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公子獻藥
陳秋手中捧著竹簡，但心思卻已經飛到了南山黑冰台軍營。
每日長生丸的銷售情況，黑冰台都會入宮匯報。
隻是稍加推算，陳秋便知道今日入賬多少錢。
這些錢之中，他會調撥一部分，用以軍費，然後再拿出來一部分交予麗氏。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隻有麗氏一直堅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後，還出宮回到娘家為自己找來諸多財物，以保證黑冰台能夠順利的建立。
樊無期已經被韓忠吸納入了黑冰台之中，專門為他尋找人參。
如今聚福軒售賣的長生丸，所用的人參原材料便是他帶著黑冰台的老卒從山中找到的。
聚福軒聽起來好像是什麽大商號，但其實它的占地麵積並不大，僅僅和一家藥鋪相仿。
在失去了李矮子的掣肘，陳秋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宮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大大小小的內侍都被他用上了，僅留下日常照顧嬪妃起居和維護宮殿的人數。
殿門外傳來內侍的聲音，“陛下，大公子求見。”
若是之前，陳秋會盡量避免和夏無拘的見麵，但是現在，他已經能夠幾乎模仿大夏皇的全部神韻，倒也不是那麽心虛。
他回過神來，捧著竹簡說道：“宣。”
夏無拘聞言一喜，這段時間以來，他心裏總是有些忐忑，因為最近父皇的行為實在是太過異常。
就拿李矮子來說，他本是父皇都很倚重的內侍，恩寵之至，身居中車府令一職，負責父皇的出行一應事務，這種職位可以說是心腹中的心腹。
但卻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行那矯詔之事，實在是在過於蹊蹺。
他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詢問自己的父皇。
聽到內侍傳召，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便昂首闊步的走進了寢宮之中。
寢宮之中有些昏暗，門窗大開，牛油巨燭都隨著微風搖晃。
皇帝低頭看著手中的竹簡，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夏無拘不敢出聲打擾，便在一旁垂手而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秋才緩緩的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來了，坐。”
這時代覲見是沒有凳子的，所以夏無拘隻能跪坐在陳秋身前。
“父皇，兒臣在丹音之中，聽聞有著長生不老藥的存在，特此求來長生不老藥，獻與父皇。”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奉上一個銅製葫蘆。
這銅製葫蘆比陳秋拿去販賣的草葫蘆要精致太多了，不僅上麵有著精美的浮雕，還壓上了金線作為裝飾，就連壺口都是用金子裹住的。
陳秋的眼色不見驚訝，這長生丸本就是他拿出來的。
一旁早有內侍接過葫蘆，雙手放在陳秋的麵前。
他也不去看那所謂的長生不老藥，畢竟其中的成分他比誰都要了解。
無非就是人參加上蜂蜜，在配以幾種藥材揉製而成的。
夏無拘悄悄的觀察著陳秋的神色，隻見陛下眼神平靜，如幽深的潭水一般無波。
心中有些驚訝，父皇求仙問道多年，一直夢寐以求長生不老，現如今，這長生丸現世，父皇竟然還能夠如此平靜，真不愧是平定了諸侯國，開創了大夏萬古基業的皇帝！
“吾兒有心了。”陳秋不痛不癢的誇讚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吾兒此時不在學習繼任太子大典的禮儀，倒還憂心朕，讓朕感到欣慰。”
“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夏無拘拜伏在地。
陳秋卻是將目光望向大殿之外，口中喃喃的說道：“長生不老，長生不老啊……”
夏無拘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若不是驗證過長生丸的藥效，他斷然不會將這長生丸獻與父皇，要知道，他雖然不太相信這世上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人長生不老，但是長生丸的效果，確實是證明了此物的確有著延年益壽的功效。
他正暗自欣喜，卻聽到皇帝低聲問了一句，“你真的相信，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人長生不老麽？”
夏無拘頓時一愣，父皇怎麽會說這種話？長生不老不是一直都是父皇的追求嗎？
自他懂事一來，父皇就命人四方尋找著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他從小耳濡目染，自然是明白，父皇的願望是什麽。
按照他的設想，獻上了長生丸之後，父皇應當是欣喜若狂才是，而如今父皇的反應卻是讓他看不懂了。
不過從小他就沒看懂過父皇。
他沉默良久，然後才緩緩說道：“長生不老……應當是存在的吧？若不然的話，父皇所追求的，豈不是沒有了意義？”
陳秋抬起頭來，夏無拘此話頗有些讓他出乎意料。
他記得夏無拘曾經上疏，言之鑿鑿的說長生不老乃是癡人說夢而已，斷然不可能存在。
但是他忘記了，在這個時代之中，神鬼之說乃是主流，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相信有著神仙之流的存在。
君不見，在這諸子百家之中，也有著不少煉氣士的存在。
他隨即便有些失望，麵色一沉，“你可曾見過那長生不老之人？”
夏無拘沉默了，長生不老之人，他怎麽可能見過？
於是他便搖了搖頭，“兒臣，不曾見過。”
“既不曾見過，又何必妄語長生呢？”
夏無拘被父皇的目光看的有些顫抖，他有些茫然，不知道父皇為何如此說。
長生不老，不是父皇的夢想嗎？父皇為何會說長生不老乃是妄語呢？
不過他隨即便說道：“父皇，兒臣隻是覺得，這長生丸乃是世間奇珍，即便是不能長生，也對父皇的身體有些好處，父皇也就不必每年受那寒疾之苦。”
陳秋聽了之後，心中一暖，夏無拘可以說的上是翩翩君子，隻是有些木訥，若不是這份木訥，在曆史上也就不會在接到矯詔之後橫劍自刎了。
而且他不似其他的皇室子弟，貪圖享樂，不顧親情，甚至是不擇手段。
這樣的人，若是他的親子，自己也會將皇位傳於他。
不過眼下既然立了夏無拘為太子，做出了決定，就斷然不會反悔。
更何況，這也是陳秋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