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提前事發
不過扶蘇卻也沒表露出來,隻是將此事暗暗壓在心中。
很快,整個消息傳遍了朝野上下。
眾大臣皆以為扶蘇將會將這些寶物收歸內府國庫,畢竟天下之大,雖富有四海,但盡皆天子所有,無可厚非。
況且皆是始皇帝遺留的寶物,子承父業,有何不可。
但萬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天,扶蘇便將這些寶物大部分分發給各地,當做軍費以及朝廷的用度,此舉不僅令人心安定,更加讓大臣們見識到了這位監國公子寬廣的胸懷!
“皇帝萬歲!”
“皇帝萬歲!”
“...”
看著腳底下群臣的朝拜,扶蘇心中平靜如水,隻是低垂眼眸,仔細掃視每一個人的表情。
究竟…誰跟此事有關呢?
內宮當中,胡亥簡直瘋了一樣打砸著寺人送來的飯菜,憤怒嘶吼不已,臉色漲紅,喘著粗氣。
他怨恨地盯著眼前的司辰,咬牙切齒。
“這就是你說的計劃?!現在師父留給我的資本全沒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憑你也配跟扶蘇鬥麽?!”
沒錯,這些六國遺物便是當初趙高留給胡亥的寶物。
當初始皇帝極為信任趙高,將六國遺物絕大部分封入自己的墓穴當中,留下一部分交給趙高,作為後世之君的資本。
趙高雖然貪得無厭,但對於這筆寶物卻出乎意外的沒有去動,胡亥也將其是作為翻身的依仗,但如今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公子,此事急不得。”
司辰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僅僅隻是命人前去探索一番,誰承想竟遇見心細如發的王離,隻不過如此打擊並未讓司辰絕望。
他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露出一抹陰狠笑容。
“半個月之後,自有分曉,公子稍安勿躁。”
說罷,司辰站起身來離開。
徒留下胡亥一人絕望地坐著。
……
九江,深山當中。
一位麵如冠玉的年輕人正垂釣於江上,身後一童子侍奉而立。
江麵寧靜,霧氣彌漫,幾乎看不清江對岸的景色。
年輕人靜坐不動,閉目養神。
此時他身邊的毛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張公子,那件事考慮得怎樣了,終究是拖不得啊。”
被稱為張公子的,正是舊韓國的張良。
他陰柔俊美,好似女子一般,一雙眸子似乎蘊藏著無盡智慧。
“毛兄,張某知道拖不得,可你卻不知道,也急不得啊。”
他收起魚竿,無奈苦笑道。
“如何急不得,如今天下民怨四起,豈不是推翻暴秦的好時機?張兄你祖父與父親皆是韓國宰相,難道你不想為韓國複仇麽?!”
毛榆激動地站起身來,兩手震震。
“如何不想?”
張良歎息,不過神情卻十分憂慮。
“隻不過…這位扶蘇公子著實令我看不透深淺,此時揭竿而起,未必是個好選擇。”
“那扶蘇隻不過是個舞文弄墨的秀才而已,有何大用,始皇帝已經死了,天底下再也沒有人能壓得住民怨,張公子,求你出山相助啊!”
說著,毛榆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不止。
但張良依舊沒有答應。
他負手而立,終究還是揮揮手,下了逐客令。
那毛榆憤憤不平,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遍怒吼。
“什麽韓國遺珠,我看簡直是徒有其表,廢物一個!”
那童子聽見毛榆的話,頓時氣急。
“先生,那家夥說什麽呢?!”
張良哈哈一笑,轉身拍拍小童的腦袋。
“沒什麽,隻是一個莽漢而已,沒有壞心。”
“哼,來求先生還不客氣一些,我看他注定要失敗!”
小童子傲嬌地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這模樣逗得張良哈哈大笑。
“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不過如今這為扶蘇公子,果真是位天縱之才啊,大秦真是後繼有人,令人豔羨。”
張良笑過之後,忍不住感慨。
他並非不恨暴秦,也並非不想起事,恰恰相反,出身韓國貴族的張良親眼目睹了秦軍攻入韓國,覆滅舊國的仇恨令他日夜難免。
否則也就不會出現當年張良博浪沙刺秦的壯舉。
隻是他知道,像毛榆那般聯合六國殘餘勢力,悍然造反成功的可能性著實太低!
“大勢…我在等一個大勢啊…”
張良抬頭看天,唏噓不已。
“難道上天真的憐憫暴秦而不憐六國麽…”
距離始皇帝駕崩消息傳出來,已經整整三個月過去。
遲遲未到的暴動,終究還是伴隨著傾盆暴雨…到來了!
大澤鄉,傾盆暴雨之下,民夫的怒火幾乎衝上天際!
身穿布衣的陳勝站在山包之上怒吼!
“給我殺!殺光這些秦國的走狗,殺!”
底下數百民夫終於爆發出心中積壓已久的怒火,一改往日羔羊的模樣,悍不畏死地衝向秦軍士卒,幾乎頃刻之間將他們屠殺殆盡!
鐮刀!鋤頭!甚至是石頭!
一切的一切化身為民夫怒火的發泄之物,秦軍士卒萬萬沒想到,這卑賤之人竟然敢如此暴動!
幾乎是一天之內,負責押送民夫前去服徭役的秦軍士卒盡皆戰死,在陳勝跟吳廣的帶領之下,憤怒的民夫攻占了當地的大澤鄉。
此時猶如引信一般,徹底傳遍了整個大秦,反抗的聲浪在整個大秦爆發!
一場史無前例的動亂,終於降臨了…
坐在書房當中的扶蘇盯著戰報,許久許久之後,終究還是歎了口氣,他揉了揉眉心,自嘲一笑。
“若是剛進入鹹陽,就派人在大澤鄉駐守,是否便不會有如此暴亂?”
當然,這也僅僅是隨便一想。
曆史的車輪滾滾而來,即便沒了陳勝跟吳廣,也說不定還另有其人,大秦暴虐的統治之下,百姓深處水深火熱當中,遠不是殺了一兩個人能夠有用的。
不過扶蘇之前的舉措也並非全無作用。
原本記憶當中,各地紛紛響應的反賊足有數十萬,而由於扶蘇當初開倉放糧,減免稅賦的措施,硬生生將這個數字縮減了三分之一。
但此時此刻,最要緊的,還是平亂!
扶蘇看向窗外的瓢潑大雨,雨水無休無止地落下,他眼神漸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