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戰神複失
大決戰終於打響了！
不出我所料，袁紹率先沉不住氣，派其大將顏良做先鋒，進攻白馬。
我得訊後連夜召集謀士，商議對策。
正商議間，有人求見，卻是關羽，單刀直入：“聞丞相起兵，某願為前部。”
我語氣冷淡道：“不敢勞煩將軍。早晚有事，再來相請。”
關羽黯然退出帳外。
次日，我親率大軍十五萬，分三隊而行。
一路上，連接劉延告急文書，我先提精兵五萬親臨白馬，靠土山駐紮。
遙望山前一馬平川，顏良前部精兵排成陣勢，蔚為壯觀。目測其人數大概有我雙倍之多，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口問道：“誰敢與這顏良一戰？”
有人搶答：“丞相，宋憲願往！”
我回頭看此人，宋憲者，舊日呂布部下一員猛將。大戰陣前，勇者當先。便道：“準了，出戰！”
宋憲領命，綽槍上馬，直出陣前。
看那顏良，橫刀立馬於門旗之下，見宋憲殺來，便大喝一聲，縱馬迎敵。
兩將廝殺，戰不過三個回合，顏良手起刀落，宋憲被斬於馬下。
我看得目瞪口呆，竟然脫口而出，讚道：“顏良，真勇將也！”
有人道：“殺我同伴，願去報仇！”
我回頭一看是魏續，亦勇將也。便道：“準了！出戰！”
魏續持矛上馬，直出陣前，破口大罵。
顏良卻不搭話，兩馬相交，一個回合，顏良兜頭一刀，劈魏續於馬下，鮮血噴出，慘不忍睹。
看得我心中發虛，當眾發出一聲怪叫：“今誰敢當之？”
“丞相，徐晃願往當之！”
“準……準了，出戰！”
徐晃應聲而出，與顏良大戰二十回合，氣喘籲籲，敗回本陣。
諸將啞然，再無請纓者。我下令鳴金收兵，顏良亦見好就收，引軍退去。
我見連折兩將，又敗走一將，心中自是鬱悶不已，唉聲連天，首戰失利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不料次日，便有人前來求戰——提青龍刀，騎赤兔馬，單刀匹馬，求見於我，請纓出戰……
不消說，是關羽。
我簡述戰況：“……此顏良者，勇不可當，竟連挫我三將，誅殺其中二人……”
關羽道：“丞相勿憂，容某觀之。”
我當即領關羽上土山觀察敵情。
我與關羽坐，諸將環立於身後。
隻見山下顏良所排陣勢，旗幟鮮明，刀槍森布，嚴整有威。
我讚歎：“河北人馬，如此雄壯！”
關羽道：“以某觀之，不啻土雞柴狗！”
我手指其中一人道：“麾蓋之下，繡袍金甲，持刀立馬者，乃顏良是也。”
關羽舉目一望，滿麵不屑道：“某觀此人，如插標賣首！”
我哈哈大笑，大敵陣前，要的就是這種目中無人的氣勢！嘴上卻道：“雲長氣大，不可輕敵。”
關羽的英雄氣概感染了我，我對其毫不掩飾的欣賞反過來又感染了他，關羽愈加豪邁，一下站了起來，說：“承蒙丞相厚愛，卻無以為報，如今大敵當前，某雖不才，願去十萬軍中取其上將首級，以獻丞相！”
“雲長！”身後有人喊道，回頭一看，見是張遼，“軍中無戲言，丞相治軍嚴厲，不可疏忽上陣。”
關羽側目望一眼張遼，“嗬嗬”一笑，美髯之上露出一口白牙，再無一言，奮身上馬，倒提青龍刀，打馬衝下山去……
赤兔馬快似閃電，一眨眼已經出現在顏良麵前，顏良似乎在問什麽，關羽已手起刀落，將那顏良砍於馬下，忽地下馬，割去顏良首級，拴於馬脖子下，飛身上馬，提刀出陣，如入無人之境……眼見此狀，眼見此人，河北兵將皆驚，不戰自亂。
我立刻下令大舉進攻，死傷投降者數不勝數，馬匹器械，搶奪極多。十萬大軍，便如此這般，被我五萬精兵吃掉了。
關羽放馬歸山，眾將盡皆稱讚。他從馬脖子下取下血肉模糊的顏良首級，畢恭畢敬來到麵前，舉雙手呈獻於我。
我由衷讚歎：“關將軍真神人也！當世戰神是也！”
關羽坦然道：“某何足道哉！我弟張翼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
我笑道：“關將軍謙遜如斯！然將軍之言不可不信！”我對環立之諸將道：“今後如遇張翼德，萬萬不可輕敵，將其大名寫於衣袍襟底以記之。”
次戰大捷。
我表奏天子，封關羽為壽亭侯。
忽報袁紹又派大將文醜渡過黃河，且放出話來要為顏良報仇雪恨。文醜已經占據延津之上，於是我先派人去將居民遷往河西，然後親自領兵迎敵。
次戰大捷，心情便好，靈感多多，我心生一計，傳下將令：以後軍為前軍，以前軍為後軍，糧草先行，士兵在後。
呂虔不解其意，問道：“糧草在先，士兵在後，是何用意？”
我笑而不答，隻令糧食輜重沿河運至延津。
我在後軍之中，聞聽前軍叫嚷，報曰：“文醜兵至，我軍皆棄糧草，四散而逃。後軍又遠，該當如何？”
我脫口而出：“休去管它。”以馬鞭直指前方南埠：“此可暫避。”人馬急奔土埠。
我命軍士解衣卸甲，盡放其馬，以作休整。當此之時，文醜軍殺至，眾將急於找馬，我卻下令道：“休去管馬。”
隻見搶得了糧食的文醜軍又來搶馬，失去隊形，亂作一團。
我在此時方才下令：“全軍出戰！掩殺之！”
我軍頓時將敵兵包圍，敵兵自相踐踏，文醜挺身獨戰。
我故意激將道：“文醜乃河北名將，勇不可當，誰可殺之？”
“我可殺之！”張遼、徐晃異口同聲回答道。
我下令道：“出戰！”
張、徐飛馬齊出，齊聲大呼：“文醜休走！”
文醜回頭見二將殺來，遂按住鐵槍，拈弓搭箭，欲射張遼。
徐晃大叫：“賊將休要放箭！”
張遼聞聲，低頭急躲，一箭正中頭盔，將其簪纓射落。張遼奮力追趕，坐下戰馬，又被一箭射中馬眼，“撲通”一聲，跪倒前蹄，張遼隨之落地，令我好不失望。
文醜得逞，回馬又來，徐晃急掄大斧，截住一通廝殺。
隻見文醜身後軍馬齊至，徐晃料敵不過，打馬而回，也隻好如此。
文醜沿河追來。此將名醜，人也醜得可以，身長八尺，麵如獬豸。
“丞相！”身邊有人高聲叫道，“某願取文醜首級以獻丞相！”回頭一看，又是關羽。
也隻能是關羽！
我下令：“出戰！”
隻聽得“嗖”的一聲，關羽提刀飛馬而出，迎著文醜而去，一聲大喝：“賊將休走，關羽來也！”
兩將交馬，戰不三合，文醜已知關羽厲害，回馬繞河而逃。
關羽馬快，迅速趕上，腦後隻出一刀，那文醜已如稻草人一般直挺挺摔下馬來，關羽下馬，斬下其首級。
我乘勢下令：“全體出戰，奪我糧草馬匹！”
群情振奮，一通掩殺。河北軍死傷一片，糧草馬匹被我軍奪回。
一切盡落在我之如意算盤中。
又折一陣，袁紹老實了，退軍武陽，連營數十裏，按兵不動。
於是我派夏侯惇領兵把守官渡隘口，班師回朝，大宴眾將，為關羽慶功。
席間，呂虔舉樽敬我：“今日才知丞相以糧草在前，乃餌敵之計也！丞相真乃料敵如神，用兵如神出鬼沒！”
眾皆嘖嘖歎服。
我飲下此酒，說：“孤計雖妙，我軍陣中若無猛將恐難實施，兩戰兩捷，雲長立下頭功！”
眾皆舉樽敬關羽。
正宴飲間，忽有來報：“汝南有黃巾劉辟、龔都甚為猖獗。曹洪屢戰不利，請求派兵救援。”
我見群情振奮，便又脫口而出激將道：“誰願前往救之？”
不料率先起身者竟然又是坐在我身旁的關羽：“承蒙丞相厚愛，關某願效犬馬之勞，大破汝南賊寇。”
我心感動，嘴上卻道：“雲長連斬顏良、文醜兩員河北猛將，立下大功，未曾重獎，加之身心俱疲，不宜勞師遠征。”
關羽起身拱手道：“斬此區區二將，何至於身心俱疲？關某生性好戰，閑下必生疾病。願再出征！”
“壯哉！戰神！”我由衷讚歎，繼而點兵五萬，派於禁、樂進為副將，助關羽次日出征。
當晚宴罷，荀彧留下對我說：“已經探明，劉備現在袁紹處，關羽一直有歸劉之心，知道消息必去，不可頻繁派其出征。”
我道：“強扭的瓜不甜，還是順其自然吧。”
關羽此去，一舉攻克，奪取州縣，保境安民，班師回朝。
我親自出城去迎接，犒賞軍士。
於禁私下稟告，關羽已知劉備在河北袁紹處。我對其並未立刻前往投奔生出了一絲幻想，便派張遼前去打探虛實，張遼回來稟告：關羽去意已決，近日便要起程。此番還能回來，主要是來接劉備之二夫人，順便向我複命。
我一聲長歎，不複多言。
此後三日中，關羽數次上門求見，我都以頭風複發為由拒而不見。
最後一次，關羽留下一信：
羽少事皇叔，誓同生死；皇天後土，實聞斯言。前者下邳失守，所請三事，已蒙恩諾。今探知故主現在袁紹軍中，回思昔日之盟，豈容違背？新恩雖厚，舊義難忘。茲特奉書告辭，伏唯照察。豈有餘恩未報，願意俟之異日。
我讀罷此信，心中傷感，一聲長歎：“雲長去矣！”
當此之時，北門守將來報：“關羽奪門而去，望北而行。”
與此同時，關羽守宅人來報：“關公盡封丞相所賜之金銀財寶。美女十人，另居內室。其壽亭侯印懸於堂上。丞相所撥下人，皆未帶去，隻率原班人馬，出北門去矣。”
眾皆驚愕。
我唯有一聲長歎。
一將挺身而出：“某願將鐵騎三千，去生擒關羽，獻與丞相！”乃將軍蔡陽也。在我軍中，眾將皆敬服關羽，獨此蔡陽一直心存不服。
我道：“勿追！不忘舊主，來去明白，真丈夫也。爾等皆當效之。”
程昱說：“丞相，關羽此番前去歸劉備，等於投奔袁紹，紹軍如虎添翼，於我不利。”
我道：“孤昔日已經答應他，豈可言而無信！”
眾將無言。
我又道：“雲長，戰神也！我軍陣中，昔日無此戰神，今後亦無此戰神，無此戰神一樣打江山，因有爾等！諸卿，我曹操隻愛身邊人！”
眾皆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