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溫之遇的語調雖然還是如往常那般低緩清淡，可是眼神卻冷得毫無溫度，甚至還諳帶著銳刺，一根根全都刺向她。
無形之中，這不怒自威的威懾力，嚇得於慢慢連頭都不敢抬。
她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怯生生的垂著腦袋，手不安的絞成了麻花。
她以為溫之遇是在生她來找他的氣，所以就著急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突然來找你的。”
溫之遇凝了凝眉，頷首盯著她快要垂到胸裏的小腦袋，剛開始的那點莫名的火氣這會兒又像是被拍散了，隻剩下點兒無語。
真想把她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是個什麽構造？
是什麽讓她將他的話理解成這個意思的？
“我不來你就在這兒等到天亮？”
“你這不是來了嗎？”於慢慢沒有抬頭，甕聲甕氣的，“我手機沒電了，不知道你看到短信沒有，所以就想等一等。”
溫之遇揉了揉額角，還真是蠢得可以。
他還真慶幸自己看見短信了，要是再晚個四五個小時，還不得凍死她。
一直埋著頭，整個人拘謹又膽怯，頭上的馬尾鬆鬆垮垮的紮著，並不牢固，像是隨時都會散下來。
風一吹，她嬌小的身體就微微顫栗。
能在這外邊兒坐三個小時，她也是能耐！
溫之遇斂了斂眸，越過她，往醫院裏麵走。
於慢慢終於敢抬頭，站在原地未動，看著他挺拔的身形緩緩前移，與她一點點拉開距離。
她想跟上去，可是又想到剛才溫之遇那麽生氣，肯定是煩她黏得太緊，所以她隻能杵在原地幹著急，不敢上前。
溫之遇走了一段距離，發現身後沒動靜，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於慢慢睜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
耐心耗盡，涼涼道，“還不跟上來？”
得到準允，於慢慢立馬欣喜開來，一溜煙的跑到了溫之遇的身旁。
她走在他的身邊，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衝他傻樂。
她的圍巾總是很大，臉本來就不大，愣是被圍巾遮住了大半，隻露了一雙大眼睛在外麵。
從她彎得像月牙似的眼睛來看，就知道她此時笑得有多開懷。
溫之遇被她笑意盈盈的眼睛盯得心頭發軟，忍不住微微側頭，居高臨下睨了她一眼，麵色寡淡得隻剩下嫌棄：“蠢。”
嘴上雖不留情，但從他微挑的眉毛也不難看出他的好心情。
然而於慢慢根本看不出來，單純的以為溫之遇是真的嫌棄她，所以她立馬收斂了，訥訥的咬了咬唇，不笑了。
心裏腹誹，哪裏蠢了？
有些不是滋味。
走著走著，一縷頭發突然掉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驀地停住了腳步，恰好此時，又有頭發掉下來。
肩膀無力的一垮，又鬆了！
唐詞的腕帶紮頭發紮不緊，總是掉，她已經重紮了好多次了，本來想著換個頭繩，然而著急來醫院就給忘了。
她捋了捋頭發，打算幹脆把頭發都給散下來，反正現在又不在學校。
結果在腦袋上摸了半天都沒摸到腕帶。
她低頭，在原地打轉，盯著地麵，搜尋著。
“你做什麽？”溫之遇對她的舉動不明所以，停下腳步看她。
“我在找一個腕帶，我剛才紮在頭上的，它掉了。”
本來路燈就不是很亮，再加上兩邊又有綠化樹，所以遮住了大片光線，她將礙事又擋視線的頭發隨意別到耳後，她有點近視，這麽暗的光線有些看不清楚，於是半蹲著身子，彎著腰，整個人恨不得貼在地麵上了。
溫之遇皺了皺眉，事兒還真多。
雖不耐煩，不過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往地麵瞟，幫她搜尋她口中的腕帶。
將周身快速的掃了一眼，目光鎖定腳邊不遠處的一個圓圈狀物體。
彎下身子，撿了起來。
這應該就是她說的腕帶吧，她眼睛不知道怎麽長的？就在麵前都看不見？
剛準備告訴她找到了，可不經意一瞥，瞟到了腕帶上的一個字：詞。
黑眸眯了眯，一抹猜疑掠過。
“怎麽辦啊？找不到了。”於慢慢苦惱的喃喃著：“這下弄丟了，我拿什麽還他啊！”
她的喃喃自語飄進耳朵，溫之遇心頭的猜測這才轉化為篤定。
想到中午在電話裏聽到的唐詞的聲音，那就更加確定了。
唐詞的啊.....
昏黃燈光下的他，英挺的五官被襯得柔和了幾分，不過幽深的黑眸冷冷凜凜，隻見寒光，沉吟又思索的冷睨著正苦苦彎腰找尋的於慢慢，最後隨著她站直身體的動作，他不由分說的抬起胳膊，隨手一拋，腕帶被甩進不遠處的花壇裏。
她轉過身來時，他剛好收回胳膊。
一係列動作迅速又自然，哪怕剛才做了“虧心事”，他的表情依舊未變，毫無波瀾。
“你找吧。”溫之遇動了動唇，盡是不耐煩的字眼：“我走了。”
話落，他還真的邁步原路返回，朝車走去。
“誒誒誒。”於慢慢見他真要走，一下子急了，跑過去，擋在了他的麵前，開口挽留：“我不找了，我不找了。”
溫之遇被她攔住了去路，眉眼盡是不耐和冷漠。
緊接著，他又一言不發的調頭，向前走去。
於慢慢鬆了口氣，小跑著跟上去。
最後跟溫之遇走進了一家便利商店。
從旁邊的保溫箱裏隨手拿出了一瓶熱牛奶，放到收銀台，低眸看她：“還想吃什麽？”
於慢慢愣了幾秒，隨後懵懵的搖了搖頭。
收銀員掃了碼，然後溫之遇摸出錢夾準備付款，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轉身往生活用品區走。
於慢慢沒有跟過去，隻目光灼灼的盯著收銀台上的熱牛奶，心湖逐漸泛起漣漪。
溫之遇走到生活用品專區，掃了一圈，沒耐心找下去，問了旁邊擺貨架的工作人員，“有沒有紮頭發用的？”
工作人員看了他一眼，紅著臉指了指掛在一旁的不同樣式的頭繩。
他順著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各式各樣的頭繩，眉宇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連個頭繩都這麽花樣嗎？
沒耐心選，隨便拿下了一根淡粉色的，還吊著一顆毛茸茸的小球。
回到收銀台前，將頭繩跟熱牛奶放在一起，然後打開錢夾，摸出一張紅鈔，一起結了賬。
於慢慢原本盯著牛奶發呆，視線裏突然裏多了個粉色的東西，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根頭繩？？
她又驚又喜的抬頭望向他，他淡漠又從容的瞥了她一眼，命令的吐出倆字兒：“拿著。”
然後率先走出便利店。
她拿起熱牛奶和頭繩，連忙跟了上去。
牛奶很熱，甚至有些燙手，握在手心，滾燙的溫度逐漸擴散至全身，趕走了身體裏的寒冷。
原來他之所以給她買熱牛奶是想讓她暖身子。
於她而言，熱牛奶存在一種情結。
或許他早已忘記，可這種情結，是來源於他。
所以當他拿下牛奶時，她驚喜又懷念。
這時候再加上一根兒頭繩，原本就已掀起波瀾的心湖，更是被攪得洶湧澎湃，亂了一潭春水。
“溫醫生，你為什麽要送我這個啊？”於慢慢眉眼彎彎，拿著頭繩在他麵前晃了晃。
心想，還真是直男癌啊，居然選這種。
不過心裏早就高興得找不著北了。
溫之遇被她這麽一問，連他自己都思考了一下。
為什麽嗎？
因為看她戴唐詞的腕帶不舒服。
這個理由，夠不夠簡單？
“你散頭發很難看。”心裏雖那般想著，可嘴上卻不饒人。
這話瞬間讓於慢慢嘴角的笑一僵。
很，很難看嗎？
本來她覺得自己散頭發還挺好看的，但是溫之遇這麽一說，她當下便較起了真，拆了頭繩的包裝袋，隨手抓了抓頭發，三兩下就紮了起來。
紮好了過後，她晃悠到溫之遇麵前，衝他搖了搖腦袋，一副討好的模樣：“現在呢？”
溫之遇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紮著頭發的頭繩，毛茸茸的小球夾在了發絲裏，絨毛被擠得變了形，他竟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將小球給“解救”出來，整理擺好。
在她無比期盼認可的眼神下，淡淡說道：“還好。”
於慢慢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重新露出笑顏，這也算是一種誇獎吧？
至少沒說難看了。
於慢慢在他身旁一蹦一跳的，難掩興奮，束在腦後的馬尾隨著她的蹦跳不安分的左右搖晃，好不活力。
晃得溫之遇眼花，“消停點！”
於慢慢沒反應過來。
“好好走路。”
“哦。”於慢慢立馬穩住了身形，一臉乖巧。
溫之遇見她安靜下來，眉宇舒展開來。
於慢慢握著牛奶瓶，打開了瓶蓋，淺淺抿了一口，濃鬱的奶味蔓延口腔，甜滋滋的。
他給的，她不舍得喝，又擰上了蓋子，珍寶般捂在懷裏。
這種小心翼翼的愛惜，讓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天....
她滿身傷痕與狼狽，哽咽聲中帶著絕望：“好餓。”
隨後就見他跑到不遠處的報亭去，買了一個麵包和牛奶。
輕輕的送入她懷中，對她說：“給你。”
他那時的聲音還不似現在的沉醇清冽，是柔和的，溫暖的，撫慰她的心，治愈她的傷。
簡簡單單兩個字，普普通通兩份食物，就可以救她於水火。
“溫醫生。”
她笑著叫他。
“嗯？”
“可以抱抱你嗎？”
溫之遇挑眉，剛想說“不可以”，她就毫無預兆的撲進了懷裏。
“溫之遇，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