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囚禁

小王與另一警員翻看著筆記,臉上的表情異常精彩--震驚、憤怒、厭惡、不忍......一係列表情在臉上輪番浮現。

“靠,這畜生到底變態到什麽程度啊?那S啥M那叫一個爐火純青,還每次微創新來點新花樣,我去......這也下得去手?!”

“哎,他前妻更慘,被他騙來的工作者好歹不用忍受第二次折磨,可她幾乎是天天被虐啊!人渣!有時連生理期都不放過?還TMD很心機狡猾,專門折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我看著都頭皮發麻,麻蛋,也見過很多變態,就沒見過變態到這程度的!”

小王皺眉咧嘴不停罵著,越罵越氣憤,恨得牙根癢癢。

他猛然看到雷昀與陳曦楞在那裏不說話、均是緊抿嘴唇一臉凝重的表情,便問道:“你倆怎了?不會是又有陳年舊案吧?”

雷昀回過神來,歎了口氣:“他還有個私生子,兒子,應該已經死了。”

他剛才看到“兒子”這個字眼的時候,心中一緊,這說明第二個私生子是存在的,但因為是“兒子”,應該還有存在的希望吧?可是當他看到後麵的話的時候,心裏頓時徹底涼了。

陳曦也是同感,還以為“兒子”會有活下去的希望,可現實依舊是殘酷而冰冷。

屋內的血腥味道似乎在宣示著這是地獄,不存在一絲絲虛無縹緲的幻想與希望。

“啊?又把自己的孩子弄死了?!這......這TMD連禽獸也不如啊,虎毒還不食子......”小王湊過腦袋看那篇遺書。

“還不確定是不是他殺死的。”雷昀皺眉搖搖頭。

小王快速瀏覽完,瞪眼納悶地問道:“不對吧?這也沒寫孩子已經沒了啊。”

“喔,孩子的母親呢?上麵沒提......”他又問。

“不,應該沒有存活的希望了,”陳曦用力咬著嘴唇,與雷昀對視一眼,而後解釋說道:“孩子出生應該有段時間了,至少已經滿月,按照常理應該早就起了名字,可為什麽沒起?”

“他知道自己將死,怎麽把這個剛起好的名字給孩子?很顯然,去那邊再見麵的時候,親口說給孩子。”

雷昀點點頭,接過話茬:“孩子的母親......應該也已經死了。”

“為啥?”小王還是不理解。

“同理,他沒提到孩子的母親、卻提到了前妻,我猜......他可能是不願寫這個名字而已,同時,因為很快就會在另一個世界見麵,所以也沒必要去寫,換個角度,以他的思維邏輯來說,他很在意兒子,兒子需要母親,所以......”雷昀搖搖頭。

“所以什麽?別說半截話啊!”小王急切地追問。

“如果因為某種原因孩子死掉,而孩子的母親並未死掉,你覺得他會怎麽做?最可能的就是把她殺掉,讓她去那邊養育、陪伴孩子。”陳曦替雷昀把話說完。

“這......哎,沒有最變態隻有更變態!”小王咧了下嘴,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繼續看吧,還隻是猜測,真相未必是這樣。”雷昀沉聲說道。

他與陳曦繼續倒序翻看那本筆記,每翻動一頁都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出乎意料,桑郎峰並未寫最近這段時間的日記,上一頁直接跳到了上月的8號。

“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麽要殺死兒子?他有什麽過錯?

一切都破滅了,或許我一生下來就預示著悲劇,美好總與我絕緣,多少次觸手可及,可最終還是得不到......

雖然我很愛你,雖然你已經死了,但我不會原諒你,絕不會!”

依舊沒提及孩子母親的名字,是因為這件事情麽?她為什麽要殺死自己的孩子?以怎樣的方式?

再往前翻,日記的日期開始連續。

“6月7日,晴,她精神還是不太好,更嚴重了,總是不停地嚷嚷著尋死覓活,太吵,吵得兒子大哭,我很惱火,劈頭蓋臉揍她,有點狠,又堵住了嘴,世界總算清淨了,明天再去開點別的藥。如果她一直不好.....等百日之後再說吧,母乳對孩子智力發育有好處,再忍忍。”

“6月1日,暴雨,今天去帶她看了醫生,說是產後抑鬱症,給開了些藥,讓我回來多寬慰她,可我對她還不夠好麽?天天燉豬蹄、鯽魚,還要怎樣?不過,為了孩子我可以再退讓一點點,嗯,應該還是值得吧?”

“5月28日,風和日麗,好天氣,值得紀念!我終於有了兒子!嘴巴很像我,手紋也像,錯不了。接生並沒想象的那麽難,很順利。晚上喝了很多酒,感覺很美妙......”

雷昀歎了口氣,看向陳曦,苦澀地搖頭:“產後抑鬱症......”

“抑鬱症”這個字眼讓他心情異常沉重,不僅是因為這導致那女孩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或者她也因為抑鬱症而自殺?日記裏沒有提到,但產後抑鬱症患者殺死自己的孩子後自殺、一起跳樓等方式自殺並不鮮見,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不禁聯想到之前的那些自殺案件,同樣是有抑鬱症傾向,包括福壽小區的自殘“自殺”案,一切看似都與抑鬱症這“藍色隱憂”多少有些關係。

“桑郎峰會不會......也患有抑鬱症?”他猛然心想道。

雖然桑郎峰已經死去,而且已確認為他殺,但他是否也是抑鬱症患者這對判斷他之前的行為、甚至推測這起案件的起因都會有些幫助,然而目前還沒有直接跡象來證明,或許日記裏會有記述。

“我想罵人。”陳曦咬了下嘴唇,極力克製住情緒。

雷昀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可是在半空中楞了一下最後還是縮了回去,點點頭說:“要不你......出去透口氣?我再翻翻看。”

“沒事,承受得住,繼續吧。”陳曦呼了口氣。

隨著日記一頁一頁翻過,那女孩的事情逐漸被還原,確切說還原出大部分的脈絡。

在第十五本日記裏找到了兩人關係的起點。

“2017年9月15日,晴,她跟嶽虹很像,連說話的聲音也像,可惜名字......也好,可以幻想成我那XX,在她身上可以更好地發泄,想想都讓人興奮!可惜我是她第三個客人,可恨!可惡!

不過也沒關係,如果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那幻想就沒有意義,會感到不真實不是麽?雙重角色不是更好麽?

對,我有了決定,就這樣。”

“2017年9月16日,雨,跟蘇秀談了離婚,嗬,這賤人居然以為我在試探她,還一個勁地跟我表忠心,可笑吧?還上癮了?滾吧!立馬滾!免得礙手礙腳,條件嘛......就先那樣吧,反正隨時可以補充。

18歲半,不夠法定婚齡,有點麻煩,沒關係,反正現在她也不同意,等生米熟飯再說,真心話,我會給她一個名分。等孩子生出來,她也就死心了吧?如果是兒子,一切都好說。”

“2017年9月17日,晴,很順利,哈哈,完美!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忍心,可是誰讓你不聽話呢?我也不想把她當狗一樣栓起來呀!她不喊叫的話我幹嘛要堵她嘴?委屈一下吧,盡快懷上孩子才是正事。安眠藥是個好東西,可惜時效還是不夠長。”

“2017年10月12日,陰,試紙兩道紅杠!蒼天有眼!她哭了半晚上,不過沒敢太大聲,後來也就接受了?嗬,不接受又怎樣?一切我說了算!不過我還是小心一點,萬一耍詐呢?對,謹慎無大錯。”

雷昀停下手來,沒再繼續翻看,把相關的那幾頁折了下頁腳,然後遞給了警員小王。

“囚禁生子?真TMD......”小王忍不住又爆粗口。

雷昀與陳曦都沒吭聲,均是抱著膀子低著頭,神態也很像--唯一的區別是雷昀習慣性支起左胳膊托著下巴頦,而陳曦則是不停地彈動手指。

片刻之後,陳曦抬頭看向雷昀:“你覺得他會把屍體藏在哪裏?應該......”

“對,應該就沒埋掉或者毀掉,桑郎峰在日記裏提到過‘死了也不會放過’,說明他極有可能對那女孩的屍體......經常性淩辱發泄,所藏的位置......對他來說應該很方便,不僅是為了泄憤,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經常甚至天天看到兒子。”雷昀點點頭接過話茬。

他稍一停頓,而後繼續說道:“他應該會采取冷凍的方式,但廚房那冰箱太小,應該不可能。”

“那冰箱我看過了,沒屍體、屍塊之類,那冷凍室......呸!全是用過的氣球,別提有多惡心了。”小王咧嘴插了一句。

“可能在車庫。”雷昀與陳曦異口同聲說道。

說完他倆便相視點點頭,默契地朝外走去。

“喂,日記不看了?行,你倆先下去瞅一眼,有情況就喊我。”小王喊道。

樓下,龐偉正打著電話,看表情很是糾結--齜牙咧嘴。

“呃......老大,完事了?”他一瞅到雷昀走了過來,急忙掛了電話。

“跟誰打電話?你這表情......又沒好事吧?”雷昀調侃道。

“沒......沒啊,就一朋友問我點事,嗯,就是托關係唄,有點難纏,我嘛礙於麵子也不好拒絕......”龐偉急忙搪塞。

“女孩吧?別急著否認,我的直覺很準的。”陳曦冷笑說道。

“不是......是,就......同學嘛,老大你也認識的,就那誰,郭紅霞,就她那磕磣樣我能搞緋聞?呃......咱們這就回隊裏?”

龐偉結結巴巴解釋了一番,急忙叉開話題。

“給。”雷昀眨眼笑笑,把一串鑰匙遞了過去。

“幹嘛?哪的鑰匙?”龐偉瞪眼問道,一頭霧水。

“車庫,”陳曦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車庫,而後嘴角一挑:“裏麵可能會有個冰櫃,你打開看一下。”

“這......不會是有屍體吧?老大,我......能申請不去麽?這都快到飯點了,萬一......”龐偉一臉蛋疼,哀求地看向雷昀。

“去還是不去?!”陳曦冷聲逼問,一把拉開車門。

“節哀。”

雷昀無良地一笑,還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