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鬼魅的倒影3

說完他便俯身蹲在我旁邊,從肩頭上摘下一個破爛布包裹,在那包裹中不知拿出一個什麽東西,亮晶晶的,好像一顆挺大的玻璃珠子,看上去大約有個橘子那麽大,通體透亮,散發著七彩的光芒,吸引著我的目光。

而此時的老和尚,看了看手中的珠子,然後放到我的眼前晃了晃,一隻手摸著我的頭,另一隻手將珠子慢慢靠近我額頭中間印堂的位置,口中開始念誦一些我聽不明白的經文,說的似乎根本不是漢語,而是梵文。

說來也神奇,頓時,我隻覺得整個人的意識都被這顆珠子吸了進去,那珠子變得好大好大,如同太陽般的光輝映射在我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一種格外溫暖的感覺將我包裹起來,好像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中,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和爺爺在郊外玩耍的某個秋天。

過去的時光突然倒流,在我眼前如電影放映般穿梭著,不停的更迭著一幕幕片段,短短幾秒鍾我似乎回顧了整個生命過程的每一秒,但這種感覺卻沒有一絲痛苦,就像人們描述的死亡後的感覺一般不二。

當最後一絲強光在我眼前瞬間消逝的時候,我感覺輕鬆了許多,搖搖頭,睜開了雙眼,似乎一切又恢複了正常,而我正坐在小區的院牆邊靠著牆,麵前蹲著小四與我四目相望,上下左右的看著我。周圍駐足圍觀的群眾也比剛才多了許多,幾乎是圍的水泄不通,一時間堵塞了老街的交通,他們議論的話題都是關於這老和尚的,別說他們,就連我都沒見過如此氣魄的出家人。可這又是怎麽回事呢,眾多的疑團一時間全部交織在心頭。

我見周圍的路人是越來越多,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且都慢慢聚攏到我們三個人身邊,這讓我實在為難,眼前的事還鬧不清怎麽回事,這不添亂嗎,於是我對著旁邊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擺了擺手,然後說到:“都看什麽看啊,沒見過拍電影的,都散了吧,散了吧。”說完歎了一口氣,頓覺體力仍舊沒有恢複。

“哎!拍電影的吧,我說的沒錯吧,這回好,咱可都入境了啊,這可得多看兩眼,哎,我說,你們哪個電影廠的啊,北影的還是八一的,拍的什麽片兒啊,是鬼片兒嗎?怎麽也沒請個明星呢?”一個年輕的路人在一邊說著風涼話,我瞥了他一眼,沒去理會。

小四此時正扶著我的肩膀問著我:“師父,你沒事了?要不要到醫院去看看?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了?怎麽一下子就…我隻覺得全身一軟,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而我則手扶著樓房的外牆一點點的站起身,似乎被我自己封印的下半身也已經恢複正常了,麻木的感覺全都消失了,而內心中的那無比失落的空洞也似乎被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填補了。但我卻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似乎記得又似乎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沒事了,你呢,身體覺得怎麽樣?”我問著一旁的小四,而他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歎了口氣沒再多問,他攙扶著我向家的方向走去,就此,圍觀群眾也一哄而散。

回家放下我之後,小四對我說還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去辦,便匆匆離開了,我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便多問,況且現在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又怎麽好去追問別人的事。

靜靜的躺在**,我思索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又一幕,想來想去還是理不出個頭緒,剛剛發生的經過,到底是夢還是幻覺,是真實發生的還是我想象中的,是精神疲憊亦或是赤瞳的反噬,萬種猜測都不能指向一個明確的答案,就這樣,我胡思亂想著睡著了。

睡眠是每個正常人都會做的事情,主要是為了間歇性的恢複全身各處的生理機能,使每個細胞都進入休息狀態,睡眠時間的多少,會直接影響到轉天的狀態,甚至影響心情和各種欲望。

但對於我這樣一個擁有赤瞳的體質,在理論上講是不需要長時間睡覺的,赤瞳本身對於宿主的一項保護作用就是在宿主有生之年,使宿主本身的生理機能達到最佳狀態,並保持到宿主死亡,但本身卻不能延緩衰老,或讓宿主長生不死,畢竟我們的命是早有定數的。

換句簡單的話來說,赤瞳可以讓我家所有繼承它的人,擁有一個完美的身體狀態,比方說,爺爺在去世之前,他的身體和十八歲時候的狀態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去世是因為壽辰已到,並非身體老化或疾病,對於我來講,亦是如此,但卻並非意味著我家所有的人都能活到爺爺那個歲數。

不過偶爾的睡眠對於我來講,是與另一個世界交流的重要手段,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是與爺爺的碰麵,爺爺會在這種情況下帶我去很多言語中無法表達的空間和層次,就是那些用我們人類的話說不明白的地方,還有那些我們生活的世界裏看不到的東西,都會在這各層空間中展示給我,但那都是兒時的事情了,可今天,卻突如其來一般的出現了。

慣例的場景,熟悉的身影,一張八仙桌,兩張太師椅,一套陳舊的茶具,一束由天空低垂下的微光。一位老人正襟危坐,一襲灰布長衫,一雙圓口布鞋,三綹須髯隨風飄擺,不怒自威,道骨仙風,這老頭子,擺的好大排場,可卻每次都是這樣。

“嘖,哎~~~又見麵了。您老…一向可好啊。”我心裏有事想不通,準知道這次他是找我來幹嘛的,所以,我首先發難。

“是啊,咱們又見麵了,你最近可是給我找了不少麻煩啊,那無心的事才過去多久啊,你說說你小子,真是不爭氣,不過想來,我和你曾祖父的那段時光也不過如此吧。說起來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已經久到記不清了。”爺爺低著頭,晃動著手中的茶杯,水形成了一個小漩渦。

“那麽久遠的事,就不要總是提起了,年歲大了,就是愛嘮叨,提那些幹嘛,說說咱來的事,那無心已經解決了嗎?後來也不給我個答複,定那麽個餿主意,差點沒把我整死。”我邊問著,邊把茶壺裏的水添滿。

“解決啦,解決啦,那種事,哪有個完啊。”爺爺搖著頭,顯得很是失落,從兒時的印象至今,沒有見過他老人家如此無奈,想必一定有很多難言之隱是不能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