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翌日。
瑤音被關進水牢已經一夜過去。夜明宮的地牢最底層便是水牢,千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裏魂飛魄散,不論你是帝王將相抑或是上神散仙,若你進了此門,此生就休想再出去。
花漓落一路向水牢最深處走去,周身遍開的赤紅彼岸花照亮了昏暗的石板。
石階向下延伸了十一層,每隔百十來步才有一盞燭火,視野十分昏黃,階梯兩麵的石壁上布滿了水汽,四周靜謐,隻剩水滴在地麵上滴答作響。
走下石階,兩側多是年代久遠的木質牢房,其上照影斑駁,血色淋漓,在瑩瑩花火的映襯下,更顯得幽森可怖。
自從十宴當上鬼族之君後,已經鮮少有人被關進水牢,陳年的牢房毫無生氣,花漓落信步穿梭其間,步子卻是沒有半分遲疑,在那張快要開出花的臉頰上,絕美的眼眸裏寫滿了興奮。
她要去看看,那賤婢可消受的暢快?
在水牢最裏間,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一潭發黑的死水旁,擺滿了各式刑具,其上遍布陰寒徹骨的幽光,靠牆處,置了一尊鐵盒,鐵盒的頂部有一處開口,一雙絕美的眼眸在黑暗的牢房內閃爍著痛苦的寒光,竟成了唯一的風景。
“近千年來,你是第一個入水牢的女人。”花漓落將雙手覆在那鐵盒之上,微笑道:“可還開懷?”
空**的水牢裏盡是她的回音,難掩的興奮之情充斥了整個牢房,而回答她的,隻有瑤音粗重的喘息聲和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我說過……我不喜歡花君宴,你何苦為難我?”
“花君宴……花君宴!他的名諱是你能叫的麽!”
說著花漓落一掌拍在鐵盒之上,盒內之人立刻發出一聲慘哼。
聽到這一聲,花漓落心裏頓時好受了許多,回眸一笑不疾不徐從牆壁上拿來了鑰匙,在打開鐵盒的一刹那,盒內流出了眾多血水,漫過花漓落的腳跟朝幽潭流去。
瑤音坐在鐵盒內,雙目圓瞪平視前方。
在她的肩胛骨兩邊各插著一枚發黑的骨頭,這便是死去的赤霄獸的肋骨,不論是大羅金仙還是山魅小妖,隻要被赤霄獸的死骨鎖住琵琶骨,那身子便是同凡人無異,絲毫法力也施展不出來。
在鐵盒的四壁,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刀,刀片通體幽寒其上布滿了腥紅的血液,端坐在刀刃之上的瑤音十指不自覺的顫動著,突兀凹陷的指尖已然被拔去了指甲蓋。
她麵無表情,渾身顫抖,汗水混著血水染紅了潔白的衣裳。
花漓落看著這一切分外受用,昨夜已經折騰了一晚,今天本想來收屍,不料,這個女人居然還活著。
想自己雖在夜明宮享受主上寵愛千年,可花君宴終究沒給自己任何名分,到頭來卻被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女人搶了先,心裏自是多有憋屈,再加上十宴那婢子處處給自己氣受而又無處發泄,這千年的怒火憋到此時,便是全數發泄在了瑤音的身上。
花漓落想著,胸中又是一團無名火起,順手揪起瑤音的衣領,連拉帶拽將她生生拖出了鐵盒,那些刀片本已同瑤音的血肉相連,不料再次被割裂開來,“嘶啦”一聲,本就遍體鱗傷的瑤音變得更加血肉模糊,身下又是一股血液噴湧而出。
“求我啊!你求我,我便讓你好受些!”
花漓落看著眉頭擰成了一團卻仍是不吭一聲的瑤音,揚起手便是落下了重重的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飄**在清寂寒冷的水牢裏,讓人心頭一顫。
瑤音苦撐,不置可否地慘笑了一聲:“我對花君宴當真無意……”
花漓落等了良久,不想等來的還是這句話,盛怒之下又是好幾下掌摑,她的手掌因用力過大而充血變紅。
而瑤音的臉頰想是身體失血過多,卻是如何也紅潤不起來,滿布血汙的麵上獨獨一雙眸子清澈透亮,不帶一絲晦意。
“嗬,你倒是個硬骨頭,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花漓落捏住瑤音的下巴,冷笑道:“你明明是天族仙人卻洋裝鬼族混入夜明宮,如果不是為了花君宴,你何苦至此?”
瑤音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近乎癲狂的花漓落,竟然覺得有些同情她。她守著花君宴千萬年,而對方卻拈花惹草,娶了一個又一個。
“我聽說……花君宴姬妾眾多,每一個你都這樣對待她嗎?”
“你什麽意思?”
花漓落居高臨下,眸子裏充滿了憤恨。
瑤音咧嘴冷笑:“如果當真如此,也難怪花君宴討厭你。”
她目光灼灼,眼裏充滿了嘲笑。
“你!我看你這雙眸子,怕是不想要了!”
花漓落盛怒之下,手鋒一轉,兩指徑直剜下了瑤音的雙眸。
下手之狠厲毒辣,毫不猶豫。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從自己臉上流下,雙目陡然一熱一緊,隨即就是失去的劇痛。
她運起全身的仙力來抵擋這股子疼痛,卻依然被失去雙目的痛苦擊倒。
她單薄的身子趴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著,口齒模糊斷斷續續慘號出聲,卻是疼得不能成話。
“看你這般模樣還如何勾引主上!”花漓落說著,一腳踩碎了瑤音的兩枚眼珠,她雙手帶血,雙目赤紅,似是上癮了一般,轉過身,在身後的一堆器具裏挑揀了半天,終是尋得了一個圓形烙鐵,在火上燒灼了半晌立刻毫不猶豫印上了瑤音的麵頰。
“滋啦”一聲回響在水勞裏,空氣中立刻彌漫著燒焦味。瑤音全身**,四肢不可自抑的劇烈顫抖。
“我同你無怨無仇,你倒是真真心狠!”
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瑤音怒喝一聲,抬頭望著花漓落,那空洞的眼眶內不斷湧出血水。
她就算失去了眼眸,可那股恨意竟是讓花漓落有了一瞬的恍惚,突然覺得她就算沒有眼眸,那眼眶裏的憤怒和怨恨溢於言表。
但那又如何?
這麽多年來,死在她手裏的女子多如牛毛,多她一個又有何妨?
地上的人眼眶空洞,全身**,如走肉一般的軀體,看過的人隻會覺得胃裏一陣翻湧,怕是誰都無法升起憐愛之心。
花漓落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想到曾經如花美眷落得如廝模樣,她打心底裏覺得興奮。
“你就認命成為這千古怨氣池裏的一縷亡魂罷,也省得我再費心了。如若不然,今晚我會讓你比現在痛苦百倍!”
花漓落說著,一把揪起瑤音的衣領,將她扔進了死水潭裏,然後拾起燈籠,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空**的水牢內,又隻剩了瑤音一人。
水聲仍舊滴答作響,水牢裏重又回複清寂,隻是她那殘破的身軀,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