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畫大餅

隻在腦中思索了一刹那,王煥就已經下了決斷。

“李矮子矯詔,其心可誅,現已伏誅。”他高聲說道。

王煥從地上撿起了那封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詔書,對著夏無拘拱了拱手說道:“大公子,今日受驚了。”

夏無拘平靜的點點頭,道:“李矮子今日之事,已有人告知於孤,孤早有準備,倒也沒有收到驚嚇。”

他說的是實話,他從懷中掏出一封詔書,遞給了王煥。

王煥粗略的看過之後,瞳孔微微收縮,顯然被這詔書上的內容驚到了。

書寫詔書的乃是金帛,隻有宮中才有,夏無拘手中的這封詔書出自何處不言而喻。

王煥不由地有些慶幸,還好自己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稍有不慎便是行差踏錯,沒想到陳秋,不,陛下竟然這麽深謀遠慮,竟然連李矮子會怎樣行事都算計到了。

他將詔書遞還給了夏無拘,說道:“此時既然陛下早有安排,我等臣子自當遵旨。”

王煥一臉的真摯,拱手道:“大公子明鑒,老夫也是剛剛知道此事,並已經通傳陛下,陛下安排老夫跟著李矮子,必要時可拿下。”

接著他衝著李矮子的屍首啐了一口,道:“這個李矮子,當真是死不足惜!竟然敢行如此險惡之事……”

夏無拘看了一眼那刺殺李矮子的內侍,平靜的說道:“此人是誰?”

王煥被夏無拘問住了,他還真不知道這名內侍是誰,不過能冒死刺殺李矮子,想來是陛下的人吧?

那名內侍顫抖著說道:“回大公子,奴婢是趙氏的侍女,名叫柳兒。”

夏無拘一怔,沒想到這名內侍竟是個女子,趙氏?他並不清楚,想來是父皇的嬪妃吧。

他走到柳兒的身邊,蹲了下來。

王煥剛想勸阻,這女子可是剛剛刺殺了李矮子的人啊。

夏無拘擺了擺手,示意並無大礙。

他親手將柳兒扶了起來,平靜的說道:“這是父皇的安排嗎?”

柳兒抬起頭看了夏無拘一眼,接著飛快的低了下來,“不是陛下,是麗妃娘娘。”

夏無拘一愣,聽聞最近父皇的身邊,經常有一個麗氏出沒,且幾乎是日日侍寢,想來便是這麗妃吧。

他看向柳兒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麗氏出手,跟父皇出手並沒有什麽區別。

王煥低下身子,撿起了李矮子身旁那染血的矯詔。

這可是罪證,這份矯詔上也有著他的字跡,還是交由陛下來處理比較好。

這是外麵傳來聲音。

“大公子,可有異動?”

王煥看了夏無拘一眼,夏無拘點點頭。

王煥這才衝著外麵喊道:“來人,清理一下。”

接著他將房門打開,外麵的情況嚇了他一跳。

數十名宮中禁衛陣列在門前,手中拿著青銅劍,後麵的禁衛背著弓弩。

這樣一股力量,便是抄家也夠了。

他不由得再次慶幸起來。

為首的衛尉一看到夏無拘房間之中躺著的屍首,頓時麵色一變。

借著昏黃的燭火,他大致看清楚那人的麵容,這不是李府令嗎?怎麽會死在這裏?

王煥何等人精,頓時就看見了衛尉的神色,他當即便說道:“此事與你無關,陛下已然知曉,你帶人清理幹淨就好。”

衛尉是認識王煥的,隨即便拱手道:“是,王相。”

王煥手中還拿著那封染血的詔書,轉過身來對夏無拘說道:“大公子,老夫還要前往陛下寢宮複命,就不在此多留了。”

“王相等等!”夏無拘快步走了出來。

王煥此時還有些忐忑,他回過頭說道:“大公子,還有何事?”

夏無拘把柳兒帶了出來,然後道:“此人王相也一並帶去吧。”

王煥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接著夏無拘有些欲言又止,這讓他不禁開口詢問道:“大公子,怕是在擔心陛下吧?”

夏無拘點了點頭,“父皇病重,身為人子竟不曾親自探望,孤的心中有愧。”

王煥微笑著說道:“大公子的孝心老夫知曉了,會通稟陛下,隻是陛下如今確實是染上了風寒,但絕不傷及性命,還請大公子放心。”

夏無拘聞言長出了一口氣,道:“如此便好,待父皇身子好些了,孤在前去探望。”

“如此甚好。”王煥點了點頭,便帶著柳兒離開了。

夏無拘看著王煥離開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

“大公子,已經好了。”衛尉走上前來,對夏無拘說道。

夏無拘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微笑,“多有勞煩。”

衛尉連忙說道:“大公子言重了,分內之事。”

他又朝著夏無拘施了一禮,然後道:“大公子若無吩咐,屬下告退。”

夏無拘微微頷首,“嗯。”

衛尉帶著手下的禁衛退了出去。

夏無拘摸了摸懷中的金帛,其實那封金帛並不算是一封詔書。

金帛上麵隻寫了一個字,而且連印章都沒有。

此為,假。

……

王煥走在甬道中,好幾次都走錯了路。

還好有著柳兒在前麵帶路,他才得以回到了皇帝的寢宮之外。

陳秋枕在麗氏的腿上,眼眸微閉,似在假寐。

韓忠輕手輕腳的走上來,道:“陛下,王相求見。”

“妾身告退。”麗氏站起身來福身一禮,便進入了內室。

王煥手捧著那染血的詔書,踏進了寢宮。

他的姿態做的很低,恭敬的將詔書放在了陳秋的腳邊。

陳秋見此,連忙扶起王煥,笑著道:“王相辛苦了。”

“臣子本分而已。”王煥眼眸低垂,顯得很平靜。

看著王煥的神色,陳秋心中微微一動,便說道:“王相是怕自己步入李矮子的後塵?”

王煥不想說話,這不是廢話嗎,李矮子就那麽活生生的死在他的麵前,血都流了一地,他能不怕麽?

陳秋扶著王煥的手臂,笑著道:“從今天起,王相與朕,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王相大可放心。”

王煥此時是有些別扭的,怕自己不入李矮子的後塵,又怕陳秋不兌現承諾。

他心裏也很矛盾,但表麵上還是恭順的點點頭。

陳秋拍了拍王煥的手,“王相今日辛苦,早點回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