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聯係不上他了

簡簡單單兩個字,就能讓於慢慢前一秒還心灰意冷的心,下一秒就如置天堂。

她簡直高興得都要尖叫了。

“晚安,晚安,晚安.....”她拿著手機喃喃自語著。

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通話早就結束了。

她還握著手機,回味那一句“晚安”。

哪怕他的語氣跟往常的淡漠別無二樣,可落在了於慢慢的耳裏,卻覺得無比迷人,迷得她神魂顛倒的。

於慢慢興奮了一整晚都沒睡著。

直到天蒙蒙亮過後,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沉沉一覺睡到了下午。

是被餓醒的。

睡醒過後,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

懶得做飯,就隨便啃了點麵包墊補墊補。

然後就開始學習,最近沉迷學習無法自拔,一直學到了晚上十點多。

中途看書看累了就趴著睡會兒,睡醒了又繼續。

晚上實在餓得不行了,這才去廚房下了碗麵條,一邊看電視一邊吃。

吃完了,也快十一點了。

即將到零點。

十八歲生日,她的成人禮,就要來了。

於慢慢在期待,溫之遇會不會給她打電話說一句生日快樂?

應該會吧,她跟他說過,還有一天就是生日了。

他應該會記得吧.....

過度的期待,讓她連電視也看不進去了,心不在焉得很。

為了耗時間,她去洗了個澡,然後把髒衣服給洗了。

有事做,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等洗完衣服,剛過十二點。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撲進沙發裏,點開手機,很多微信消息。

00:00時。

唐詞和唐詩都給她發來了生日祝福。

沒有溫之遇的,連通電話都沒有。

忍不住失望,不過自我安慰,他肯定很忙。

給唐詞和唐詩回了“謝謝”過後,她把手機放在一旁,躺在沙發上,無神的盯著電視畫麵。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眼睛又幹又澀,揉了揉眼睛,閉上眼睛歇了會兒。

片刻後,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00:25.

安靜的手機,這麽久都沒有任何動靜。

終究是沉不住氣了,她主動給溫之遇打了過去。

結果,關機。

腦子裏腦補了無數種可能性,敏感如她,她甚至在猜想,溫之遇該不會是不想理她吧?

或者,真跟醫院裏的小姐姐開party喝香檳去了?

不對,這個時間,是波士頓的中午啊,他在上班。

在忙吧。

於慢慢又煎熬的等了半個小時,再次給他打電話,依舊是關機。

難道手機沒電了嗎?

還是說,在做手術?

在猜想中煎熬度過每一分每一秒,幾乎是隔半個小時打一次電話。

但每一次都是關機。

打到最後,於慢慢連怎麽睡著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時天已大亮。

電視還開著,她抓起遙控器關閉。

又拿起手機看,幹幹淨淨的屏幕,連條垃圾短信都沒有。

下意識撥了溫之遇的號碼。

依舊是關機提示。

心裏的失落越來越大,就算是手機沒電,也不能沒電這麽久吧!

腦洞再次大開,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這種想法剛萌芽,於慢慢就拚命搖頭,不可能,他才不會出事!

瞎想了會兒,於慢慢看了眼時間,十點。

她收起思緒,去洗臉刷牙,然後換衣服。

去廚房做了兩碗長壽麵,打包,出門。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溫度適中。

但是於慢慢的心情卻沒被這樣的好天氣感染半分,反倒沉重神傷。

並非單單是因為聯係不上溫之遇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生日這天,也是媽媽入獄的日子。

這麽多年,她從來不過生日。

更準確的說是,逃避生日。

十二歲生日那天,媽媽上訴失敗,以過失殺人罪入獄,判刑六年。

媽媽說她肯定會回家給她過生日,給她做長壽麵,給她買好看的公主裙。

那天,她在家裏等了好久好久,最後等來於誌海的一句:“你媽那個賤貨遭報應了,偷漢子偷爽了吧,坐牢哪夠解我心頭恨,就他媽該被槍斃!”

於誌海像瘋了一樣,兩眼猩紅,這話是笑著說的,但說完他又開始哭。

一邊哭一邊喝酒,喝醉了就開始砸媽媽的東西。

光砸還不過癮,摔在地板上,點了一把火,燒了。

熊熊烈火在狹窄的客廳顯得那般氣勢洶洶。

而站在火堆旁的於誌海,笑得陰森又猙獰,跳動的火光映入他的眼睛,吞噬了他對媽媽的所有愛意,閃過悲痛,但報複的快感肆無忌憚的生根發芽,直至覆蓋他所有理智,隻剩下仇恨。

她嚇得大哭。

於誌海朝她嘶吼,對她毆打,宣泄著所有的怒意。

每回憶一次那天的場景,於慢慢都會產生劇烈的恐懼,她的麵色逐漸蒼白下來,身體不由自主輕顫。

過去太久遠,但記憶卻刻骨銘心。

不管過去多久,想起那天,依舊心有餘悸。

兩個小時的車程,到達監獄。

穿著囚服的女人被獄警帶到探監室。

女人手上戴著手銬,蓬頭垢麵,麵容滄桑。

記憶裏媽媽是個愛打扮的人,端莊大方,紅光滿麵。

但時間太長,她連媽媽以前光鮮亮麗的模樣模糊得都想不起來了。

媽媽看到她,匆匆幾步走過來坐下,拿起電話,眉歡眼笑:“慢慢,生日快樂,你終於成年了。”

媽媽一笑,眼尾就擠出了層層皺紋。

比去年來時,她的頭發白得更多了。

於慢慢心酸酸的,她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嗯嗯。”

曾經,在遭受於誌海的毆打,還有鄰居們的同情眼神時,她怪過媽媽。

怪她為什麽要做人人唾棄的第三者,甚至恨她,是她把這個家給徹底毀了。

別人的童年是歡聲笑語。

而她於慢慢的,是萬丈深淵。

但是每每看到這樣滄桑又脆弱的媽媽時,她又怪不起來了。

她怎麽就忘了,媽媽終究不過是一個渴望溫暖渴望安穩的柔弱女人,不求自己的男人頂天立地,隻要能夠牢牢撐起他們的小小三口之家,這就夠了。

可於誌海卻嗜賭成性,花天酒地,好吃懶做。

這樣的男人,憑什麽讓媽媽守他一生?

她怎麽就忘了,媽媽是因為保護她才坐牢的。

那個阿姨,拿刀朝她衝了過來,是媽媽將她護在身後,不過是推了對方一把,那把刀就直直的捅進了身體裏,流血過多而亡。

獄警將她帶來的長壽麵拿進去了一份,遞給媽媽。

母女兩人對坐著一起吃麵,媽媽還給她唱生日快樂歌。

或許是今天尤為敏感,於慢慢的眼睛突然濕潤了,兩顆眼淚掉進了麵裏,連帶著吃進嘴裏的麵都變得苦澀了。

她吸了吸鼻子,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情緒。

她抬起頭,看著媽媽,平靜的問:“媽,還記得我很早跟你提過的在江邊救我的人嗎?”

媽媽點頭。

“我跟他在一起了。”

媽媽愣了足足十幾秒,“他對你好嗎?”

於慢慢重重點頭:“他對我很好很好,我已經沒跟於誌海住在一起了,我現在住在他家裏。”

說到這裏,於慢慢又立馬補充說明:“不過你別多想哦,他不在,他隻是把房子給我了,他現在在美國。”

“離這麽遠.....”媽媽皺了皺眉。

“是啊,這麽遠.....”遠到他們隻靠一根電話線牽著,他隻要不接她的電話,就好像在她的世界消失了,連尋找都無從下手。

於慢慢垂下眼簾,遮住眼裏的落寞:“媽,我準備去美國了,去找他。”

“慢慢,你會很辛苦。”

“就剩下他這麽一個我想抓住的人了.....”

於慢慢知道媽媽的顧慮,美國那麽遠,她去了那裏,人生地不熟,唯一能依靠的人也隻有溫之遇了。

如果哪天....他突然覺得她不夠好....

可現下,她顧不了那麽多,反正她已經滿身瘡痍,也不怕再多一道疤。

賭一把吧。

“到時間了。”

媽媽還欲再說什麽,獄警就打開了門,提醒道。

“慢慢,你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媽媽捂著電話,著急的說道。

於慢慢拚命點頭,“媽,隻有一年了,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明年,我來接你!”

獄警將手銬扣在媽媽手上,帶走了她。

她看出了媽媽的嘴形:對不起,我愛你。

每一年,媽媽都會說這句話。

媽媽她還是沒能原諒她自己。

*

跟媽媽提到過溫之遇後,於慢慢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走出監獄,她再次給溫之遇打了電話。

關機,關機,關機.....

他怎麽就....突然消失了呢?

明明前天晚上他還跟她說了晚安。

於慢慢心事重重的回到公寓,已經是下午四點。

疲憊得一絲力氣都沒有,她躺在**,床單上好似還殘留著溫之遇的氣息。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哭出來了。

哭得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不就是被冷暴力了嗎?

溫之遇這個人向來忽冷忽熱,她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

這會兒傷心個屁啊!

於慢慢心裏頓時來了氣,將手機往地上一丟,不打就不打,誰稀罕聽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被子一裹,哭得更厲害。

哭得累了就睡著了,一覺睡到了晚上十點,房間裏漆黑一片,隻有地上的手機亮起了絲絲光亮。

安靜的氛圍,短信鈴聲顯得尤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