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癲狂症與糖醋魚(9)
“你傻啊,他當然是想要你們韓家了,而且還是整個韓家。”紅玉禁不住,又往前爬了幾步:“韓老爺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情?”
“什麽?”
“韓老爺有個同父異母的兄長,且那位兄長就在府裏當差。”
“胡說八道!”韓老爺的臉變得一陣青一陣白,見白澤的目光掃過來,他先是不自在的回避了下,繼而道:“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我爹,也是個廚子,卻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在鄉下給人幫廚做飯的那種廚子。我爹有個嗜好,做完飯菜之後喜歡喝兩口。這酒喝多了就容易誤事,這不,稀裏糊塗的就跟一個寡娘發生了那些事情。寡娘,是我們鄉裏的叫法,就是說那些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的小婦人。這件事,原是可以遮掩過去的,誰曾想,那寡娘竟懷了孩子。我爹見人要將她浸豬籠,這才將事情說了出來,並且硬著頭皮向眾位鄉親允諾,說自己一定會娶她為妻。”
“那娶了便是。”
“是,若這裏頭沒有我娘的話,我爹的確可以娶了寡娘。可那時,我爹剛剛跟我娘下了聘,就等著吉日成親呢。我娘,才是我爹真正喜歡的人,這眼看著就要好事將近,哪曾想卻出了寡娘這檔子事。讓我爹退親,他自是不願,況且這好端端的退了親,讓左鄰右舍的人都該怎麽去看待我娘。可若是不退親,這寡娘的事情又該如何處置。就在我爹萬分焦灼時,這寡娘提出,她不要什麽正經名分,隻求我爹能讓她把那個孩子給生下來,給孩子一條活路。遇到了這種事情,我娘心裏也是難受的很,可又能怎麽辦呢,她隻能默許了那個寡娘的存在,默許了那個孩子的存在。”
“都是可憐人,最不該的就是你爹。”白澤輕歎口氣。
韓老爺跟著歎了口氣:“是,是我爹不好,如果不是因為他貪嘴,多喝了幾口酒,又哪裏來的後麵這些糟心事兒。”
“這事情最終如何處置了?”
“我爹跟我娘成了親,但成親當天,我娘一直是紅著眼睛的。說巧也巧,說不巧也不巧,偏偏在我爹跟我娘成親那晚,那寡娘的孩子出生了,也就是我名義上的哥哥。我娘經受不住這個刺激,嚎啕大哭。我爹呢,左右為難,兩麵不是人,也是夠難的。一邊是我娘,一邊是寡娘剛剛生下的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守著我娘,覺得對不住孩子。他守著孩子,又覺得對不住我娘。後來還是我娘主動提出,說讓他去看看孩子,我爹這才去的。但也隻看了那麽一眼,第二天一早,我爹就帶著我娘離開了家鄉去了京城。家裏的房子,田地,以及我爹之前攢下的那些錢全都留給了寡娘和她生的那個孩子。”
“後來呢?”白澤追問。
“後來,我爹我娘就又生了我,我打小看著我爹做菜,也就跟著拜師做了廚子。在京城待的那些年,我們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但凡日子好過,誰能忍心將孩子送到宮裏去。這說好聽了是禦廚,實際上還不就是個伺候人的。況且這宮裏不比宮外,稍不留神,是要掉腦袋的。進宮那些年,我挨過的打,受過的罰那是數都數不清。好在,隨著我一天天長大,那些難熬的日子也都過去了。”
韓老爺歎了口氣。
“這在禦廚房裏稍有有點地位之後就可以出去看望爹娘了,我第一次出去,距離我進宮已經時隔兩年。我剛剛推開我們家的門就看見院子裏站著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他就是寡娘為我爹生下的那個孩子。他說,在我爹離開鄉下沒多久,寡娘就患病死了,是鄉親們一把米,一勺飯的將他喂養長大的。後來,村子裏造了災,他就跟著旁人逃了出來,知道我爹在京城,就沿街乞討找到了京城。在京城當了大半年的叫花子,才找到我爹我娘。我爹心裏對他有愧,就交代我,讓我日後一定照顧他,不說別的,至少讓他有個地方住,有飯吃,餓不死,凍不著就行。”
“他可在韓家?”白澤問。
韓老爺猶豫了一下才點頭:“在,不過不是打從一開始就在的,是隔了幾年他回來求我收留,我才將他留在府裏的。他找到我時,一身是傷,說是在幹活的時候遇見打劫的。他傷得很嚴重,一條腿幾乎要被人給打斷了,還是我尋的大夫給他治的。這前前後後得花了百十兩銀子,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走動。他說他自個兒什麽都不會,也不想讓鎮子上的人知道我跟他的關係,就央求我讓他在府裏做個看門的。雖說是個看門的,卻也隻是做做樣子,日常生活裏也沒什麽需要他操心的地方,這吃的,喝的,用的,我是一樣都沒缺過他。我自認我自己對他還是挺好的。”
“那隻是你認為,他們父子可不覺得你對他們好,他們隻覺得你對他們不好。”紅玉依舊冷笑著:“韓老爺,你可知道,你的心腹管家韓得水實際上是你的侄子?”
“你胡說,他連成親都沒有,何來的兒子?他既沒有兒子,我又何來的侄子?”
“他隻是進了韓府之後沒有成過親,在進韓府之前的他的生活,韓老爺你都清楚嗎?不妨告訴你,他們的關係,是他們自己親口告訴我的。也是他們安排我接近韓公子,安排我進的韓家,甚至安排我謀害的少夫人。”
“瑤瑤?你都對我的瑤瑤做了什麽?”
“我能對少夫人做什麽?我隻是聽著韓得水的吩咐把少夫人從府裏騙了出去,至於後來的事情,你要去問韓得水。”紅玉冷哼一聲,繼續道:“不光少夫人是他害的,我也是被他害的,他見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就用手將我給捂死了。唯恐我沒死透,還用凳子砸碎了我的脊梁骨,害得我做鬼也隻能趴著。”
紅玉的眼睛變得通紅,她仰起頭,用一張憤怒的麵孔看著韓家父子:“我恨韓得水,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整個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