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無拘
李矮子還是站在宮門前，一動不動，罔若未聞，“陛下所患的乃是風疾，見不得光，請長公子不要為難奴婢。”
夏無拘鐵青著臉，道：“李矮子，你在撒謊！”
李矮子麵色不變，還是那麽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長公子在前，奴婢不敢撒謊。”
此刻夏無拘就站在殿門外，距離殿門不過是咫尺之遙，但卻被李矮子擋住了去路，隻能看著緊閉的殿門，卻聽不到半點聲音，他心中焦躁萬分。
這些日子以來，父皇將所有的政務都交予王煥打理，自己卻在後宮夜夜笙歌，外界已經有了流言，這是亡國之相！
更何況，夏無拘自認為很了解自己的父皇，雖然後宮佳麗三千，但實際上父皇並不好女色，處理政務更是勤勉，那會像如今這樣，整日在後宮不見蹤影。
軍國大事竟然由王煥全權做主，這讓夏無拘意識到也許是父皇那裏出了問題。
這樣的改變是在皇帝東巡回歸之後，這次東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靡費了那麽多的人力物力，說回宮就回宮。
此刻，竟然連他這個長公子都避而不見。
他怒瞪著李矮子，但卻毫無辦法。
李矮子是二公子的人，但卻被父皇倚重，更賞賜其中車府令一職，專司皇帝的出行和侍衛。
而夏無拘不知道的事，緊緊一牆之隔的殿門之後。
陳秋默默地站在門後，將他和李矮子的對話都聽在耳裏。
寬大的袖袍中，一雙拳頭不自覺的攥緊。
他知道李矮子是絕對不會讓夏無拘見到自己的，畢竟是那位陛下的親子，說不定會看出什麽端倪。
而陳秋也對李矮子了解十分有限，大多基於曆史的記載。
但在唐以前，史官的記載可信度極高，這是一個極重事實的時代，一諾千金更是這個時代的特色。
李矮子在後世的記載中，無論是正史野史，都不是什麽正麵人物。
正相反，他是天下最大的奸佞。
關於李矮子的記載中，沒有一件事情是好事，無不是說他如何獨斷專權，如何把持朝政，甚至在未來的日子裏，王煥都死於他的謀劃之中。
李矮子更是以宦官之身，擔任大夏的丞相！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正是在他死後，李矮子和王煥聯手矯詔，一封聖旨逼死了夏無拘，讓守衛在長城的大夏虎賁群龍無首。
更是把持朝政，隨意興廢帝王之事。
夏無拘還是堅持想要見到皇帝，他冷聲說道：“李府令，煩請通報一下，孤要見父皇。”
他乃是堂堂大夏帝國的長公子，豈會受製於一個中車府令。
李矮子對夏無拘的態度絲毫不感冒，表麵上是一副順從的模樣，但依舊是寸步不讓，“長公子，陛下確實染上了風疾，見不得風。”
夏無拘咬著牙，他從未覺得是如此的憤怒。
他是典型的諄諄君子，很少動怒，一向待人柔和，所有見過夏無拘的人都認為和他相處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此刻口出威脅之意，還是在皇帝的寢宮前，已經是逾越了。
可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李矮子是父皇的人，隻能冷冷的盯著他，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李矮子，你三番五次的阻擋本公子麵見父皇，到底是何居心？你就不怕父皇治你的罪嗎？”
大夏的律法之嚴，舉世聞名。
李矮子阻攔他這件事，可大可小，隻看父皇怎麽處置。
李矮子不卑不亢，“隻是為了陛下的身體而已，還請長公子海涵。”
夏無拘咬牙，“你！”
這時候，殿中傳來一陣咳嗽聲，緊接著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誰在外麵？”
李矮子連忙跪在地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回陛下，是長公子。”
殿中沉默了一會，伴隨著陣陣的咳嗽聲，然後那低沉威嚴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朕偶感不適，你回去吧。”
然後從殿中傳來越來越小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去歇息了。
李矮子這時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
夏無拘露出一絲笑容來，隻是眼神有些擔憂，“李府令，父皇的身體怎麽樣了？”
李矮子恭敬的回答，“太醫令說了，休養一段時日便好。”
夏無拘點了點頭，說道：“李府令果真是個忠臣。”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轉身就走。
就在夏無拘的身影消失之後，李矮子緩緩的站直了身體，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
忠臣麽？還真是謬讚了。
然後他推開緊閉著的殿門，走了進去。
空曠的大殿之中，陳秋倚坐在那裏，見到李矮子進來之後，也不驚訝，隻是坐直了身體。
李矮子負手繞著陳秋轉了幾圈，嘴裏嘖嘖的道：“不錯，看來你這段時間頗為用心，剛才那一番話，確實很像。”
陳秋淡然一笑，“李大人誇獎了。”
李矮子冷笑一聲，道：“誇獎？我問你，我讓你出聲了嗎？你可知道剛才是何等的凶險？若是被夏無拘聽出了什麽破綻，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陳秋聞言，頓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確實是有些輕率了，至少在完全能夠模仿皇帝的一舉一動之前，決不能輕易的出現在外人的麵前。
但即使他能夠完全的模仿皇帝，甚至和皇帝一摸一樣，李矮子都不會輕易的讓他露麵。
能不見人最好就不見人，不管是朝臣，還是夏無拘等幾位公子。
陳秋連忙抓住李矮子的衣袖，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李大人，這，這可怎麽辦？萬一夏無拘聽出來了怎麽辦？”
看到陳秋驚慌的樣子，李矮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這樣的陳秋，才是他想要的皇帝。
說實話，剛才陳秋出聲之時，他的心都吊了起來。
但是聽到那和皇帝如出一轍的語氣和聲音之時，他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李矮子故作大方的拍了拍陳秋的肩膀，笑著說“倒是不用顧慮那麽多，夏無拘那裏有我解決，隻是你不可再如此莽撞了，事事都要爭得我的同意，明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