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看穿一切
不得不說,王煥是個極為厲害的政治家,陳秋跟他相比,簡直就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孩童。
他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
臉上帶著誠摯的笑容。
當陳秋看到他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明白了過來,自己的心機城府還是太淺薄了,在王煥這種老狐狸眼中無所遁形,像是被看透了一般。
“如此的話,臣不便多說什麽,都是陛下的家事。” 王煥笑道。
好嘛,先前還說天子家事乃國事,此刻卻又換了一副嘴臉。
陳秋深深的感到一股無力感,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牽著走一樣。
他點了點頭,“如此便定下了。”
“臣告退。”
王煥起身拱手行禮道。
陳秋閉上眼,微微點頭。
王煥大步走出寢殿,卻並未直接離開,而是站在殿門之外,對陳秋報以深深地凝望。
陳秋也看到了他的目光,那眼神之中帶著玩味,和嘲諷。
他的怒火瞬間翻湧,但被他很好地控製住了。
在這之後,王煥才緩緩地離開這裏。
陳秋雙手插在頭發之間,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感覺自己渾身好像沒有任何的遮擋,徹底被王煥給看穿了。
那嘲諷的眼神他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在說,陛下,你急了。
是的,陳秋確實急了。
他沒法不急,在宮中生活的這段時間,已經有了半年了。
每一天都在如履薄冰,像是走在一根纖細的鋼絲繩上一樣,稍有不慎便會落入萬丈深淵。
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他不是權勢無雙,威武霸氣,橫掃六合無人可擋的大夏皇。
他隻是一個來自後世的二十多歲的年輕靈魂而已。
在王煥的麵前,他的那點小心思就像是被敞開的石榴一樣,被看的一清二楚。
但他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一抹微笑,起初隻是一個弧度,接著他大笑起來。
大笑聲充斥在寢殿之內,聲震簌簌,就連守在殿門之外的內侍都忍不住側目。
王煥啊王煥,你確實是權謀無算,更是閱曆過人,貴為大夏宰相,你見過的人太多了,見識過的事情也太多了。
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目的竟從來都不是什麽李家,而是李青!
李青是長信侯的次子不錯,但這個時代,次子是不能繼承家業的。
也就是說,李青想要什麽,都要自己去打拚才行,長信侯李子言不過是能提供些許的幫助而已,而那些幫助,陳秋自己便能夠做到。
他給李青講述冠軍侯的故事,絕非臨時起意,但也是恰逢其會罷了。
若是沒有遇到李青,他也會去跟王青,張青講述這個故事。
沒有哪個將門的少年人,能拒絕冠軍侯的風采。
而李青,隻是一個幸運兒罷了。
這件事情是陳秋經過深思熟路之後才決定的,如今大夏朝海內承平,隻是有著諸侯國餘孽偶爾的叛亂,但最為重要的敵人,乃是北方的戎狄!
陳秋在前世的時候,曾看過一個動畫,上麵用統計圖概括了古往今來曆史的朝代變遷。
如今的戎狄,所統治的疆域比大夏朝還要大,隻是他們的人數少了許多,並且沒有出現一個統一的勢力,各自是部族,唯有在南下劫掠之時,才會聚集在一起。
他知道如今的年景,已經不能再妄動刀兵了,修生養息才是正理。
關於李青,他埋下了一個種子,等到他長成參天大樹的哪天,會令天下人都為之震撼!
而國朝的修生養息,並不隻是說說而已,通常需要數十上百年才能恢複元氣。
陳秋沒有數十上百年了,他如今的軀體乃是一介老農,表麵的樣子已經有四五十歲了。
在這個年代,已然算是高壽,就算是明日暴斃都不足為奇,甚至能夠說成是壽終正寢。
陳秋顯然不滿足於這一點,他不過才二十歲而已,怎麽就壽終正寢了?
這屬實令人無法接受。
但好在他經常泡參茶喝,氣色好了許多,也不知是否為錯覺,自己好像變得年輕了一些,也許是參茶起了作用,但時間太短還看不出來。
隻是那顆偶然從樊無期手上得到的人參已經沒多少了,隻剩下半截左右,大概能夠讓他再喝半個月。
想到這裏,陳秋喊了一聲,“韓忠!”
殿門瞬間被推開,韓忠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陳秋見此笑罵道:“瓜慫,怎的如此慌亂?”
韓忠整理好衣衫,然後朝著陳秋低頭說道:“陛下召喚,奴婢如聞仙樂,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這自然不是實話,他在門口睡著了,哈喇子還留在衣襟上。
陳秋也不揭穿,隻是說,“人參快用完了,你去看看,那樊無期有沒有送貨過來。”
“是。”
韓忠轉身就要離開。
卻又聽到陳秋的聲音,“把你的衣服緩緩,全是哈喇子,看上去想什麽樣子!”
韓忠老臉一紅,不過他臉色黑,一般看不出來,連忙去換了衣衫,朝著宮外而去。
“韓府令。”守衛宮門的禁衛拱手道。
韓忠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後便走出宮門。
如今他已經接任了中車府令一職,能夠自行出入宮闈不禁,能有此殊榮的宮中也不過隻有幾人而已。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禁衛能夠招惹的起的。
韓忠帶著手下的內侍來到了西市,四下打量著。
韓忠一出現在西市街頭,立馬便有一個細皮嫩肉的人走了過來,拱手說到:“韓府令。”
韓忠微微頷首,神態倨傲,“人呢?”
“那樊無期已經帶著人參找了韓府令好幾天了,隻是沒有府令的命令,奴婢不敢前去接觸。”那人竟也是一名內侍。
韓忠是看他心思靈活,才讓他出宮為陛下打探消息的,這就是錦衣衛的雛形。
起初陳秋弄出來這個東西,隻是為了自己有個消息渠道,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現在看來收獲還可以,這些內侍雖然都是些殘缺之人,但做事還挺用心的。
他們沒法不用心,從小便生活在宮中,基本上都是從宮中長大的。
也都是最不受待見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