第三下還沒有撞過去，一隻手攔住了我，勾住我的脖子，我頭昏腦脹地抬起頭，池維恩好氣又無奈拉著我，把我按坐在江羽洛的床邊，“以死謝罪？太誇張了吧？你真當羽洛死了要你償命啊？”
“都是我的錯啦！”我無比沮喪地低下頭，一手懊惱地抓著頭，一手絞著衣角，“羽洛，你罵我吧，打我也可以！”他都不怪我，我心裏才更難受！
江羽洛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我沒事，你不需要自責。”
“知錯就好，以後別再荼毒羽洛！”池維恩沒好氣地說，大手按在我的腦袋上，非常不客氣地**著我的頭發，末了還拍了我兩下，“看在羽洛的麵子上，這次先饒你！”
哎喲……人家的腦袋剛才撞得七葷八素的，池維恩還這麽欺負我，弄得我頭更加昏了。可是，就算他們饒了我這一次，我也沒辦法原諒自己啊！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以後不管給江羽洛吃什麽東西，我一定“以身試毒”，每樣都嚐過了，再捧著給羽洛，我再也不想看到羽洛這麽蒼白的樣子了！
“哥，別怪她。”江羽洛輕聲道，神情很平靜，好像受害者不是他的，倒是我和池維恩的反應比較大，“你回學校吧，我沒事。”
“嗯，沒事就好。”池維恩瞄向了我，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繪紗，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好好照顧羽洛掛水，知道嗎？”
“好！好！好！我保證會把羽洛照顧好的！”我忙不迭點頭拍胸膛保證，感激地看著池維恩，隻要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地彌補的。
“羽洛，你沒意見吧？”池維恩問，眼睛裏閃過一絲的計量之色，“我倒還真有事得回學校呢！”
“嗯。”江羽洛頷首，漂亮的臉上開始出現了疲憊之色，眼睛半眯著。
池維恩沒有再說什麽，睨了我一眼，眼中帶著警告的意味，離開了醫院。
池維恩一走，我的神經又繃了起來，緊張又擔憂地看著江羽洛，“羽洛，你現在還好嗎？明明是會讓你過敏的難吃東西，為什麽還要吃呢？你完全可以不吃的啊！”
當我看到江羽洛趴倒在辦公桌上的那一幕，我嚇得魂飛魄散，心髒都跳到喉嚨上去了，我真的好恨自己，竟然給羽洛吃那種怪味便當！
“因為，是你特別做給我吃的。”江羽洛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飄浮在空中的羽毛一樣，有點不真實，揚了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困了，掛完點滴後，你喊我起來送我回家就好，別擔心，我很好。”
說完話，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均勻的呼吸，嘴角還掛著笑，很柔和的笑意，卻讓我覺得心疼，明明很難受，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笑呢？
我的眼睛慢慢地濕潤了，輕輕地給他拉好被子，心裏卻酸酸的，看似冰冷難以靠近的羽洛，竟然是最溫柔體貼的！
看著他恬靜柔和缺蒼白的睡容，我的眼淚嘀嗒嘀嗒地掉落……
我緊緊地握著江羽洛的手，你這個大傻瓜，就算是我特別做的便當，那麽難吃，你完全可以拒絕啊！為什麽要逼自己吃下去呢？
羽洛，你這樣的體貼，讓我更難受啊！
對不起，羽洛……
——Vol.5——
還好，江羽洛掛完點滴後，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但交待除了按時吃藥，還要多喝點水，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回家好好地休息兩三天。
今天江羽洛請假休息，池維恩打電話給我說，“我得把你留在羽洛身上的毒清幹淨，免得哪天複發喲！”
我知道池維恩是故意這麽說，就是要讓我內疚，我的確很內疚，一想到羽洛蒼白的臉，心都揪在一起，疼得喘不過氣來。
雖然羽洛不怪我，但我沒法原諒自己，他若肯罵我，我會很好過很多的。
我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一點上課的心思都沒有，老師在上麵講課，我滿腦子都是羽洛，放學後，我還是去他家看看，不然我的心一直懸著，放不下來。
“叮鈴鈴……”
下課的鈴聲一響，教室裏變得鬧哄哄的，我一點跟著吵鬧得心情都沒有，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誰啊，沒看到我很煩嗎？幹嘛還來打擾我啊？
我怒地抬頭，瞪著煩我的人——嗯，是曉悉啊！
“繪紗，在為羽洛的事自責啊？”夏曉悉微笑著，彎著腰看我，目光柔雅。
我往椅子邊挪了挪，拉下曉悉跟我一起坐，苦著臉，“羽洛告訴你的嗎？都是我害的！”
“羽洛跟我說他生病了，但具體原因是池維恩告訴我的。”夏曉悉表情很真誠，那雙肖似羽洛的雙眼滿是溫柔的笑意，“發生這樣的事，又不是你故意的，你也是一片好心，羽洛怎麽會怪你呢！”
曉悉怎麽和羽洛一樣呢？說到底我是罪魁禍首，哪有人不責怪我，反而來安慰我呢？不過，羽洛真的什麽事情都會對曉悉說的，他們倆的關係真的很好，讓我忍不住又有一點點吃味！
對了，既然羽洛的事情，曉悉都這麽清楚，那麽曉悉會知道羽洛失常的事嗎？我精神抖擻了一下，暫時收起自我檢討和自我責怪的心緒，直起身，認真地看著夏曉悉，問道：“曉悉，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嗯，看你這麽嚴肅的表情，我猜是關於羽洛的事情吧？”夏曉悉的眼神那麽地清澈，仿佛可以透人心脾似的。
“對。”我點點頭，然後很鄭重地對曉悉說起那天的事，“上個星期六，我遇到了羽洛，他那天很奇怪，很失常，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他不但跟小混混打架，而且還跑去酒吧喝酒，我把他從酒吧裏拖了出來，被他罵了幾句，可是……他看起來好痛苦好傷心，我永遠都不忘記，他抱著我哭的樣子，仿佛心裏埋了很厚很厚的一層悲傷，努力地忍著，不讓人看見。”
我真的好想知道，究竟是什麽讓羽洛這麽難過？我隻要一想到他當時的樣子，心髒會忍不住緊縮幾下，為他心疼。我好想把他眼中的那層冰冷抹去，把藏在冰冷之後的憂傷融解。
夏曉悉聽完我的話，嘴邊的笑容凝住了，神情有點恍惚，眼神閃爍，流露出一絲絲的傷感，低聲問：“是五號那天吧？”
“是啊，曉悉，你怎麽了？”我有點擔心，曉悉的反應很不對勁，我突然覺得她好像羽洛，變得那麽悲傷……哪道這一天真的很特別嗎？
為什麽池維恩說，這一天，他不能管羽洛，而曉悉又出現這麽莫名的感傷表情？
十一月五號，這一天到底什麽了？
夏曉悉的眼睛緩緩地對上我了，努力地想要揚出一抹笑，卻很淒冷，眼裏滿是悲傷，“繪紗，其實，每年的這一天，羽洛要麽在街上遊**，要麽在無人的地方靜靜地呆著，要麽去找人打架發泄等等。你說的那些，我和池維恩都知道，可是，我們沒辦法阻止他，我們隻能縱容他任性地過完這一天，我們隻希望過了這一天，他會好好的。我知道，那個時候的羽洛很傷心很難過，可他不要我們的安慰，他要一個承擔所有的一切……”
曉悉說到最後，聲音變得低沉，哽咽著，沒有說完話，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努力地在克製什麽……
我被她的話震住了，被她悲傷的表情嚇到了……這一天，對他們到底意味著什麽呢？池維恩很無奈，羽洛很傷心，而曉悉也這麽感傷……
“曉悉，為什麽呢？”我真的好想知道，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滿是哀愁的眼睛，“曉悉，告訴我好嗎？”
夏曉悉看著我，眼眶慢慢地紅了起來，眼睛裏形成一層朦朧的水霧，像水晶一樣，隱隱閃動著。
我慌了，手足無措，握著夏曉悉的手，慌慌張張地開口：“曉悉，對不起，我不問了，你千萬不要哭哦！拜托，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好像成了逼供的大壞蛋似的，我的問題害曉悉變得這麽難過……
夏曉悉搖了搖頭，眼淚湧了出來，像珍珠一樣，一粒一粒地，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滾落，她艱難地想要開口，可是嘴巴動了動，眼淚滑過了嘴角，話哽在喉嚨中，“繪紗——”她抱住了我，就像那天江羽洛抱住了我一樣，低聲地哭泣著，仿佛要宣泄著什麽……
“對不起，曉悉，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問了！”我輕輕地拍著曉悉的背，心裏的疑團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腦海中的迷煙漸漸地擴散開了，千頭萬緒，此時，我已經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理起了……
“叮鈴鈴……”上課的鈴聲響起了，夏曉悉有點不好意思地放開我，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把眼淚擦幹，歉然地對我笑了笑，“繪紗，對不起，我先回座位。”她的笑很沒精神。
“沒關係。”我點點頭，忙換了一個話題，“放學後，我們一起去看羽洛好嗎？”
夏曉悉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可一整節課，她的神情一直很恍惚，心不在焉的。
為什麽曉悉會像羽洛一樣哭泣呢？
十一月五號，這一天到底意味什麽呢？
我的腦子裏的問號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