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替我灑掃書房
看見周庭黛眉微蹙，眸光中難掩厭惡和不喜。
但雖說如此，卻眸光一轉笑臉問道：
“太子殿下怎麽今日才來？”
“陛下時常念叨著太子陛下，想與太子殿下多親近親近，問及左右，左右卻說太子陛下日日要事纏身。”
“我思前想後也不知殿下終日為何事所擾？今日撞見，我倒想問問。”
如此用心不良之語，周庭豈會不懂其中之意？
他笑兩聲，在一眾宮女譏諷的目光之下，不卑不亢答道：
“母後教訓的是，兒臣耽於聲色犬馬而疏忽父皇，誠然是有錯在先。”
“今日回去必將閉門思過。”
“我為長兄，諸事卻不如皇弟，念及此便覺心中汗顏，愧疚難安。
“請母後放心，兒臣日後定當洗心革麵，參議朝政，掛念父皇，也如皇弟一般。”
秦仙芝神色一冷，身邊的太監隻覺得一股寒意襲來。
太子爺在說什麽？
洗心革麵還要參議朝政，這豈能是在娘娘麵前說的？
廢了，他完了。
太子殿下命不久矣！
但太監驚魂未定時，秦仙芝臉上的陰雲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太子殿下所言甚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此事陛下可清楚？”
周庭搖了搖頭。
“父皇對其一無所知，我心中想的是先默默改悔，再默默發憤圖強，等日後趕超皇弟再稟報父皇。
若是能成皇弟的標杆，向來能讓父皇高興一場。”
“哈哈哈，原來如此，沒想到太子壯誌淩雲！”
聽說周庭要趕超愛子，秦仙芝笑了起來，然而這笑聲卻極不自然。
改悔？發憤圖強？
超越周康？？？
這些話語已經讓她的心中怒氣連天，但此刻就在光明殿，她卻是敢怒不敢言。
而就在這時，周庭拱手一拜。
“母後，兒臣該回去了！”
抬頭時，周庭心中冷笑，飽含深意的目光看了秦仙芝一眼，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秦仙芝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刹那間消失，取而代之的陰霾如同暴雨前，天空之中積攢著的陰雲。
一言不發看了一會，嘴角突然勾起冷冷的笑容。
“癡人說夢，秋後的螞蚱就算是掙紮也無力回天！”
一個時辰後，周庭已經回到太子府。
回府便風風火火去了書房。
書房中的卷宗在桌案上堆積如山，甚至許多還布滿了灰塵。
看著這一幕，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布局，就從書房開始好了！”
喃喃自語說了一句，衝著門口便叫了一聲。
一名侍女邁著款款蓮步走進書房。
周庭看著他，嫣然一笑。
“小桃是吧？”
“你帶人來把書房好生掃洗一番。”
“是，太子殿下。”
名為小桃的侍女應了一聲，心頭竊喜離開書房。
驚喜滿滿，她著實是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會知道她的姓名，也跟著不由自主猜測起太子讓修整書房的目的。
思來想去，小桃眼前一亮。
該不會是太子殿下要改過自新？
今日晨時，她聽家丁議論說過，太子得到了大儒陸浩然的賞識，還暗自驚訝過一番。
如今在這時整修書房，可不就驗證了她心中的猜測？
想著，小桃腳下步伐越發輕盈。
這等要事可一定得辦妥，難得太子醒悟，可不能耽擱。
於是，小桃去了後院找了幾個家丁和兩個嬤嬤帶去了書房。
書房中，周庭手書卷靠在架子上。
陽光透過窗戶，鋪灑在他的身上，小桃清楚看到太子看得出神。
左右對視，無人願意打擾，一心人在門外站住默默等著周庭回神。
約莫過了一刻鍾，凝神的周庭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他讀的是前人的詩詞，看到一句會當淩絕頂的時候會心一笑。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便是他此刻的心聲。
雖說心裏清楚此行困難重重，不是容易事，但是他的就是他的，哪能任由旁人霸占了去呢？
想著這些，周庭簡單梳理了一番規劃。
今日光明殿前遭遇秦仙芝所說的那一番話都是他故意為之。
他明知秦仙芝要因此動怒卻執意要提，並非作死，著實是想逼迫秦仙芝早日露出老底。
他已取代原主，下毒、刺殺這些小兒科的害命手段處理起來必當是遊刃有餘。
而他也相信秦仙芝的狠辣遠非如此。
與其暗中揣度，不如逼其就範，見招拆招為好。
“秦仙芝，這狠辣的女人想廢了我隻怕不容易。”
“這朝中並非無一忠臣，我為嫡子，祖宗規矩已經定下了立嫡的規定，縱是你兒周康為賢王又如何？”
“再說，周康之賢無非都是表麵文章罷了，蛇蟲養大的家夥，豈會真有一顆善心？”
周庭心中冷笑。
他已做好了和秦仙芝對線的打算。
雖說他如今勢單力薄，但他心裏明白，他貴為太子，一旦洗心革麵，那必將會得到朝中忠臣的擁護。
再加上他舅舅回朝暗中保護。
到時候，就算是秦仙芝機關算盡蠱惑老皇帝下詔書廢了他也是無用。
老皇帝隻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登天。
對於這個便宜老爹，周庭著實沒有一丁點兒的感情。
但他不能任由朝綱落入周康之手心，他深知周康此人是人麵獸性，一旦掌握朝政，天下庶民以及朝堂百官必將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當下留給他的時間並不算充裕，但也足夠費心經營。
他得趕在老皇帝登天之時準備好一切，等秦仙芝母子露出獠牙時奮起反擊拯救江山，社稷於危亡。
想著，周庭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老皇帝要說回宮裏找畫，他怎麽會找得到呢？
那幅畫早就被他賜給劉時臣了。
若他仔細想想定會想起此事，等明日大舅哥在朝堂上再諫言一番，劉時臣回朝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到時候他就又能吃上一顆定心丸了。
“哈哈，就且這樣做吧！”
周庭暗自點頭，眼睛的餘光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幾人。
“小桃！”
回神過後叫了一聲，名為小桃的婢女便快步走進了書房。
“殿下，人都已經帶到了，給奴婢半日的時間，奴婢必定帶人把書房修整如新！”
小桃俯身下去行了個禮，恭聲道。
“如此也好，不過你們且等等，容我挑兩件書帶回去看！”
周庭微微一笑，踱至書架前，站著看了一陣，從左手第2排的書架上取了一本名為萬國圖誌的線裝書。
“這本不錯！”
把書取到拍了拍上邊堆積的灰塵，目光在封皮上掃了一眼後，在心中暗道。
而這時，他眼睛的餘光又看到了右手邊唾手可得的位置上擺放著一本天工開物時，又不由得眼前一亮。
“很好，就他了！”
周庭沒開眼笑，把那本天工開物取下帶走。
經過小桃身邊時，又站住腳步交代了兩句，這才神色匆匆離開了書房直奔自己寢宮而去。
回到寢宮，周庭便趴在了桌案上觀閱他帶回來的兩本線裝書。
萬國圖誌所記載著的是大乾國以及周邊諸國的詳細的地理樣貌和風土人情。
大乾國疆域遼闊，幾乎占據了半邊的陸地，所轄區域地貌多樣，人文風情也各式不一，和周庭穿越前所在的那國家幾乎一致。
看了一陣，將大乾國諸多山川大瀆都記下之後，周庭又用了幾乎一個時辰看了萬國圖誌關於周邊鄰國的記載。
大乾國以東為一島國，該國所轄大乾國東邊沿海一千多海裏外的三座互相毗鄰島嶼，以天照為名，櫻花為旗，如今正處於戰亂之中，國力虛弱無比。
大乾國以西有兩大國。
其中之一為和大乾國毗鄰接壤的樓蘭，該國為遊牧民族所統治，民風彪悍馴服不化，茹毛飲血，被大乾國人稱作是蠻夷。
但雖說樓蘭蠻荒，可卻是壓在大乾武將心頭的一塊巨石。
在樓蘭和大乾國接壤的河西走廊地帶，方圓百裏了無人煙，此處草皮之下，盡是皚皚白骨，史料記載樓蘭與大乾每隔三月便要在此處爆發一場惡戰。
而在樓蘭極西之處同樣有一國，該國國人金發碧眼，自詡高人一等的文明之國，據萬國圖誌記載，此國以大食國為號，國內文明的燦爛程度和大乾相比都不逞多讓。
“嘖嘖嘖，大致懂了！”
看完了萬國圖誌中關於大食國的記載，再結合原主的記憶，周庭分析此刻的大乾國應該是類似於他所來的那個世界的最後一個王朝，而且應該還是中期。
“如果我猜的沒錯，按照曆史的進程，這會兒應該是處於新舊世界交替的那個節點。”
周庭喃喃自語，若有所悟。
而後，他突然之間覺得好生有趣。
雖說麵前困難重重，連前路都不明朗。
但一想到這是個風雲變幻的大世，他便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謀劃一番該如何步步開啟自己璀璨而又極致輝煌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