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許博的重逢純屬偶然。

清清積極參與了音樂電台的“搶票”活動,拿到兩張五月天粉絲見麵會的入場券。

一放學,我們衝出學校,擠上地鐵,飯都沒來得及吃,在M廣場地下一樓的便利店買了個肉鬆飯團就匆匆趕到了五樓的星光會館。

誰能想到,6點到了,別說五月天了,台上連一個喘氣的人都沒有。

如果不是陸續有觀眾進場,我真懷疑我們看錯了時間。

半個小時後,終於有工作人員上台裝模作樣地開始調試設備。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觀眾席上已經有了此起彼伏的噓聲,這才有主持人上台,這個穿著緊身西裝、頭發吹出五厘米高度的男人東拉一句西扯一句,把網上的新舊段子拚拚湊湊講了一遍。觀眾的噓聲越來越大,他依然麵不改色心不跳。

“當主持人一定得臉皮夠厚啊!”清清感歎道。

“心理素質絕對過硬!”我補充道。

終於,主持人說累了,下台走人,緊接著上場的是五月天本尊?哦,不,你想錯了,五月天的影子都沒見一個,上台的是暖場樂隊,來自本市的F大學、H大學、C大學等。

坦白講,他們長得都挺帥,唱得也好聽,可我們今天真正想見的是五月天!尤其是清清,她是五月天主唱阿信的忠實粉絲,為了搶到這次門票,她好幾個晚上守著收音機參與各種抽獎問答,連月考都沒好好複習,這代價夠大吧?

“小貝,讓我靠著你歇一會兒,我得保存實力,等五月天上台的時候再尖叫。”清清不由分說就把她圓潤飽滿的腦袋擱我肩上,好沉。

我剛想把她推開,卻發現台上那個F大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很像許博。

許博,會是他嗎?印象中,他是拉小提琴的呀。莫非認錯了?正當我想走到前幾排看個清楚時,樂隊下場去後台了。

“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回來。”我把清清的腦袋扶正,然後迅速離場,溜到了後台。

“哎,這裏是演員休息室,你不能隨便進。”門口站著幾個大學生誌願者維持秩序。

“我是學生記者,想采訪一下你們樂隊。”我從書包裏掏出前兩天才辦好的《中學生報》的記者證,遞給那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

“中學生記者?我們的樂隊可都是大學生。”他拿過去瞄了一眼,撲哧一笑,但還是攔著不讓我進。

誰規定中學生記者就隻能采訪中學生了?我正打算道理講不通就硬闖時,突然聽到有人叫我:“鄭小貝,是你嗎?”

我一回頭,愣住了,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孩子是在叫我嗎?他穿著黑色的T恤和牛仔褲,頭戴一頂黑色鴨舌帽,帽子上寫著“Rock”,很酷。可是他叫著我的名字,對著我微笑的時候,那份酷又瞬間被消解,濃眉下是黝黑的眼珠,一對狹長的酒窩拉長了臉部的線條。

“許博!”我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沒錯,就是他,嘴角的那顆痣還在。他好高,記得以前我到他鼻子那兒,這會兒怎麽才勉強夠到他的脖子?

“小貝,好久不見,你長高了不少啊。”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頂。

這不廢話嗎?我都上初三了,再不長高,這輩子不就沒希望了?

“我剛才在台上看到有個人很像你,就跑到後台來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我右手握拳,在他胸口捶了一記,“你說你都考到F大了,怎麽也不跟我們聯係?我爸媽可時常念叨你。”

“嗬,你不光個頭長了,力氣也見長,平常也這麽對你班上的男同學嗎?”許博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我記得離開上海前,我和你大吵了一架。鄭小貝,你那火暴脾氣真是……”

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質問他,“想這麽半天,一定不是什麽好詞吧?”

“真是……很搖滾。”冷不丁地,他把那頂鴨舌帽蓋在我的腦袋上,帽簷遮住了我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這麽多年沒見,這個許博真是一點兒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