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半就是你母親下的蠱

聽到他們要把母親燒死,我的心裏瞬間崩潰了。

我趕緊拉住對方的衣服,苦苦哀求道:“我母親雖是蠱婆,但她從來沒有害過你們啊!相反這些年,你們家裏誰有個三病兩痛,都是我母親用蠱術將你們治好的啊!她也從來沒有問你們收過診費,甚至還自討腰包給你們家裏困難的送藥送補品,你們這樣做,和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有什麽不同?!”

然而我的話並未還來對方的同情,反而讓這些人惱羞成怒。

“哼!我看這些年村子裏陸續有人中蠱,多半就是你母親下的蠱!”

“否則,天底下哪有人那麽好心,免費給人看病還送藥的?肯定是她心中有愧!”

其中一人不以為然,直接蠻橫地一腳將我踢倒在地,開口怒罵道:“滾蛋!你個雜碎,再敢攔我們,小心連你一起燒了!”

緊接著,又有人出聲提醒眾人。

“兄弟們,去把診所給我砸了,把這草鬼婆飼養的蠱蟲找出來,否則她要是暗中操縱蠱蟲,大夥可就沒命了!”

我很清楚他們根本就無法在屋子裏找到蠱蟲,因為蠱蟲就在蠱婆的體內,以宿主血肉為食。

但母親會的是白蠱之術,根本不可能會利用蠱蟲傷人。

眾人一擁而上,湧進了我家的診所之中。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翻箱倒櫃地在診所內肆虐,門窗被砸得稀爛,藥櫃裏各種藥材也被丟在地上,如同無名之花被肆意踐踏,而那些都是母親,花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在山上采集而來的。

這其中不少人打著找蠱蟲的幌子,將家裏僅剩不多錢財拿走,甚至不少人更是光明正大地從將家裏值錢的家具物品,搬回了自己家,人性之惡在此刻盡顯無疑。

就連供奉父親靈位的香爐,也被人打翻在地,父親遺像的相框也被打碎,滿是裂痕。

“媽的,我跟你們拚了!”

此時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拚了命地掙紮起身,想要和這些人搏命。

但尚未成年的我,並不是這些農村糙漢子的對手,直接被人一腳踹在肚子上,疼得站不起身來,差點嘔吐出來,隻能任由對方欺辱。

我攥緊了拳頭,在心中痛斥著自己的無力。

假如自己學得並非白蠱之術,而是黑蠱,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我知道家裏有記載黑蠱的藏書,雖然被母親藏了起來。

我知道在哪,但是我太天真了。

我相信了母親口中的善有善報,相信了人性!

眾人沒有在家裏找到蠱蟲,於是開始不斷毆打著母親,一個一個耳光輪番打在母親的臉上,再將我母親的骨頭一一折斷,但母親依舊沒有說出蠱蟲在哪。

因為蠱蟲在我身體裏!

要是讓這些人知道我身懷蠱蟲,那麽今日被折磨至死的人就是我了。

所以母親無論受到什麽樣的折磨,哪怕是被折磨到奄奄一息,她也堅決閉口不說。

因為任誰也不會想到,我一個男人,竟然能身懷蠱蟲,學習蠱術。

然而這些人沒有找到蠱蟲,害怕母親會操縱蠱蟲進行報複,於是拿起了明晃晃的剔骨刀,想要將母親的手筋給挑斷,避免她施展蠱術。

俗話說,母子連心,看到母親受到這種折磨,我內心的防線也終於崩潰了。

我跪在他們的麵前,重重地將頭磕下,用卑微到塵埃的聲音哀求道:“求求各位叔伯,放過我母親吧!她沒有給各位下過蠱,她隻會白蠱,是救命治病用的!”

淚水滴落在塵土之中,亦如我尊嚴一文不值。

見沒人回話,我再度將頭抬起,一個接著一個磕起頭。

每一個都十分用力,生怕自己因為磕得不夠響引得有人不高興,以至於母親受到折磨。

我的整個額頭在沙石的摩擦下血肉模糊,血侵染了一地。

然而我的卑微並沒有還來人們一絲憐憫,反而引得眾人哄笑。

“哈哈哈,真是夠下賤的,以為磕幾個頭就能讓他媽活命!”

“真是天真,我們把你媽放了,今後她要是報複我們怎麽辦?事到如今,你不會還以為你媽能活命吧?”

“什麽白蠱黑蠱,但凡是草鬼婆就該死!她們就跟她們暗地裏操控的蛇蟲鼠蟻一樣!都是見不得人肮髒的東西,令人作嘔!”

“……”

眾人肆意而笑,無情地踐踏與玩弄著我。

“楊……楊林,你在做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

母親微弱的嗬斥聲響起。

正當我抬頭準備回答母親時,我看見閃著寒芒的剔骨刀麾下,緊接著母親的哀嚎聲響起。

母親痛苦的哀嚎聲不斷在我耳邊回響。

但我不敢抬頭去看,不忍心看到母親被折磨得血淋淋的模樣。

而母親的聲音也逐漸微弱,到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直到所有人一哄而散,我抱著母親的遺體涕淚四流。

我獨自將母親的遺體被進了山裏,埋在了一顆約莫三人合抱一樣粗的樹下。

母親沒有碑,我就四處找了一塊略長的石塊插在墳頭做碑。

我知道,按照孝道,我應該請個趕屍人替我母親做法立館,風光大葬。

但我身上一分錢沒有,家裏一直以來也都是揭不開鍋的狀態,但凡有些錢糧,都被母親拿去救濟他人,幫助鄉親了,就連診所的一些藥材,都是母親借錢購置的。

一想到母親平日對待他人仁慈的模樣,以及對待鄉親的古道熱腸,我便如鯁在喉,像是被人死死地掐住了咽喉,喘不過氣來甚至全身都在顫抖。

為什麽!為什麽!

我在心中瘋狂地嘶吼著。

我的母親做了一輩子的好人,難道就因為她是蠱婆,就要遭到如此虐待,痛苦地死去嗎?

如果說黑蠱害人匪淺,讓人人自危風聲鶴唳,杯弓蛇影。

但我母親使用的是白蠱,她隻想通過蠱術救人性命,她又有什麽錯呢?

既然他們如此痛恨草鬼婆,為什麽不敢去深山中將那些真正使用黑蠱的蠱婆殺死?

因為黑蠱真能殺死他們,而白蠱不會。

好人不會有好報,什麽日行一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

隻有當你真正能掌控一個人的生死之時,他才會從心底裏對你產生敬畏。

我將母親的蠱蟲從口中吐了出來。

那是一隻金色的蠶蟲。

沒有絲毫猶豫,我直接拿起刀刺進我的心尖,劇烈的疼痛讓我差點昏厥過去。

我要為母報仇,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以心頭血喂養蠱蟲,才能驅使蠱蟲。

……

夜晚,我獨自行走在苗寨之中。

因為喂養了蠱蟲的原因,夜晚與白天對我而言無異。

我輕車熟路地來到張嫂家門口,見四下無人,便翻過圍牆進入院內。

房間的門是虛掩的,我透過門縫能夠看到張嫂似乎不在家。

與之相反她的男人正在房裏和另外一個女人進行酣戰,急促的喘息聲不需要太近,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好在你今天夠聰明,沒有把我暴露出去。”

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懷裏,隨後她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了一朵藍黑色的花瓣,遞給了男人:“喏,這是情花蠱的解藥,小寶貝這幾天疼得不輕吧?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可就要遭罪咯。”

男人一把將拿藍黑色花瓣狼吞虎咽地吞下,心滿意足地說道:“我哪敢不聽你的話,你這小妖精,可迷死我了,我像我家那老娘們兒,虎背熊腰的跟個豬一樣,老子早就想毒死她了!”

“楊文潔那個臭表子,看一眼就知道我身上有情花蠱,差點給老子捅漏了,媽的,要不是老子機智,反打她一耙,否則,我家那個老娘們兒知道我和你**,非得剝了我的皮!”

聽到房間這對狗男女的聲音,我心中逐漸起了殺意。

一切都是這對狗男女為了偷腥,將一切髒水潑在了我母親身上,從而導致我母親被人折磨而死!

就當我準備操控蠱蟲,將兩人就地格殺之時!

一聲刺耳的槍聲突兀地響起!

“兄弟們,一個也不要放過,把裏麵的人全部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