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夢裏的糖還是西瓜味的
黎靈靈最後還是和林敏換了位置，黑著張臉搬了自己的東西就走。
要不是林敏性格算好，換誰看到她擺著這副臭臉來換座位，誰理她。
陳歡哭了一場後也就繼續專心畫畫了，這會確實沒什麽難過的時間，不是一路人便不是一路人，以後不理會就是了。
這件事就跟沒發生過一樣，大家繼續低頭畫著畫，日子又一天天過去。
薑樂樂每天過得充實，基本一躺**就睡過去了，挺久沒做過什麽夢。
今天晚上，她倒是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時間是她剛來C城的那一天。
雨還在下著。
她伸出手來接了一滴，冰冰涼涼的。
有點冷，她縮了縮脖子，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
明明知道後續是什麽，但是她的心還是疼了一下。
她覺得又冷又累。
薑樂樂不想繼續夢下去，想要強迫自己醒過來，但是夢境還在繼續著。
她蹲下身來，將臉埋進臂彎裏，不肯走了。
走了也沒有好事發生，她不要。
冰涼的感覺突然消失，她略微驚訝地睜開一隻眼睛來，麵前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人。
那雙球鞋還有點熟悉。
再往上看，她就看到了一張好看的臉，上邊沾著雨水，水珠子慢慢往下滴著。
順著他的下頜線一直滴到鎖骨上。
傘被他撐在了自己頭頂。
“為什麽在哭？”他問道。
薑樂樂下意識摸摸臉，正想說沒哭，少年突然扔了什麽東西過來。
是顆糖，西瓜味的。
她剛拿起那顆糖，夢就醒了。
薑樂樂睜開眼來，覺得心跳有點快。
她起身摸了手機看一眼時間，五點過一點。
她輕手輕腳下了床，走去陽台洗漱。
外邊正下著雨，有點涼。
薑樂樂看著外邊的雨，又想起剛才的夢來。
陳歡也起了床，身上搭著件格子襯衫：“今天有點冷。”
薑樂樂回過神來，應道：“嗯，開始轉涼了。”
兩人又安靜下來。
剛進來那會，她們還穿著短褲短袖，現在竟然已經快到了可以穿長袖的時候，晚上穿短褲睡覺的時候，偶爾也覺得有點冷。
時間就跟拉了發條似的，還自個調了靜音，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往前走著。
藝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薑樂樂刷完了牙，接水洗了把臉後開始梳頭發。
她頭發長得慢，隻長了一點。
陳歡已經能紮一個小揪揪了，就是得用夾子夾一下，不然會慢慢散下來。
兩人準備出門的時候，黎靈靈和李薇剛起來洗漱。
下樓的時候，陳歡說：“我今天得洗頭了。”
薑樂樂聽她這麽說，也覺得頭有點癢：“我也是。”
倒不是不注意衛生，就是有時候忙起來會沒時間洗頭，隻得拖一拖。
-
今天的早飯是包子和豆漿。
熱騰騰的包子剛出籠，咬一口，皮和肉的香味立馬在嘴裏流動著。
薑樂樂又吸一口豆漿，豆香四溢。
美好的早餐過後又是開始畫畫的一天。
薑樂樂進教室前，拿起手機登了一下扣扣。
自從她上次問林書遲紅線的事後，已經過去很久了。
新跳出來的那條消息讓她愣了愣。
過年這個詞看得她有點恍惚。
往年她對新年這個詞沒什麽多大的感覺，陳漫漫過年也不一定回家，回家了兩人也不一定相處融洽。
小一點的時候，薑成還會帶著她去大街上放煙花，用打火機輕輕一點，空中便開出絢麗的花來。
大了之後，她那邊就禁放煙花了，陳漫漫又一直讓她收起玩心，好好學習，她的新年要麽是在題海裏度過，要麽是自己守著一桌子菜度過的。
挺沒勁的。
但是今年不一樣，認識了他們之後，薑樂樂想到新年，心裏隱隱生出幾分期待出來。
期待很快就被現實澆滅了。
一水沒放假。
薑樂樂摸摸鼻子，不知道怎麽回，估計他想的是幾人聚一聚吃頓飯，她確實想想就很期待，但是奈何她出不去。
想了想，她回道：出不去。
她又想起夢境來，歎了口氣，轉身回了教室。
-
林書遲早上起來吃完早飯後，看了眼手機。
這是第一次他看到薑樂樂的頭像亮起來。
手指在聊天框打了好幾個字，最後又變為空白。
“滴。”
是少女給自己的回信。
林書遲勾起的嘴角在看到文字的瞬間拉了下來。
一陣失落感湧上來。
他將手機放回桌上，順手拿起本書在手裏看著。
看了幾頁後，他重新拿起手機來，敲下兩個字：可惜。
敲完他又刪掉，思考了幾秒後，換成了“加油”這兩個字。
回完後他拉開抽屜，拿出一本白色的小相冊。
他手指剛翻開第一張照片，手機就響了起來。
“林學霸，你快下樓，我給你看個好東西。”陸回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林書遲，沒應他，低頭看著照片上坐在少年中間的女孩，勾了勾嘴角。
她笨拙地比著剪刀手，卻對著鏡頭露出最真摯的笑容。
這和他第一次見到的她不一樣。
那時的她，身上有著很重的疏離感。
林書遲將相冊合上，放回抽屜裏，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你睡著了嗎？怎麽都不應我......”陸回納悶道。
林書遲：“吃了嗎？”
“你是在我關心我嗎？”陸回感動道。
“不是。”林書遲往門口走去。
不是很關心陸回的林同學順手從桌上拿了兩個包子下了樓。
難得周末不用加班，林海銘帶著妻子女兒出去玩了，少了言心在家裏跑來跑去的聲音，他突然覺得有點安靜。
有時候他會想，小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會這樣鬧。
如果那個時候的他，有點關於父母親的記憶就好了。
林母與林父不是愛拍照的人，留下來的相片隻有寥寥幾張。
林書遲下了樓，見到沙發上坐著個少年。
他手上還捧著兩盆多肉植物，很小一盆。
陸回見到他手裏的包子，眼睛直放光：“熱的嗎？”
林書遲看了眼他手上的植物，伸手將其中一個包子塞他嘴裏：“冷的。”
還真是冷的，但是陸回還是啃的很高興。
林書遲表情有點一言難盡，怎麽看他都有點像家養的寵物。
如果一定要說一說是什麽品種的話，大概是小香豬，鼻子一嗅，嘴巴一嘟，埋頭苦吃。
不過陸回吃飯聲音不大，用他的話叫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吃很多東西。
林書遲等他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問道：“多肉？”
陸回將嘴裏的食物咽下，笑道：“怎麽樣，可愛吧？”
林書遲：“沒什麽感覺。”
思忖片刻後，他說道：“仙人掌不錯。”
“.......”陸回撇撇嘴，“你再瞧瞧？”
林書遲覺得他再怎麽瞧也不會說出可愛這個詞。
盆栽肯定是要好好養一陣子才會好看一點，現在陸回手裏的多肉都還沒長好，看起來就這麽小一株，葉子還有點歪，最多就是不醜，可愛是說不上了。
“不醜。”林書遲誠實道。
陸回一臉你不懂的表情，說道：“我就知道你沒有這一方麵的審美，所以我給你帶了兩盆過來。”
林書遲皺眉：“我不要。”
他覺得自己照顧不好這個小生命。
“反正你都居家好男人了，多養一盆小植物不好嗎？”陸回勸道。
林書遲：“為什麽是兩盆？”
陸回幹笑兩聲：“那當然是成雙成對寓意好。”
林書遲原本心裏隻是猜想，現在見他這樣，心裏猜出了大半：“給你十秒。”
陸回撇嘴：“就是吧，前天我騎著我的小毛驢，去市場轉轉，路遇一位老奶奶在賣多肉，我看老人家也不容易，就買了幾盆。”
“具體點。”林書遲說道。
陸回伸出三根手指頭出來。
林書遲剛心想三盆不算多，又聽他說道：“三十。”
“......”
陸回眨巴眨巴眼睛：“所以我給你兩盆養嘛。”
林書遲：“剩下的呢？”
陸回看向地麵：“能送人就送人，不行就自己養著。”
林書遲蹙了蹙眉心。
陸回趕緊將手裏的多肉塞到他懷裏：“我保證不會影響我的學習，你看，最近班上女孩子不是蠻流行養多肉的嗎？她們都說可愛呢。”
林書遲拿好盆栽：“你隻能養一盆。”
陸回商量道：“二十盆？”
林書遲知道他比較感性，要是養死一盆估計情緒又要起伏很大，開口道：“一。”
陸回隻得妥協：“知道了，我讓我媽媽送人吧，你要是我，你看到那個老太太賣盆栽，也會想買的，天氣越來越涼了......”
林書遲：“我不會買這麽多。”
陸回笑道：“總之你要好好養這兩個小生命啊。”
林書遲：“我養不好。”
嘴上這麽說，他還是沒還給陸回。
“你記得給它們澆水就好，老奶奶說不難養的。”陸回笑嘻嘻道。
林書遲想起什麽來，停住腳步:“選官製度的演變。”
陸回愣了愣，答道：“從夏商周的世官製到漢朝的察舉製，再到魏晉南北朝的九品中正製，最後是產生於隋，確立於唐，發展於北宋，衰落於明清的科舉製。”
答完他都呆了，天哪，小陸同學棒棒的，瞧瞧，背的多溜。
林書遲背對著他，扯扯嘴角：“挑你最喜歡的兩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