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當然到最後,崽崽還是被童阿狸給騎了!誰也抵不住自己的女人整天吹枕邊風,喬以梁被磨得好像沒了脾氣,一天大半夜終於開車把童阿狸帶去了馬場。
崽崽是純種的阿哈爾捷金馬。在我國的曆史文獻中,阿哈爾捷金馬自古就被稱為“天馬”。這種馬性子烈,跑起來又是狂放。喬以梁抱著童阿狸上了馬,當然,他也沒真讓她一個人騎,他長腿一躍也跟著上了馬,從後頭摟著童阿狸,還細心地教她把腳丫子放進腳蹬裏。
剛開始童阿狸還蠻興奮的,小妮子咯咯笑,又嚷:“人高了就是不一樣!”
但崽崽一開始跑,童阿狸就傻了-_-!。後來一圈跑下來,小狐狸都嚇呆了(⊙_⊙)。
隻見她秀氣的小脖子縮著,小臉死勁地往喬以梁懷裏湊,蔥白的小手也死死地抓著喬以梁的手臂。這一次,真是綿綿軟軟地哼氣,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太嚇人了!(⊙o⊙)不帶這麽玩人的!這哪裏是人騎馬!這根本就是馬騎人啊!!!(~﹃~)~
後來喬以梁就揉揉她的發頂,也不吭聲地抱著她下馬,下馬也摟著她,才問她:“還騎麽?”
童阿狸呆呆地又往他懷裏縮,終於認輸,悶悶地搖頭,她又不蠢!這就叫不到黃河不死心,她再也不想騎崽崽了!
喬以梁是個有著獨特品味的人。比如他不喜歡吃魚,但他喜歡釣魚。因為,釣魚修生養性。
在童阿狸這隻懶喵似的小狐狸纏上他之前,喬以梁喜歡一個人拿著根美國紅狼去水壩邊上垂釣,他常常一坐就是半天,手邊再拿上一本百家經典,曆史巨著,比如資治通鑒什麽的。時間差不多了,喬以梁就會起身把魚竿一收,又把桶子裏釣來的魚又倒回水庫裏去。然後和來時一樣,次次都兩袖清風地離開,完全不帶走一片雲彩。
童阿狸第一次陪他去釣魚的時候簡直就是歎為觀止了!她說:“不知道你不愛吃魚的人,真會以為你比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還氣度非凡嘞!這麽視魚肉於無物,你對得起我麽?”
童阿狸纏上他以後,喬以梁每次去水壩釣魚都會帶上兩本書。童阿狸有時候有空了也會去水壩邊陪他,那時她常常就會見喬以梁坐在沙灘椅上悠哉看書,手邊的魚竿彈一下他才動一下,那沉穩淡然直像個老人家。
那時候,童阿狸就會走過去坐在喬以梁身邊的草地上,她會向他要一本書,喬以梁帶什麽書來,童阿狸就看什麽書。這方麵她真不挑,她小時候說不好話,因為看書不需要開口說話,所以除了她的小貓,書就是她幼時最好的朋友。
這天,喬以梁遞了本《楚辭》給童阿狸,還別說,他們兩人真都是那種特別靜得下心去的人,常常兩人就是這樣各幹各的不言不語,兩廂依偎著就能舒舒服服度過一天。
卻突然,盤著腿坐在喬以梁腳邊的童阿狸紅唇一嘟,那小眼神專注間突然多出了幾分鄙夷,就聽她嘟囔一聲:“這小白臉兒!”
聞聲,喬以梁翻書的手一頓,他眉梢輕抬,忍著笑垂眸望向她,輕問:“怎麽了?”
童阿狸憤憤然合上書,扭過頭望向喬以梁,嫣紅的小嘴微撅,她說得急,還憤然撒!所以不得了!妮子小結巴又犯了,隻聽她道:“宋!宋玉那小白臉兒!真真不要臉!”
喬以梁見童阿狸這樣子淡靜一笑,鼓勵地朝她點點頭,全是一副她怎麽嘮叨都洗耳恭聽的樣子。他是半點不嫌棄童阿狸的,她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總記得,小時候他奶奶柳苑總是拉著他的手,望著水靈靈不會說話的小阿狸歎氣,“哎,這愁人孩子,怎麽就不會說話呢!”但幸好小啞巴變成了小結巴,小結巴說話也不結巴了,隻除了心急沒防備的時候。
長手一伸,喬以梁關愛地揉了揉她的發頂,道:“別急,慢慢說。”
於是下一刻,小結巴成了小話嘮。
隻聽童阿狸喃喃道:“登徒子好冤枉你不覺得麽?人家家有醜妻還矢誌不渝,隻守著自己的醜老婆生了五個小崽子!就宋玉那小白臉兒!一通詭辯搞得人家名聲都臭了!楚王還信撒?怪不得會亡國哦!”童阿狸啵啵唧唧嘟囔,又靠過去抱著喬以梁的小腿,小妮子仰起臉望他,輕推了推,問:“喬以梁,你說嘞?”
話說,如果說史上最冤枉的女人是竇娥。那麽,史上最冤枉的男人就非登徒子莫屬了。當時,宋玉和登徒子有嫌忌,登徒子覺得宋玉這小白臉兒人品不行,就向楚王說宋玉的壞話,說宋玉長得俊俏又好色遲早是個禍患,請楚王別讓宋玉輕易出入後宮。
於是宋玉那廝就反擊了,他寫了一篇《登徒子好色賦》。說他東邊鄰居的女兒長得國色天香,有傾城之魅,而且經常登牆勾引他,但他從來不為所動,所以他不好色。但是哦!登徒子就不行了,登徒子的妻子長得又醜又邋遢,但登徒子卻能和她連生五個孩子,可見登徒子有多好色!是個女人都要!然後,眼睛糊了粑粑的楚王信了。登徒子就成了舉世聞名的大色狼!
喬以梁聽了童阿狸這樣問也不答她這無厘頭又孩子氣的問題,他隻是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輕拉起她的手,突然念:“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他這話是望著童阿狸的眼睛說的,他背誦的正是《登徒子好色賦》裏評價美人的那一段。
所謂“自古有秀色,西施與東鄰。”中國自古的美人,就是西施與東鄰。
這氣氛太是纏綿,他望著她的目光又是那樣的溫柔,聲音更是那樣的磁石。在這空當無人的水壩邊,迎合著水波搖曳,悅耳如玉石相擊。
而童阿狸呢?也確實是他的鄰居,更是他的東鄰。
喬以梁隻需打開窗,一抬眼就能看見她窗前昏黃的光。而童阿狸走近窗口,也一眼就能看見他在屋裏的身影。
她,是他的東鄰之女。
不過,他才不會拒絕她,他隻會護著她,等著她長大。阿狸沒有說錯,這就是命。來來去去,總是遇上了。
卻,就在這樣的悱惻浪漫裏,喬以梁一笑,那笑宛如晴雲霽月,日照春山。他唇角微勾,目光在童阿狸豔美青澀的小臉上遊移,一頓,卻是點點她的鼻頭,一字一句,磁石有力道:“你,還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