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我回家了,武漢封城了

我回家了 1月19日 星期日

我踏上了從北京回家的高鐵,本來是明天出發,收拾完行李之後,突然發現今天還有餘票,問了一下爸媽,他們自然是希望我能提前回去,便匆忙出門了。

最近收到很多關於武漢市正流行一種類似“流感”的病毒的消息,還有其他地方的同學發來的提醒,我便把這些消息和提醒轉告給爸媽,希望他們能稍微注意一點,勤洗手,出門戴口罩。我在家裏倒是囤了很多口罩,隻是這麽多年來,爸媽好像沒有戴口罩的習慣,我也沒更多叮囑了。

料想著情況大概沒那麽嚴重,否則不會一直小範圍地傳播。

第一次得到消息,是在一個三人密友群裏。好朋友轉發消息之後也會加上一句:“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以稍微注意一點。”就算關係較親近,想給朋友提個醒,也免不了補充這種退一步的說法,誰都不想因為亂發信息“造謠”而讓自己處於尷尬境地。

之後又有其他同學給我轉來消息,武漢有幾個人疑似患上了這種“流感”。我便把消息轉發到了家庭群裏,爸媽依舊沒回複。他們以前也挺喜歡轉各類“科普文”,類似吃外賣折壽、吃小龍蝦致癌等。這一次我在群裏發的消息,爸媽看到後的心情估計和以前我在群裏收到“科普文”時是一樣的。

為了提前一天回家,前一天熬夜把要做的工作提前完成了。坐上高鐵,困乏勁兒上來,我便歪著頭睡了過去。

醒來不久就到站了,我摸出了出發時放在口袋裏的口罩,戴上後走出車廂。我發現自己不是唯一這樣做的人,同一車廂裏的好多人也在到站的那一刻戴上了口罩。

在乘客們紛紛走出車站,等在出站口驗票時,大部分人都戴著口罩沉默著。一個沒戴口罩的年輕女孩環視四周,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有些慌亂了,嗔怪地對旁邊的男友說:“怎麽就我們沒戴口罩?!”沒人回複,空氣裏有些微的凝重。

大家大概早已聽說了武漢有“流感”的消息,而回家過年又是必要的,就隻能如此應對,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閘門一開,我隨著人流往前移動。走出出站口的那一刻,我發現,不同於剛剛乘客們同時戴上口罩這樣有些緊張的氛圍,站外的人們似乎並未受到“流感”傳聞的影響,輕鬆自如地行走著、交談著。

終於見到了在出站口接我的媽媽。

果不其然,就算我在群裏再三叮囑一定要戴口罩,媽媽依舊沒當回事。見我莫名生氣,媽媽有些慌張,爭辯著說社區裏也沒其他人,而且他們是戴著口罩上班的。

大家似乎並不把這次“流感”放在心上。但,我終於回家了。

外婆依舊是傲嬌的,明明已經在家等候我多時,卻裝作並不在意的樣子,隻給我倒了一碗財魚湯,讓我喝完之後早點休息。

我的回來讓整個家庭瞬間活躍了很多。

除了表哥外,所有人都到齊了,於是便點開了家庭視頻。

表哥在英國倒是一切順利,就是即將畢業有點忙,沒說幾句話就趕著去寫論文了。他叮囑著我們趕緊抓緊時間辦護照,爭取等他畢業典禮的時候都能過去參加。

媽媽是公務員,不知道是否方便出國。外婆年事已高,之前沒辦過護照,也不知道是否能順利辦下來。

“現在是辦不成了,年後再去吧。到時候全程我給你當翻譯,帶你見見世麵。”我邊喝著魚湯,邊炫耀似的和外婆說。

果不其然,這一番得意的神色收到了外婆的一個白眼。

“誰稀罕,會英文了不起啊?我們當年還都學過俄語呢,那可比你這英文難多了。你外公當年作為工程師去交流的時候,他那卷舌音給你你都發不出來。”

“誰說我發不出來了?”我仰頭試著念了幾個字,因為含著一口魚湯,說話含混不清,且由於動作不熟練,低頭的時候魚湯都漏出來了。

媽媽趕緊遞過來紙巾,直接拍在了我臉上:“好好喝湯,就你會耍嘴皮子,小心漏一嘴油。”

“你說我發得對不對?聽說練卷舌音都是含著一口水學的。”我不管不顧地對著外婆炫耀自己的“學習技能”。

“漏一嘴油就算了,喝著魚湯瞎說話。我怕你一不小心魚刺卡喉嚨裏了,大半夜的上醫院可不方便。”外婆果然也不給麵子。

“欸,我可從來沒有因為魚刺卡喉嚨上醫院哈,去醫院挑刺那個,是我爸。”

“你就別耍嘴皮了,時間不早了,快點吃完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