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香水味

子母煞中的子煞和一般嬰靈還不一樣,除了對於生而為人的執念,還因為和母體一同死亡,母子倆的情緒會產生交融並互相影響。

帶孕身亡的母親,通常來說,死亡時最掛念的人就是丈夫,而成為子母煞之後,這種對丈夫的思念也會被灌輸給嬰靈。

簡而言之,從子母煞的角度來說,它們巴不得最後一個家人死去,甚至會親自動手,好讓一家三口團聚。

“先出去,救你姐夫!”

我趕緊從樓上跑下來,到了門口往外一看,預想中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一個穿著西褲白襯衫的男人站在一片碎玻璃旁邊,他腳邊的鬼嬰一直圍著他轉圈,但並沒有發動任何攻擊。

“韻韻,這是怎麽回事?”

李韻韻姐夫一直抬頭看著二樓房間的窗戶,也沒低頭看我,把我錯認成了李韻韻。

我也沒做聲,一直盯著它腳邊的嬰靈看,當李韻韻姐夫抬腳往我這邊走的時候,嬰靈居然離開了,繞向了別墅的另一側。

“你是誰?”

李韻韻的姐夫終於注意到了我,這時候李韻韻也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了,主動幫我們倆互相介紹。

這個男人的名字叫梁彥斌,進到一樓客廳之後,才看清他的麵貌,長相冷峻,但跟李韻韻說話的時候還挺溫柔。

梁彥斌注意到了我那隻還插著很多碎玻璃的手,看我的眼神也變得陰冷起來:“剛才是你打碎了我們房間的窗戶?”

我趕緊否認,這是一兩句話還真不好解釋。

好在李韻韻的敘述能力不錯,把請我來驅鬼看風水的事都原原本本給梁彥斌講述了一遍。

梁彥斌在聽完之後,突然又發了火,指著我的鼻子罵:“還風水師,就這樣大半夜闖進一個獨居女孩的家裏嗎?你就是騙了財又想騙色的神棍!”

我莫名其妙挨了頓罵,心裏也不爽,但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家夥,語速實在太快了,我根本就說不過他。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鬼呢?今天晚上我也不走了,就去我老婆房間裏住一夜,要是真有鬼的話,我也希望我老婆再回來見我一麵!”

我被噎的無言以對,於情、於理,我都落入下風。

李韻韻還是幫我說了話,說最起碼讓我先把手上的傷處理一下再說。

梁彥斌最後意有所指的提醒了李韻韻,說不要和某些招搖撞騙的人走的太近,然後就自己一個人去了李韻韻姐姐的房間。

“姐夫他不會出事吧?我姐會不會……”

李韻韻找來了醫藥箱,先拿鑷子給我拔那些碎玻璃,但還是先關心自己的姐夫。

我捂著眼睛遮擋明晃晃的大吊燈,悵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說你們倆都不該活的這麽安穩的,但你們都沒出過大事兒,尤其是剛才,那個小家夥居然也知道和自己親爹親近,但是又不傷害他。”

雖然我也是第一次應對子母煞,但可以篤定,這一對絕對是最特殊的。

子母煞居然不害人不傷人,跟活人和平共處了三個月,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能不能詳細和我說說,你姐姐的死因,你之前隻說過是病故的,什麽病?”

我猜想根源還是在母煞身上,我已經見過子煞了,它的表現還是和正常的凶煞嬰靈相差無多的,所以肯定是母煞在阻止它害人。

李韻韻的眼眶又泛紅了,一邊幫我繼續清理傷口,一邊開始講述。

“其實我姐也沒什麽大病,就是她從小就身子虛弱,跟我姐夫結婚之後,她有了孩子。但醫生檢查完了之後,不建議我姐姐生這個孩子,說可能會把她的身體拖垮,有生命危險。”

“但我姐知道這次要是不生,以後更沒有什麽機會,就想著一定要給我姐夫生個孩子。但是,她最後還是沒撐過去,懷孕剛到六個月,就早產了,大出血,送到醫院已經晚了,孩子也還太小,保不下來。”

我對李韻韻說了幾句‘節哀’之類的客套話,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抬頭用還閃著淚光的大眼睛看著我。

“沒事,前兩月我都快把眼淚哭幹了,也知道我姐姐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附和著點了點頭,但心裏想的卻是,我需要讓她姐姐出現露個麵啊,如果她不現身來溝通的話,我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徹底送走她。

雖然已經相安無事的繼續生活了三個月,但人鬼殊途,時間再久些,李韻韻的身體肯定會受到影響。

還有一點就是,我突然對這對特殊的字母煞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什麽樣的字母煞,才能壓製住怨念不去害人呢?

我閉著眼睛思考這些事情,任由李韻韻擺弄我的手掌,她處理的很仔細,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給我包紮好。

“你,能不走嗎?我姐夫那人平時很好的,可能就是今天的事牽連到我姐,他才情緒失控的。”

我想了一下,人家都要趕我走了,再強留也很折麵子,但走的話我又不放心。

雖然三個多月沒出過事,但那之前都是他們還不知道子母煞的存在,今天我稍微招惹了一下子母煞,要是再因為我的原因,讓子母煞失控,那麽李韻韻他們可能還會有危險。

“行吧,不過我隻住一天,從明天開始,我也希望你能暫時搬出這裏,最起碼等你姐姐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再回來。”

李韻韻認真點著頭:“我懂,但就就算我不回來,我姐夫也隔三差五就回來一趟,他太想念我姐姐了。”

我說梁彥斌的事我真沒轍,人家把我當江湖騙子,又怎麽可能聽我的話呢?

李韻韻沒再說什麽,把我領到了一間客房,雖然床褥都很舒服,但我一直保持著警惕,不敢睡太死,到了天亮才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中去。

正睡得香甜,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頭發,把我從**拉了起來。

我一下子驚醒,看到了梁彥斌怒氣衝衝的臉。

“昨天不就是讓你滾了嗎?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心想老子留下來是怕你和李韻韻出事,但這根本無法對他解釋。

梁彥斌也不會聽我的解釋,我推開他的手,說自己會走,他就在房間門口等著我,說他也要去上班了,不看著我走他不放心。

我不置可否,一直墨墨跡跡的穿衣服,反正我是請了假的,你就不一定了。

在穿好鞋子彎腰下去係鞋帶的時候,我突然聞到了袖口上的奇怪味道。

像是某種香水味,但我一個大男人從來不用這種東西,李韻韻昨天連妝都沒化,更沒有噴香水。

很快,我找到了味道的來源,梁彥斌。

他肯定也不是第一個使用香水的人,我在他的後衣領子上看到了半片鮮紅的唇印,香水味道肯定也來自於這個跟她密切接觸的女人。

我本來想把自己的發現當做和他口舌之爭的籌碼,但在開口說出之前,又趕緊閉了嘴。

這個梁彥斌,在我的眼中出現了兩麵性。

他昨天晚上和我爭吵,搶著睡亡妻的房間,表現出自己對亡妻的忠愛,但今天早上我就發現了他和女人親熱後留下的痕跡。

還有一點,他昨天出現的時候似乎很著急,不然的話來之前最起碼該洗個澡換個衣服的,但沒有,而且來到別墅之後,還故意裝出很平靜的狀態,在門口站了半天才進來。

這個男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