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tar：星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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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剛才經過高三年級，看到幾個男生很養眼哪。”顏咫遙興衝衝地跑進教室，立刻在女生堆裏引爆熱點話題。
“喔唷，我可沒覺得常中有什麽帥哥呢。”甲女不屑地“呲”了一聲。
“真的？什麽FEEL的？大眼靚仔？還是肌肉型男？”乙女兩眼冒光。
“呀——高二生還沒開學呢，說不定還會有新發現哦。好期待呀。”丙女無限YY。
“你怎麽跑到高三年級去了？去頂樓上廁所？”看見溫度太高，丁女潑冷水降溫。
“呃——”
總不能說——
自己是去偷偷進行“高三男生大搜查”。
總不能說——
自己剛剛一個班一個班地掃描存檔出“高三男生數據庫”。
總不能說——
早上進校門時遭遇的意外，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十七歲夏天的，一場豔遇。
於是，隻能說——
“呃——明日葵，關你什麽事呀？”
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
“沒什麽呀。有沒有找到早上撞你的那個男生呢？”
然後，那個被稱作明日葵的潔白女生，很拽地晃了晃脖頸，撇撇嘴，繼續低頭翻看新拿到手中的課本，任甲乙丙三女把顏咫遙團團圍住，繼續“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教室後排一個正在讀書的男生，抬頭看了一眼麵紅耳赤的顏咫遙，似笑非笑地努努嘴，低下頭繼續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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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發生在學校車庫的小小意外，正好被明日葵倒黴地，巧遇。
明日葵帶了新買的書包，準備用它來裝新學年的課本。剛剛撐好單車，抬頭看見一個女生從男生的單車後座上跳下來。
開學第三日，彼此都是一副稍微有些知道，但見了麵往往叫不出名字的尷尬境地。明日葵記得她是她的新同學，就坐在離她不遠的位置上。但在教室以外的地方碰見，明日葵的大腦竟然一時拚命短路，張著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那個女生也是同樣瞪著眼睛打量著明日葵，似乎也在腦海中搜尋她的名字。
於是，兩個人隻好尷尬地點頭打招呼：“你好啊……”
而後麵那個騎著單車的男生，眼光則從明日葵的發際直線下墜到腳踝，微微點頭，便算是一個倉促敷衍的問候了。
還來不及用同樣的輕蔑去以眼還眼，明日葵便被眼前女生的驚呼嚇得退後了一步。
“啊呀！”
原來是另一個騎著單車急忙趕來的男生不小心碰到了女生的裙子。女生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不小心碰到了一大排單車，“嘩啦啦”地倒成一片，很壯觀地在眼前鋪展開來。
男生扶住女生：“你沒事吧？”
女生原本受驚嗔怒的眼睛一接觸到男生的臉龐，緊鎖的雙眉馬上放鬆，嘴角笑成一副靦腆的模樣：“還好……”
“你怎麽回事？”之前的那個男生停住車，走上前來。
“算了算了，蘇子年，他也不是故意的。”女生攔住他。
冒失男生伸手撓後腦勺：“是啊是啊，實在不好意思嘛。啊呀，第一節課要開始了，完了完了。這裏就拜托給你們了啊。我叫蕭又其，高三的。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啊。”
一口氣喊完這些話，蕭又其鎖好單車，拿起書包一溜煙跑了。
“哦。我叫顏咫遙……”
哦，對的。明日葵想起來，這個同班女生叫顏咫遙。
顏咫遙目送蕭又其的身影卷起一道塵土，敏捷又莽撞地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處，才轉過身來對站在身後的蘇子年說：“剛才那個男生挺帥的，對不對？”
蘇子年聳了聳眉角，俯身將旁邊被放倒的單車扶起來。
“你也覺得吧？嘿嘿，隻有高三男生才有的，和這些愣頭青完全不一樣的成熟味道呢。”顏咫遙對著明日葵開始八卦。
剛才那個男生？叫蕭什麽的？帥嗎？成熟？
高高瘦瘦，濃眉大眼，頭發橫七豎八地支楞著，穿在身上的校服歪斜打皺。不過是十七八歲的男生該有的樣子，未加雕琢青春洋溢的樣子。在明日葵的眼裏，蕭又其還不如眼前這個叫蘇子年的男生好看。
同樣是清瘦，蘇子年的臉頰更為幹淨瘦削，睫毛悠長，眼神內斂又安靜，嘴角則是英俊又低調的凹陷。剛穿沒兩天的校服依然是挺闊好看的樣子，白色襯衣服帖整齊，束在帆布褲帶中。波板球鞋白得耀眼。
隻是……
嗯，他好像是我們班的男生吧？有這麽溫和幹淨的風景在身邊，眼光卻還投向煙波繚繞的遠方湖麵，有些女生就是這樣，把半成品當成無印良品，品位差得可怕。
“同學？”顏咫遙伸手在明日葵眼前晃了幾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一起扶一下這些車呀？”
“哦。”明日葵趕緊跟著一起幫忙，在她把一輛捷安特的腳蹬撐好時，聽見蘇子年對顏咫遙說：“她叫明日葵，是我們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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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年級開學第三天的上午，她們便深刻地記住了彼此的名字。
她叫顏咫遙。
她叫明日葵。
懷抱著某種，莫名的情緒。
深刻地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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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進入高中階段的女生，實在比男生還要好色許多。
青春期男生們的經驗，大多集中在電腦E盤隱藏文件夾裏的圖片，視頻，或是走在街上偷瞄女生的視線中。大部分看到現實生活中的漂亮女生，還是會麵紅耳赤，不敢造次。而女生們，除了狂追日韓係的帥哥明星，更敢對本校本年級本班級的男生們評頭論足。
一群女生在籃球場邊齊聲高呼：“****你好帥！****好愛你！”手足無措、羞愧難當的，一定是那個叫做“**”的男生。
但是也有特例。
當顏咫遙和同桌崔錦榕肩並肩手挽手地穿過熙攘籃球場去學校圖書館辦閱覽證的時候，便被球場邊數量龐大的圍觀人群給驚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拍手，聲浪充滿了魔力，把兩個愛看熱鬧的女生吸引過去。
“哎……這是怎麽搞的？”
“呃……難不成是科比來了？”
努力撥開一層又一層的興奮小女生，顏咫遙眼看見風暴中心是籃球場上一場班級之間的對抗賽。
而在球場當中，30%的精力花在打球上，20%的精力花在指手畫腳上，50%的精力對球場邊的無知群眾擺著好看的“V”手勢、飛吻動作，以及很有風度地揮手的，那個拽兮兮的男生，不正是早上在車棚不小心碰到自己的——
蕭又其。
哎，花了半個鍾頭在高三年級遍尋不得的，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蕭又其。
古人雲什麽來著？
踏破鐵鞋無覓處，那人卻在籃球場中央！
新年祝福語是什麽來著？
心想事成！
就算再被他撞一下磕一下，正好舊賬新仇一起算呢。
“哐”的一下。
那個啥，籃球，就果然很“心想事成”地砸在顏咫遙的臉蛋中央。
籃球的中線，對準顏咫遙的鼻梁。
不偏不倚的。正中紅心的。
“啊，流鼻血了。”崔錦榕大叫一聲。
“沒事，沒事。”顏咫遙抹了一下鼻翼下端的一抹血色痕跡，抓過籃球，對急忙奔過來的蕭又其努力微笑，“你的球。”
“啊，不好意思啊。”蕭又其似乎壓根沒注意到眼前的女生已經被他的力道弄得鼻腔內毛細血管洶湧大破裂，更沒有發現自己在早晨的車棚裏已經狠狠傷害過這位一年級新生。
他接過球，瀟灑地擺出一個手槍指造型：“謝了！”
然後轉身，在一群女生的尖叫聲中，奔向他的戰場，果然很快又被對方的五號成功蓋帽。
啊。
在少女漫畫裏，不是應該男主角溫柔地遞上自己的格子手帕，然後在隊友的熱切呼喚聲中，才依依不舍地轉身回去嗎？然後呢，然後自己就可以借著歸還手帕的名義，和他順理成章地開始交往了呀。
——“小遙，你的手帕洗得還真是晶瑩剔透呀。不如，你幫我洗一輩子吧！”
啊……
“血，又流出來了呀！”崔錦榕趕忙把一張來曆不明的手紙擰成一個小團，用力捅進顏咫遙的鼻孔裏去。
完全不是典型言情小說的走勢！
顏咫遙隻覺得兩眼發黑。
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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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拎一桶90%滿的自來水，右手卻是一隻還沒浸水的蓬鬆拖把。
兩隻手秉持完全不相匹配的重量，明日葵走得一步三搖晃。經過儲水房到教學樓拐角的時候，她聽見教室方向傳來喧囂聲。把水桶放下，她才抬頭看。約莫五六個男生，囤積在高一十一班教室門口，熙熙攘攘地爭執著什麽。
不是已經放學了嗎？
奇怪。
一邊大聲說著“借過”，一邊小心翼翼不讓水灑出來，臨到教室門口，卻還是不小心將左右晃**的水潑在了男生黑色的帆布鞋上。
“哧——”男生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呃……對不起了。”明日葵側身進教室，從那幾個男生圍成的縫隙中。
“喂，你怎麽這麽不當心啊？”男生不依不饒。
“呀？”
幾乎懷疑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明日葵心裏想著“你還想怎樣”，卻隻能放下水桶和拖把，轉身看那個男生，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樣”。
“不是吧，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出現了！
明日葵又轉過頭，尋找仗義行俠的聲音。
是一天之中，分別在早晨，中午，和傍晚的時候，已經第三次看到的外班男生。
蕭又其。
“喂，輪不到你說話吧。”被水潑到鞋子的男生繼續凶巴巴，“你沒經過同意，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時空旅行者，想去哪就去哪啊！”
仗著人多，男生往前走了一步，一副“你找死啊”的表情。
“不慎潑水意外事件”突然演變成兩個男生之間的對壘，明日葵一臉莫名地詢問旁邊的女生。
“哎，剛才，這個男生直接跑到我們班教室，找個什麽被他撞到的女生。康景淵他們好像本來就看他不順眼，就不讓他出去。問他是不是來找碴的。你來之前就僵持在這兒了，不關你的事。”
“這個男生”，指的就是蕭又其。
“康景淵”，就是剛才被自己潑水後一臉凶相的男生。
什麽嘛。
我還以為他是外班的呢。
都一個班的同學，還這麽欺負女生，真是——
有——夠——差——勁！
毋庸置疑，明日葵的情感天平，馬上傾向外班男生蕭又其。
“那你想怎麽樣呢？”蕭又其不像剛才那麽表情嚴肅，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難不成我進你們教室要先跟你打招呼啊？你是看門狗？”
康景淵額頭青筋爆裂，攥緊拳頭要往蕭又其身上砸去，被身後的幾個男生按住。
“放開啦！我早就看這個小子不順眼了！一天到晚自以為是，拽不拉幾的，我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他不可！”
“我哪有……你欺負人……”蕭又其故意表現得委屈可憐，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引起周圍一陣大笑。
“康景淵，你鬧夠了沒呀？”一個剛進教室沒多久的女生說話了，“蕭又其是我朋友，來找我的，你們想怎樣。”
顏咫遙站在教室門口作彪悍狀，那種英勇身姿絕對讓人有把自己掐死的衝動。
明日葵等一眾同學回憶起自己“曾經年少的初中時代”。
少睡N小時覺少逛N次街少K掉N本漫畫！
多花N多補課費多死N多腦細胞多K掉N本參考書！
拚了老命擠進來的，竟然是“男生黑社會，女生大姐大”的“國家重點示範高中”！
老爸老媽，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迎著陽光斜射進來的方向，蕭又其瞪大眼睛，興奮地叫：“對對對對對！就是來找你的！”
“哦。”
被一個受歡迎的男生這樣目標明確地指認出來，確實有種被“欽點”的味道。顏咫遙害羞地紅了臉。
蕭又其把她拉到一邊，攤開手掌，說：“給我吧。”
“什麽？”顏咫遙滿臉莫名。
“我的學籍卡，裝在一個卡片包裏的。”蕭又其著急地抓腦袋，“早上，我的車碰撞到你後，就找不到了。好不容易打聽到你的班級……”
“呀……”顏咫遙完全不知道。
“你再找找呢。會不會不小心塞在包裏了？肯定是當時丟掉的啦！”蕭又其拉住顏咫遙往教室裏走，“找找找找！要是這個丟了就麻煩了……”
“哎……”從被欽點的甜蜜，瞬間墮落到被當成小偷的恥辱，顏咫遙麵紅耳赤，不知所措地被蕭又其拖進教室。
“喂！放開她！”康景淵見同班美女被欺負了，馬上又是一副英雄救美的模樣，儼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是如何凶神惡煞地對待另一個女生了。
唉……
黑社會+大姐大，如今再加上一個“校園迷糊大王”。
開學第三天，明日葵就覺得：很服氣！哇哈哈哈哈！你們都是好樣的！
“是這個嗎？”
有人在混亂中遞過來一樣物品。
似乎在哪裏聽見過，但卻完全沒有印象的男生聲音。很溫和，不緊不慢，仿佛是刺目光線中投射而來的一片陰影，輕快又陰涼。
“是這個嗎？卡包。”
又重複了一遍。
蕭又其接過來，拉開拉鏈，打開翻了翻，開心的說：“是你撿到了啊！謝謝！”
“蘇子年，是你撿到了呀！怎麽不早說。”顏咫遙很開心地嚷開了。原來與自己並無關係，卻又因此與喜歡的帥哥有所交集。
在眾目睽睽之下。
蘇子年卻又把卡包那過去：“等一下。”
蕭又其挑挑眉毛：“怎麽著？哦……我請你吃飯吧。”
蘇子年卻並不看他，黝黑睫毛依然沉靜覆蓋，雙眼正看著地麵，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然後，蘇子年說：“道歉。”
“嚇？”蕭又其納悶。
“對顏咫遙。”
“哦……對對，剛才誤會你了，不好意思呀！”蕭又其笑嘻嘻地對顏咫遙說。
“沒事呀……”顏咫遙的臉又紅了。
“不是這個。”
“哦……對對，早上，早上撞到你，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蕭又其甚至還誇張地對顏咫遙鞠了個躬。
“沒關係……”她的臉更紅了。
“也不是。”
“那是什麽呀？”蕭又其完全不能理解是什麽狀況了，“話說我一天之內到底做了多少對不起這姑娘的事呀！”
全場哄笑。
“喂，你認真點。”蘇子年突然抬頭，瞪著一雙晶亮的眼眸，霸道又強悍地盯牢蕭又其，“剛才你在籃球場，把顏咫遙鼻子砸破了。”
“啊！原來是你呀！”蕭又其恍然大悟，“那一下子很重吧！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抱歉呀！不過你鼻梁骨還算堅強啦，現在都沒痕跡了。哎……不對，好像有點歪……”
“討厭，你幹嗎啦！”顏咫遙的臉色終於由粉紅變鮮紅，由鮮紅變紫紅，忍無可忍地轉身離去。
蘇子年把卡包丟給蕭又其，拿起桌上的書包，緊跟著顏咫遙追而去。
為數不多的圍觀同學第N次發出和諧壯闊的笑聲。連原本氣呼呼的康竟淵也被這眼前一波又一波的戲劇性轉折弄得樂不可支。
嘻嘻哈哈的笑聲中，夾雜著或驚歎或懷疑或羨慕的花色各樣的議論聲。
“別看蘇子年不怎麽說話，保護起女生，還真的很MAN哎！其實他真的還不錯啦，隻可惜……”
“哇，顏咫遙不會是他女朋友吧。”
“說起來，開學這三天，他們都是一起上下學的呢，肯定在拍拖哦。”
“顏咫遙好像一副很喜歡蕭又其的樣子嘛！不過也怪不得她花心了，畢竟蘇子年也不算完美啦。”
……
十分鍾後，唏噓散場。明日葵把幹燥拖把放在水桶中浸濕，然後拖出來擰幹，開始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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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叫什麽？”快要到車棚的時候，蕭又其追上了他們。
“他呀？叫蘇子年。”顏咫遙指著身邊正在開車鎖的男生，“我叫顏咫遙。”
“哦。蘇子年呀。”
“沒錯！”顏咫遙跳上蘇子年的車後座，對蕭又其擺擺手，“好了，走了，拜拜哦。”
“蘇子年呀。”蕭又其晃晃腦袋，嘟嘟囔囔地說，“怎麽寫呢……”
懷抱著某種，莫名的情緒。
蕭又其把這個名字，深刻地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