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

——鮑裏斯·帕斯捷爾納克

他把自個兒比作馬眼,

側臉一瞥,觀察,目擊,識別,

於是頃刻間水窪在閃光

仿佛熔化的鑽石,結冰的鬆樹。

淡紫色的薄霧在後院休息:

站台,園木,樹葉,雲朵。

火車頭的呼嘯聲,西瓜皮的咬碎聲,

在香香的小孩手套裏有一隻羞怯的小手。

他發出雷鳴、摩擦聲,他拍擊著如同海浪

然後突然萬籟俱寂——這意味著他

正小心翼翼地前進,穿過這片鬆林,

如此這般仿佛不想打擾空地輕淺的睡眠。

還意味著他在細數穀粒

用折斷的莖稈,這意味著他

已經回到達利亞被詛咒的黑色墓碑,

在某個葬禮之後。

然後再一次,莫斯科疲倦地灼傷這喉嚨,

遠方,死一般的小鍾在敲響……

誰迷失了他距家兩步遠的路,

在齊腰的積雪中無路可出?

因為他把煙霧比作拉奧孔,

並且讚美墓地上的蒺藜,

因為他以其詩篇的嶄新聲音

填滿世界,回**在新的太空——

他被獎以永葆童年,

他的慷慨和高瞻遠矚的敏銳在閃光,

整個大地是他繼承的遺產,

於是他與天下人一起分享。

1936年1月19日 列寧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