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白騙子與蓑衣餅(6)

“咚!”寂靜的夜晚,敲門聲猶如一把刺入心髒的利劍直接把江少爺給驚醒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窗戶,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跳開始不自覺的加快。周圍,一片漆黑,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緒,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噩夢,這是一個噩夢而已,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敲門的。”

“咚!”敲門聲再次響起,仿佛是為了要向江少爺證明自己的存在一般。

冷汗,順著將少爺的發髻淌下來。

“誰?是誰?”

門外,沒有任何回答。

“咚咚!”

在間隔了片刻之後,敲門聲再次響起,卻是連著的兩聲。江少爺有些慌神兒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被子撈了起來捂住了頭。

子時,除了花鈴,誰還會在子時找他?

又像是為了印證他內心的猜測一般,門外傳來的花鈴的聲音:“少爺,是我,開門呀!”

江少爺窩在被子裏,一動也不敢動。

“少爺,是我,花鈴。”

“花……花鈴?!”江少爺開始抖動,被子從身上落下,他看見了那個站在窗戶外頭的人。說是人,也不準確,就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我……我告訴你,別……別裝神弄鬼的,我不怕,本少爺我什麽都不怕。”

窗外那個黑影消失了,就在江少爺準備閉上眼睛喘口氣時,敲門聲接連響起:“咚!咚咚!咚!”

江少爺嚇得趴在**,腦海中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了白天那個算命的說的話。他說,敲門敲三聲的是人,敲四聲的是鬼。他又想起了花鈴失蹤那天,他去找母親時,聽見江總管與母親說的那些話。江總管說,花鈴已經處理掉了,保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再也不能纏著少爺。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不就是鬼嗎?

“走開,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想見到你。”江少爺先是小聲念叨,緊跟著念叨聲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尖利的叫喊:“滾!滾開!我不怕你,我一點兒都不怕你!”

“少爺真的不想見花鈴嗎?”一陣狂風襲來,掀翻了江少爺身上裹著的棉被,他怔怔地看向門口,一個披頭散發連麵目都看不清楚的女人保持著推門的動作站在那裏。

江少爺不知自己何時坐起來的,他隻知道,花鈴回來了,或者是花鈴的鬼魂回來了。

“少爺,你都不想花鈴的嗎?”

“不想不想,我一點兒都不想。”江少爺捂著臉,都要哭了。

“可是花鈴很想少爺你啊。”即便捂著臉,江少爺也知道花鈴已經從門口移到了自己床前。他很害怕,可腦子還是不爭氣的想起從前的日子。

花鈴是他的貼身丫頭,打小就跟著他的。他是花鈴唯一的少爺,但花鈴卻不是他唯一的丫鬟。他之所以注意到花鈴,除了她長得好看外,還因為她的性子。她很膽小,不像別的丫鬟那樣會動不動的往他這個少爺跟前湊。即便偶爾目光相撞,她也總是很快閃開,一副嬌羞害怕的模樣。

她越是這樣躲著他,他就越想要逗弄他。母親家教很嚴,總希望他留在書房裏專心苦讀,好有朝一日能金榜題目。日複一日的讀書總是枯燥的,而逗弄花鈴就成了這些枯燥日子裏唯一的樂趣。

他並非那種浪**公子,他對花鈴也是付出了幾分真心的。他不是沒有到母親跟前求過,隻是母親不許,甚至還瞞著他叫人偷偷將花鈴給送了出去。得知花鈴遇害時,他心裏也難受,甚至希望花鈴能夠回來,哪怕是變成鬼。可他想象中的花鈴,即便是做鬼,也應該是一隻含羞帶怯的,看起來十分美麗可愛的女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怕,且周身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難聞的氣味。

“少爺,你是不是很怕花鈴?”

“是,我怕,我現在很怕。”江少爺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睜開:“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沒能保護你,可是花鈴,我沒辦法,她是我娘,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不要怨我好不好,你也不要恨我好不好,大不了我答應你……我下輩子一定會想辦法娶你。”

“少爺你真傻。”花鈴走到江少爺跟前,伸出手,輕輕摸著他的頭:“花鈴那麽喜歡少爺,又怎麽可能會怨恨少爺你呢。”

“花鈴——”江少爺猛地睜眼,在對上花鈴那張鬼臉後,突兀地睜大了眼睛,然後直愣愣向後倒去。

“完了,嚇傻了!”對麵屋脊上,白澤一邊啃著烤串兒,一邊搖頭:“這江少爺也忒不爭氣,好歹是自己喜歡過的丫頭,隻看了那麽一眼就給嚇暈過去了。”

“沒給嚇死已經不錯了。”白璃跟著搖頭,將手裏的素串兒往牆根兒地下丟:“師傅,你好意思將肉串兒都留給自己嗎?老年人容易三高,你還是多吃點兒素的好。”

陶老頭兒伸手接住素串,頭都沒抬,直接撂了句:“這可是你自己嫌棄,自己不願意吃的,可不能埋怨說是師傅我沒給你留。哎,你們兩個在上麵都墨跡了大半天了,這江家的事情能解決不?要是能解決,就麻溜解決,要是不能,就把那花鈴先放著,咱們回去。老人家年紀大了,可比不得你們這些小輩兒。”

“吃飽了就睡,師傅你不擔心自己會消化不良?”白璃剛扭頭問了句,就聽見旁邊的白澤“撲哧”一聲笑了。

“消化不良,他怎麽可能會消化不良。”

“為什麽不能?他都那麽大歲數了,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的。你瞧瞧他那肚子,圓溜溜地跟個大西瓜一樣。若是不適當運動一下就睡,鐵定消化不良。這若是大半夜的犯了病,我可沒錢給他請大夫去。”

“璃……璃兒,你知道他是誰嗎?”白澤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手裏握著的肉串兒都差點掉了。

“我當然是丫頭的師傅。”陶老頭兒突然出現在白澤身後,奪下他手裏的肉串,塞到他的嘴裏,堵住了他的笑:“老頭兒我很早以前倒是也給自己取過一個名字,姓陶名醉,可惜沒什麽人能記住。”

“陶醉?”白澤笑得越發厲害,就差在屋脊上打滾兒了:“我不是笑你這個名字,我真不是笑你這個名字,我隻是笑你不該用這個名字,你分明就是饕……”

“吧唧,咚!”白澤被陶老頭兒一腳給踹了下去,“你肉串吃得也不少,下去活動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