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水
托盤上放著一個瓶子。
李矮子在接過托盤之後，揮手讓那名宦官退下了。
接著李矮子推開殿門走了進來。
陳秋趁著李矮子推門的這段時間裏，迅速的坐了下來，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他的身體年紀有些大，難免有些氣喘籲籲的。
陳秋強行壓製住想要喘息的身體，憋著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
李矮子掃了他一眼，將他的神態盡收眼底。
他將托盤放在一邊，拿著那個瓶子就走了過來。
陳秋很好奇這是什麽東西，但他強忍著好奇心，眼觀鼻，鼻觀心。
李矮子將那個瓶子放到了陳秋的麵前，道：“陛下，該服用元水了。”
陳秋看了一眼那個瓶子，沒有動作。
李矮子微微點頭，“算你識相，元水可是延年益壽的好東西，讓你喝真是浪費了。”
陳秋聞言之後，瞥了一眼瓶子，道：“李大人，這元水是什麽東西？”
李矮子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諒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好東西，這叫元水，乃是雞血石之中提煉的精華，再輔以各種藥材煉製而成，可保屍體千年不腐，乃是延年益壽的神物。”
李矮子將瓶子拿到手裏，接著說道：“多少精華才能煉製出這麽一小瓶元水，就這麽一小瓶，千金難求。”
陳秋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了起來。
早就知道大夏皇帝有著長生不老的夢想，並派人四處尋訪方外術士，還令人在海外尋找仙島，以求長生不老藥。
他甚至還聽說過另外一種說法。
說其實那名術士已經找到了長生不老藥，但是由於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風暴，所以沒能趕在皇帝駕崩之間歸來。
難不成這就是那長生不老藥？
陳秋揚著頭，想要看清那瓶子裏裝著的是什麽東西。
李矮子見到他的醜態，嗤笑道：“想看？”
陳秋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
李矮子將瓶子遞了過去，“雖然你是個假貨，但這種東西也隻有陛下能夠享用。”
陳秋接過瓶子，入手沉重，這麽小小的一個瓶子，怕是有著幾斤的重量。
他透過瓶口看去，想要一探究竟。
頓時從瓶中看到了銀色的微光。
陳秋心中驚訝，難道這真的是長生不老藥？
他接著牛油巨燭的光看清楚了元水的真實樣貌，頓時心中大驚。
難道說皇帝一直以來喝的就是這種東西？
陳秋抬起頭，“李大人，陛下喝這個喝了多少年啊？”
李矮子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十年有餘了。”
陳秋恭敬的將瓶子遞還給李矮子。
李矮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算你識相。”
接著就將瓶中的元水一飲而盡。
陳秋看的那叫一個頭皮發麻。
那玩意他認識，不過不叫什麽元水，在他的那個時代，這玩意被稱之為水銀。
看起來就像液態的銀子一樣，故稱水銀。
這東西還有個名字，叫做汞！
汞中毒可是極為難解的，陳秋就見過汞中毒的患者，整天抱著牛奶瓶子排毒。
一個個病懨懨的，臉部或者四肢都長出了疹子，甚至嚴重者還有著治不好的皮炎。
在這個年代，汞中毒可是沒有特效藥的，幾乎是必死之毒。
對於把水銀當酒狂飲的李矮子，陳秋的內心是佩服的。
反正他是不敢這麽做。
在看到這元水的真實樣貌之時，陳秋就有意無意的遮住了口鼻。
這玩意可是會揮發的，即使呼吸了揮發的水銀，也是會引起中毒的。
之時看上去這些水銀還有著雜色，並不是那麽純淨。
毒性或許沒有後世那等純水銀那麽強烈，但是也屬於無解之毒。
李矮子在喝完元水之後，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
在陳秋的眼裏，李矮子就像是吐出了一口濃重的毒霧，他連忙遮住口鼻。
李矮子看到陳秋的這幅姿態，有些不悅，“怎麽了？我身上很難聞嗎？”
李矮子是個內侍，也就是說，他無稽。
難免會有著尿液滲出體外，有一股淡淡的腥臊氣味。
這點腥臊氣味對於陳秋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從李矮子口中噴出的那口氣，在陳秋看來就是一團極為濃鬱的毒氣。
陳秋連忙說道：“李大人，這等仙家寶物，隻配你來享受，朕隻是聞到一點味道就飄飄欲仙，萬萬不敢多聞，怕跑了仙氣。”
李矮子指了指陳秋，笑了一下，“你還真是會說話。”
陳秋謙卑的低下了頭。
李矮子說完之後，就拿著那個瓶子和托盤離開了宮殿之中。
陳秋在李矮子走後，謙卑的笑容頓時收斂。
遮住口鼻，將宮殿之中的窗戶全部打開。
然後靠在窗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這李矮子真是不要命了，什麽都敢喝。
水銀這種東西隻要喝下去，想要排出來是千難萬難。
即使以後世的醫療手段，進行排毒都極為麻煩。
而且水銀還會腐蝕腸道和胃部。
那麽一瓶水銀，陳秋看著都想死了，更別提喝了。
李矮子果真是勇士也。
李矮子就算是暴斃而亡，陳秋也毫不意外。
但陳秋卻是擔憂了起來，即使李矮子忽然間重病，那麽臨死之前也會拖上他墊背。
他才二十歲，他隻想活命。
所以為了自己能活，隻能請李矮子去死了！
陳秋靠著窗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默算著那瓶水銀的重量和濃度。
汞中毒是一種慢性中毒，短時間內不要想著有著比較明顯的征兆。
當身上長出來紅色的疹子的時候，就證明汞毒已經深入骨髓，神仙難治了。
除非現在就擁有著兩千年以後的醫療手段，不過就算是有，陳秋也得把它整沒了。
他巴不得李矮子和王煥現在就去死，怎麽可能出言提醒李矮子這元水有著劇毒？
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
陳秋靠在窗邊，思緒漫無目的地散發開來。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李矮子和王煥發現他的時候，皇帝就已經駕崩了。
那麽也就是說，那封讓大公子夏無拘繼位的遺詔就在他們的手上。
但李矮子是絕對不會讓夏無拘繼位的，這段時間裏，王煥卻當做沒這回事一樣。
這就代表著，這封遺詔是在李矮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