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殘缺也是一種美
在學校裏的日子，過得很快。
布告欄那裏的高考倒計時減了又減，等薑樂樂認真去看它的時候，已經變成個位數了。
老師們該講的都講完了，課上不是講題就是讓他們自己複習，夜自修則各科老師輪著來守他們，方便他們來問問題。
備考的這段時間裏，薑樂樂和陳歡每天也就吃飯的時候能碰下麵，吃完又各自複習去了。
兩人晚自習放學也沒一起走，畢竟等來等去的還挺麻煩，家還是兩個方向，她們也就說好了，不等了，複習要緊。
顧一和陸回也很努力，籃球或者小說都挺久沒碰了，下了課也繼續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書，能看多少算多少。
這也是高三學子的普遍狀態，走廊上走來走去的、看起來稍微活潑點的，基本是高一的學弟學妹，等他們讀到高三，基本就不出去轉悠了，一是沒時間，二是走廊上也沒幾個人，怪沒意思的。
老章經常在班裏說要多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但是底下的學生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大家都這樣，坐自己位置上學習，頗有一種要複習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薑樂樂也是這種感覺，沒想到高考的日子，突然就近了。
-
今天早上薑樂樂起了個大早，不是因為自然醒，純粹是被尿憋醒的。
她迷迷糊糊爬起來去上廁所去，洗完手後沒注意到腳邊的水，滑了一下。
薑樂樂摔倒在桶裏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
但是痛感很快讓她清醒了過來，水桶沒能承受住她的重量，裂了。
碎片順便紮進她大腿裏去。
疼。
還流血了，看過去還蠻觸目驚心的。
薑樂樂按按太陽穴，扶著玻璃門，站了起來。
大早上的，這麽背？
她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這樣受傷的。
還好離高考還有幾天，要是在當天直接來這麽一出，她是覺得蠻背的。
在樓下準備早餐的舒寧已經跑上樓來，看到她的腿時，忙過來扶她：“怎麽這樣了？”
薑樂樂覺得沒那麽疼了，傷口也就是看著恐怖，其實還好：“塑料桶被我壓碎了，紮腿上了。”
舒寧既心疼又著急：“我現在帶你去看一下醫生。”
薑樂樂想到家裏有藥箱，說道：“不用了，用家裏的藥包紮一下就好了，我一會還要上學呢。”
舒寧很堅決，身體要緊：“我替你向班主任請假，我們先去看醫生。”
-
林書遲以為薑樂樂今天起晚了，沒想到一直到早自習開始，她都沒出現。
顧一打不通她電話，直接跑去問了老章，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腿受傷了。
陸回聽他說完後，很驚訝：“薑大俠還會受傷？什麽情況？”
林書遲蹙了蹙眉心，發了條短信去問她：你怎麽了？
她沒回。
顧一也想知道什麽情況，但是老章也沒多說：“不知道啊，我現在請假去她家裏看一下吧，我這心，懸著。”
陸回腦內劇場開始運行：“不會是小說上那種狗血劇情吧？”
他這話沒能說完，就被林學霸和顧一各自拍了一下：“閉嘴。”
林書遲看了一眼手機，她還是沒回。
他的心跳也快了起來。
能讓她請假沒法來上課的傷，是不是很嚴重。
幾乎是同時，他和顧一都站了起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抬腳往教室外走去。
陸回反應過來後，跟上兩人：“我也一起去。”
都是兄弟，誰也不能缺席。
這想法剛冒出來，他就瞧見班級門口出現一張熟悉的麵孔。
這不是薑大俠是誰。
少女臉上的表情還是和以往一樣冷，上身穿的還是校服，下麵穿了條短褲，露出又白又細的腿出來，大腿處有明顯的傷口，上邊雖然抹了藥膏，但看著還是蠻嚴重的。
林書遲和顧一走得快，差點就迎麵撞上她。
少女的發香撞進鼻子裏來。
兩個少年都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薑樂樂覺得奇怪：“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顧一最先回答：“沒有。”
林書遲的視線落在她腿上的傷口上，皺了眉，問道：“疼嗎？”
薑樂樂搖頭。
塑料片紮得不深，也就剛紮進去那會疼，現在不會了，藥膏還挺涼的。
林書遲思考著怎麽自然地說出晚上送她回家這句話。
陸回湊過來看，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麽受傷的？”
說完他又補充道：“牛批啊，竟然能整出這樣的傷。”
“......”
論塑料友誼是什麽樣子的。
薑樂樂當然不會說自己早上睡懵了：“摔的，壓到塑料桶了。”
這場麵一想，確實蠻血腥。
陸回：“中午我們幫你打飯吧，別折騰了。”
顧一覺得時機到了，說道：“我晚上......”
薑樂樂不知怎麽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打了個噴嚏，沒聽到他說話。
“你剛剛說什麽？”打完後，她問道。
顧一覺得緊張，撓頭笑道：“你看你腿不是受傷了嗎？”
這也是陸回所想的，他接上去道：“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我們幾個輪流送你回家吧。”
薑樂樂拒絕道：“我自己就能回家。”
他們的時間也是時間，她不想麻煩他們。
林書遲：“你腿受傷了。”
顧一也說道：“你別怕麻煩我們，自行車怎麽也要比你兩條腿快得多，而且你還受傷了，走得更慢了。”
薑樂樂：“不行，你們也要複習。”
陸回歎口氣，說道：“那要不這樣，林學霸送你回家吧，你倆家近，他順路載你回去，這樣總可以了吧？”
薑樂樂覺得可以，問林書遲：“你可以嗎？”
“嗯。”林書遲鬆了口氣，應道。
顧一過來扶她：“我也可以送你回家的，這一點也不影響我的複習。”
薑樂樂用沒受傷的腿去踢他：“T大分數線很高的。”
這倒是真的。
說實話，顧一刷題刷到要吐了，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想去的就那個學校呢。
“你就放心吧，年輕人，能創造無限可能。”他說道。
薑樂樂也相信他，畢竟正經起來的時候，他就沒差勁過，她慢慢往自己座位上走去：“嗯。”
-
下課的時候，陸回思考著自己得安慰一下薑大俠，畢竟臨考前遇到這種事情，略背了，好歹是個女生，因此趁著她去上廁所的時候，三劍客商量了一下。
“一會她回來，我們就使勁誇她好了。”顧一說出自己的想法，“女孩子多少還是喜歡被誇的。”
林書遲沒誇過人，問道：“怎麽誇？”
“我覺得讚美是次要的，要不我們給她講一下，塞翁失馬的故事？”陸回說道。
“......”
林書遲沉默裏兩秒後，看向顧一：“怎麽誇人？”
顧一想了想：“怎麽能讓她高興，就怎麽來吧。”
陸回若有所思：“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就按你說的來吧。”
“我們去走廊上等她吧，要的就是那種不經意之間，誇她的感覺。”顧一又建議道。
林書遲覺得有道理，站起來：“走。”
三劍客就這樣“漫不經心”地走出了教室，倚在欄杆上吹風。
薑樂樂上完了廁所，往教室裏走來，半路上她覺得困，打了個哈欠。
打完哈欠後，她眼角多了幾滴淚珠。
這倒不是她情緒不好，她有時候打完哈欠就會流眼淚，就挺無奈的。
現在走廊上人也不多，她想著風很快就吹幹了，也就沒管那麽多了。
林書遲看到她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愣了愣：“她哭了。”
不是吧，薑大俠會哭？
陸回半信半疑地看過去，還真是。
“會不會她覺得今天運氣不好，會影響到她的考試運？”說完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覺得以她的性格，總不是被疼哭的吧？她哪裏是這麽矯情的人。
“有可能，女孩子有時候是會亂想很多的。”顧一說道。
陸回覺得奇怪：“你也沒女朋友，怎麽搞得你好像很懂女孩子似的，又是誇獎又是知道她會亂想的。”
“我媽最近更年期。”顧一應道。
陸回懂了：“同道中人。”
林書遲看女孩已經往這邊走過來，說道：“先安慰她。”
誇獎的話得先放一放。
雖然他不知道薑樂樂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顧一的話是有道理的。
“你們有帶糖嗎？”顧一問道。
林書遲：“在書包，一會給她。”
陸回摸了摸下巴，嚴肅道：“你們一會跟著我說吧，我好歹看了這麽多小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我去安慰她，你們順著我的話說下去。”
林書遲：“可靠嗎？”
“必須的，你想想，我們之間，誰看的言情小說最多？”陸回問道。
“你。”林書遲說道。
“那不就得了。”陸回說道。
顧一覺得是有點道理：“你好好說話啊。”
陸回點頭：“放心吧。”
薑樂樂大老遠就看到三劍客在那吹風，這蠻稀奇的，不過出來放鬆一下也正常，畢竟從欄杆那裏看下去，挺多樹的，對眼睛好。
陸回見她看過來，立馬招手：“薑大俠，你過來一下。”
薑樂樂走過去：“幹嘛？”
陸回感覺到兩個少年一同投來的視線，頓感責任重大：“事情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說件事情。”
薑樂樂：“你說。”
深感責任重大的陸回清了清嗓子，飽含感情地說道：“美麗的少女，你要知道，殘缺也是一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