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Nightmare:夢魘之章

大約還有兩三百米遠,明日葵便看見天文活動室樓下聚集著上百名學生,在那裏嘰嘰喳喳、興奮議論。

怎麽回事?

不會是顏咫遙搞錯時間,把魔術社的活動提前了吧?明日葵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哎,讓一下,讓一下。”

卻看見這堆人的中心地帶,是正在眉飛色舞的蕭又其。

看見明日葵,蕭又其說:“哎,你來的正好,快開門吧,大家都等了很久呢。”

“等我幹什麽?”明日葵瞪蕭又其一眼,“你們社團活動?沒搞錯吧。”

“不是啊,是天文社的觀測活動,不是你通知的嘛!忘了?”蕭又其笑嘻嘻的。

天文社活動?通知?

通知社員的電話,加起來也沒打過二十個啊。

那麽,這些呼啦啦,黑壓壓的人頭,都是——

來幹嘛的?

天文社活動室。

“喂,我是出於好意啊,上次不是聽明日葵同學說,天文社的人數越來越少嘛,我就……”蕭又其顯得怪委屈的。

“可這是天文社的事情,我們寧缺毋濫,隻要真正熱愛懂得天文的社員。那些虛浮潦草的泡沫,就加入那些變變魔術嚇嚇人的馬戲團好了。”明日葵非常生氣。

“你說誰是馬戲團!”一直沒說話的顏咫遙跳了起來,“人氣不行隻能說明社團組織者的號召力有問題。我們又不是專業的科學研究機構,搞得那麽曲高和寡幹什麽?”

“天文觀測也不是娛樂表演,也不需要來看熱鬧的觀眾!”明日葵也越來越大聲。

“明日葵,你到底什麽意思?”顏咫遙“啪”地拍了下桌子,“我們辛辛苦苦幫你們找人來,你們反倒不領情!”

從開學的第一天開始,兩個女生便因著名字的關係,結下了深刻而小心眼的梁子。此後將近一學期的時間裏,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麽交流。就算偶爾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小心說話了,言語之間也盡是諷刺挖苦,不懷好意。

女生就是這麽小氣:反正不在乎你這一個朋友,看不順眼的話,一點都不想對你讓步。

“好啦好啦,別吵架了。”蕭又其嗅到越來越重的火藥味兒,趕緊來打圓場,“反正明日葵,比別誤會我們就是了。至於外麵等著的同學們到底如何處置,就要聽現任社長蘇子年同學吩咐了。”

一直沉默的蘇子年抬頭看看蕭又其,是有點垂頭喪氣的表情;站在他身邊的顏咫遙,則是汗毛盡豎的作戰狀態。看到他的時候,她依然冷峻生氣,仿佛眼前站著的,是一個階級立場都與其對立的,敵人。

是的。站在離我不到五米的你,曾經與我沒有縫隙的你,如今正站在他的身旁,與他一起忙碌,一起生氣。

陽光從窗口流瀉進來,把對麵的蕭又其和顏咫遙染上相匹配的金黃顏色。兩個人哪怕有些意興闌珊,卻仍舊是好看合襯的模樣。

“嗯。”蘇子年終於說話,“謝謝兩位的替天文社考慮這麽多。但天文觀測確實不比其他,人太多,觀測儀器不夠,觀測效果也不好。就麻煩蕭學長,從外麵的同學中,再選出十名吧。”

“啊……”

這樣四平八穩的回答,讓另外的三個人都感覺意外。

從這個字典裏隻有“好”和“不”兩個字,一直存活在二維世界裏的男孩子嘴裏,竟然聽到如此圓滑得體,找不到瑕疵的回答。

蕭又其也有些不習慣:“別……別這麽客氣。那我現在就出去跟他們說一聲。”

看著蘇子年安靜的眼睛,顏咫遙的心裏突然有些難過。

這個在我麵前總會表露真實情緒,曾經那麽靠近的男孩子,終於在我們對友誼予取予求的放肆浪費裏,慢慢被時光打磨成,這樣的一個陌生人。

小蘇。

年年。

豬。

喂。

……

這些親昵放肆的名字,恐怕我再也沒有機會,用它們再稱呼你了吧。

如果下次再遇見,你在我的心中,終於和康竟淵同學、崔錦榕同學擁有相差無幾的簡單符號。

那便是一句,客氣生疏的——

你好,蘇子年同學。

晚自修結束後,參與“常樂中學冬季流星雨觀測活動”的天文社社員與蕭又其幸運粉絲團組成的將近三十人的隊伍,塞滿了天文社活動室。

蕭又其的情緒非常高漲。太久埋首於學業書本中,好久沒有參與自己喜歡的集體活動,況且,能和好朋友們一起度過這樣一個夜晚。真的是很有意義。

而其他同學,則認為蕭又其出席活動的意義要遠遠大於活動本身。自動自發地以蕭又其為中心點輻射排列,熙熙攘攘的隊伍和情緒。大家仿佛即將開始夜之冬遊一般,白日裏的倦怠一掃而空,非常興奮,有人甚至拿出媽媽製作的海苔飯團和蛋餅,當作夜宵招呼大家一起吃。

顏咫遙自然也是另一顆亮星。雖然進入高中還不滿一個學期,顏咫遙儼然已經具備“女版蕭又其”的潛質。畢竟女生嘛,漂亮一點,可愛一點,懂得在適當的時候撒嬌和裝傻,在一些方麵閃閃動人,就會得到女生的崇拜,男生的青睞。如果一個女生太過一板一眼的完美,反而不會有人敢親近她。

而活動的組織者,蘇子年和明日葵,則一直坐在並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在星空圖上查查找找,一個塞著耳機溫習功課。那麽安靜地存在著,仿佛極端不屑加入這場熱鬧的夜談會,也沒有人會刻意拉他們進入某個話題。

就那麽被,安靜地無視著。

蕭又其說完第六個冷笑話,顏咫遙卻是第八次笑得前仰後合,一副眼淚掉下來,快要直不起身來的狀態。

大家也跟著瘋狂大笑。

蕭又其看看角落裏不做聲的蘇子年,撇撇嘴角說:“我有個提議,來玩個遊戲。”

“好啊好啊!一起來玩哦,誰都不許缺席哦。”自然得到大家的熱烈響應。

在狹小的活動室找到各自的位置圍成一個並不規則的圓圈,大家席地而坐,圓心是魔術社的道具星座輪盤。閃閃發亮地發出詭譎的顏色。

第一輪。

蕭又其撥動轉盤,指針停在天蠍座的顏咫遙。她是“攻”。

顏咫遙撥動轉盤,指針停留在白羊座,是並不多話的女生崔錦榕。她是“受”。

“哇!你真的很走運耶。”因為是自己的好朋友,顏咫遙興奮地大叫,“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哈哈哈哈!”

崔錦榕有點懵掉了:“好倒黴,怎麽第一個就輪到我啊。真心話吧……”然後,她麵紅耳赤地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果然,顏咫遙“嘿嘿”一笑:“那麽,問題就是,你說過的,心裏已經很喜歡很想要一直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被蠍子猛蟄一口的溫馴白羊,大叫一聲跳起來:“顏咫遙,你太過分啦!這是隱私,怎麽可以說嘛!”果然是和自己麵和心不合的心機朋友啊,崔錦榕後悔得不得了。

周圍的同學們卻乘機起哄:“哦……賴皮哦!”

“好吧好吧,第一個就稍微放過你一點。你告訴我們,你喜歡的那個男生現在在不在?”顏咫遙擺擺手。

“啊……”崔錦榕鬆了一口氣,然後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對麵的秦若昀,然後點了點頭。

“呀!”

雖然大家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但大美女崔錦榕的暗戀對象就隱藏在他們中間,男生們覺得很刺激,互相推搡猜測,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第二輪。

崔錦榕撥動轉盤,指針停在不認識的靦腆男生麵前。

“我……我叫何永司,一年級四班。是……金牛座的。我選……大冒險吧。”戴著黑框眼鏡的白淨男生顯然沒有意識到“大冒險”代表著怎樣的恐怖後果。

“呃……”崔錦榕有些犯難,她實在不知道如何捉弄一個老實男生。

而時辰這時候跳出來:“沒想到的話,我來出個題目!何永司,你現場挑一個男生親一下吧!”

“嚇!?”所有男生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往後躲。

“滅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我腐女向很嚴重嘛!快點快點哦,一個都不許躲!”時辰期待已久的瘋狂“Boy Love”主題電影,終於在這個冬夜心跳上演。

何永司徹底傻眼,在女生們沸反盈天的歡呼聲和男生們匪夷所思的眼神中,破釜沉舟地一狠心,抱住左邊的男生,緊閉著眼睛狠狠啃了一口。

“滾開!”何永司被一腳踹倒在地上。

然後看見,一向拽不拉幾的康竟淵,竟然拚命搓臉,一臉被惡心到死的尷尬模樣。

“哈哈哈哈……”是掀翻屋頂的大笑,是捶胸頓足的大笑。

……

在男生女生肆無忌憚的玩笑聲中,時間過得接近午夜,而星座輪盤,終於在一輪輪的旋轉中定格在蕭又其的麵前。

“嗯……真心話吧。”蕭又其想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這樣一個比較安全的方式。否則,還真不知道那些女生會不會提出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冒險任務來呢!

“呀……”

現場竟然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是很多女生難以置信的好運氣終於到來了?

而那個轉到蕭又其的波波頭女生,好像中了六合彩一樣難以掩飾興奮神情,但卻又在仔細斟酌究竟提什麽問題時遊移不定。

“蕭學長!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打算考什麽大學呢?”

“呀!起來跳個**吧!”

……

“喂!都說了是真心話了!”顏咫遙氣勢洶洶地站起來,對那個嚷著“跳**”的女生瞪眼,然後看著波波頭女生質問,“快點,你到底問不問,不問下一輪。”

“那……那就問蕭學長!你有喜歡的女生嗎?”波波頭女生被逼急了,問了這個毫無新意卻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這個遊戲畢竟是,“真心話和大冒險”。

不可以敷衍了事。

不可以胡言亂語。

不可以虛情假意。

無論你多會打太極,或是兜圈子,至少在這個問題上,你必須真實麵對。

顏咫遙回過頭,漲紅了臉頰,懷抱著忐忑心情,看著蕭又其。

而他,卻仍是亙古不變的戲謔眉眼,就那麽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沒啊。”

明顯感覺到原本緊張凝結的空氣一下子渙散開,無數個女生懷抱著“縱然我得不到但他亦不屬於任何人那就行了”的想法,長長得籲了一口氣。

而顏咫遙,隻覺得自己的臉色和心情,仿佛從雲端到深淵,就那麽直直地墜落下去,跌散在淩厲的岩石峭壁上,粉身碎骨。很壯烈的樣子。

有些比較敏感心細的同學,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發出嘲諷的笑聲。

蕭又其也看出顏咫遙瞬間慘白的臉色:“你……”

她突兀地站在遊戲圈的中間,覺得自己的雙腿在微微顫抖,就快要哭出來。

“好了,準備出發了。”角落裏的蘇子年走到圈子中,拾起地上的星座輪盤,然後看一眼顏咫遙,“叫你別玩那麽瘋,又胃疼了吧?”

“又其,喝完這碗芡實甜羹,你就早點……”端著點心的蕭阿姨,打開蕭又其的房間門,卻發現裏麵沒有亮燈。

他睡了?

打開燈,卻發現他**的棉被還是整齊地堆疊著,寫字台上的書本仍舊是昨天的樣子。

他沒回來?

蕭阿姨打開他桌上的一張紙條:

老媽:

抱歉沒有提前跟你說,我去參加天文社的觀星活動了,很多同學一起去的,明早我回來。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放心吧。

兒子

即日

蕭阿姨的耳邊響起了前兩天蕭又其的班主任老師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

“蕭又其最近還是滿用功的,基本也不去參與社團活動了,甚至連籃球也很少打,基本上都在教室裏很用功讀書。不過……有同學反映,說他最近和高一年級一個叫顏咫遙的女生走得很近,說是天天同進同出。那女生很漂亮,也很受歡迎,好像也喜歡你兒子。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蕭又其最近有什麽異常?比如晚歸啊,或是開銷比較大啊。不,不,蕭阿姨,目前您不用太擔心,目前還沒什麽狀況。就怕,接下來壓力越來越大,時間也越來越緊,萬一蕭又其最後關頭出什麽差錯,想要考進名校就難說了……”

蕭阿姨的腦門上一陣陣地冒汗。

總是以“說問老師題目”為借口晚歸。隔三差五地要煲湯帶給好朋友。叫顏咫遙的同進同出的女生。

她氣衝衝地撥通手機:“你到底要什麽時候回來?我跟你說,你兒子要被狐狸精拐跑了!你就整天忙你的生意去吧!”

“啪”地掛了電話,狂吼了一通的蕭阿姨仍舊不能平靜,甩手把芡實甜羹掀翻在地上,甜蜜汁液汙染了暗紅色地毯,流出一條奇怪的路徑。

冬之夜。

冬之山野。

過了零點後的空氣,像被引爆了瞬間凝結的冰凍炸彈,水汽凝成半固態,在空氣中現身為深沉的霜汽,直直地往下墜。

原本熱鬧熙攘的三十人觀星隊伍,一旦上了學校後山,便稀稀拉拉地沒有了人氣。縱然是隻有一百多米高的矮小丘陵,也足夠分散掉大家飽滿的熱情。

“好恐怖噢,怎麽連個人影都看不到阿。”有人硬生生地無視起前麵數十人的隊伍,隻怪隱匿在黑色山道上太不顯眼。

“太冷了,我眼睛都睜不開了,要不我們回去吧。”有人打起了退堂鼓,畢竟有時候和帥哥同患難比不過溫暖被窩的**力。

……

隊伍前麵的蘇子年回過頭,用很少聽到的嗓門大聲說話:“別邊走路邊說話,注意腳下,不要掉隊。”

被他這麽一嚇,大家走得更加小心翼翼,穿著厚重棉服的身體微微發熱,在黑夜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而隊伍末端的蕭又其則大聲唱起歌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引起一片哄笑聲。

約莫走了二十分鍾,蘇子年停下腳步:“到了。”

“耶……”

經曆辛苦跋涉,終於到達目的地,頂端是開闊的平台,天上的點點星火,人間的點點燈火,都在這一百多米高的小小山巔,盡收眼底。同學們恢複元氣,亢奮無比,激動得四下亂竄,尋找各自喜歡的觀測位置。畢竟從沒有在這樣的夜裏,和同學朋友在這樣空曠刺激的地方,一塊兒戲耍呀。

明日葵大聲提醒:“你們慢點呀,注意安全!”

蘇子年把幾個社員搬上來的望遠鏡,分別安置在平台的幾處比較分散但視野良好的位置,以方便大家在流星雨出現時排隊觀看。

正在旋動著望遠鏡調節高度的螺絲,身邊多了一個聲音。

“說是今晚的天秤座流星雨,是我們這裏近二十年來觀測效果最好的一次,是吧?”

蘇子年轉頭看,是蕭又其。

他點點頭,繼續撥弄起旋轉並不流暢的望遠鏡螺絲。

“這台望遠鏡我知道的,這裏有點卡的,要這樣別一下,把這個凸起卡進去。”蕭又其伸手幫忙,“哢噠”一聲,望遠鏡穩穩地立在了那裏。

“謝謝。”蘇子年對蕭又其點點頭,“我對這些儀器還不是很熟。”

“多用用就會熟悉起來啦。你以前沒怎麽用過吧?”

“嗯,是呀,就連以前觀測星相,也基本上都是靠肉眼呢。那些貴重的儀器,不是我能負擔的起的。”

蕭又其覺得有些不自在,為什麽連他們之前的對話,都變得如此乏味拘謹。

之前,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漸漸熟絡起來的啊。

“啊!快看!”有女生誇張地大叫,“我看見了!”

尚未到達淩晨兩點的流星雨爆發期,已經有不乖的小星子提前叛逃,被眼尖的女生捕捉到。

“請大家分成四組,排好隊用望遠鏡進行觀測吧。”明日葵還是很稱職的社長助理,開始井然有序地組織起大家進行觀測。

而其他的女生,有的嘰嘰喳喳開始形容剛才看到的色香味,有的則閉上眼睛開始許願,有的則掏出一根繩子,一邊打結以便許願。隻有少數的幾個人開始排隊,用望遠鏡進行更加專業的觀測。

“這些家夥,大都來湊熱鬧的。”蕭又其搖搖頭,“總算明白你為什麽不太想擴大天文社的規模了。”

“其實不管什麽原因,喜歡也蠻好的,未必所有都要深入鑽研,弄太清楚,也沒什麽意思。”蘇子年的這番話,有些奇怪的況味,但是蕭又其聽不出來。

流星開始逐漸增多,形成一定規模。常樂中學夜半的後山上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聲。

“天哪!太美了!”

“好神奇喏……”

“別擠我,讓我再看一會!”

“為什麽我的數碼相機,壓根兒拍不下來啊!”

……

“不得不說,流星雨真的很漂亮啊!”蕭又其感歎。

“是的,在這個城市裏,恐怕這已經是歎為觀止的天文景象了。”抬頭眯眼看了一會,蘇子年繼續說,“不過,天外有天,在別的地方,能用肉眼看到更綺麗的夜景。”

“你是說——夜天光?”蕭又其看著他,雙眸閃閃發亮。

“你也知道?”蘇子年斜了他一眼。

“拜托!我好歹是你的前輩呀!前任天文社長,你怎麽可以這麽小看我。”蕭又其誇張地大叫。

“可我覺得你更魔術一點……”蘇子年忍不住臭他。

“喂!”蕭又其拍了一下蘇子年的肩膀,“不帶這麽臭人的啊!”

兩個大男生對視一眼,同時發出誇張的笑聲,那爽朗簡單的聲音穿透力極強,輕易覆蓋掉周圍的歡呼聲,尖叫聲,議論聲。

在冬日的星空下,他們終於遇見,最初始的對方,和自己。

太陽落入地平下18°以後的無月晴夜。

遠離城市燈光的空廖地帶。

夜空呈現出暗弱彌散光輝。

蘇子年說:“我想去沒有光汙染,每天都有流星飛過的安吉天荒坪看橙色的夜天光。”

蕭又其說:“哦。如果抓不到人,就我陪你去咯。”

肉眼捕捉一瞬,記憶填滿餘生。

和你們在一起的這一秒,就是永恒吧。

“喂,喂!”有女生著急忙慌地奔過來,“蕭又其,蘇子年,不好了,明日葵和顏咫遙,打起來了!怎麽都拉不開來,你們快過來吧!快點,快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