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中送炭”
於慢慢說完過後,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安靜得隻聽得見自己快到無法計算的心跳聲。
她不敢抬頭看溫之遇,生怕在溫之遇臉上看到拒絕的神色。
她極力保持著淡定的模樣,不露出絲毫的非分之意。
可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燙,肯定很紅。
不能紅啊!紅了不就成了害羞了嗎?萬一他看穿了咋辦?
就在她內心戲豐富多彩的時候,頭頂響起他清潤又低沉的嗓音,十分爽快,沒有絲毫的別扭:“可以。”
於慢慢驚訝的抬起了頭,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他居然答應得這麽爽快?
眼睛睜得有些大,看著他,發現他依舊麵不改色,臉上的表情總是淡而疏離。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白大褂的兜子找名片,然後又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現在是在國內。
於是拿起筆想寫下來,可手上是別人的檢查報告,又不好亂塗亂畫。
就在他想讓她拿手機記一下的時候,於慢慢喜眉笑眼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擼起袖子:“寫在這裏吧。”
溫之遇沒說什麽,握著筆快速的在她胳膊上寫了一串數字。
合上筆蓋,準備離去之時,於慢慢又急忙叫住了他,她微微昂頭望著他,眼睛深處有一抹快要克製不住的躍躍欲試,像是提醒似的,故意說得很刻意,很仔細,“我叫於慢慢,很慢很慢的慢慢。”
“你叫什麽?”而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太明顯,為了不讓他察覺出來她是刻意接近他,她又補充了一句。
她看得出來他很著急,像是有什麽急事,再一次被她叫住,他幽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不耐,但卻生生被壓了下來,“溫之遇。”
語氣清冷,毫無感情色彩,匆匆扔下,隨後毫不留戀的轉身,大步離去。
於慢慢看著他冷傲的背影,眼睛裏的所有光彩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沮喪。
看來他是真的把她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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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慢慢身無分文,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可對於慢慢來說,回家比無處可去還要可怕和悲慘。
因為她的父親於誌海,是她的噩夢,一個擺脫不了的噩夢。
自從十三歲那年,媽媽坐牢過後,向來煙酒不沾的於誌海開始酗酒,喝醉就對她又打又罵,是真的往死裏打她,
今天,於誌海又喝醉了,毫不意外,對她打罵摧殘,要不是她跑出來了,她指不定被他打得半死。
這種情況,基本上隔三差五都會發生一次,從十三歲到如今,如今的她快要十八了,這五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不想回家,一點都不想,這個家她寧願不要。
於慢慢坐在醫院大門口的長椅上,小心翼翼的擼起袖子,生怕將他的電話號碼給蹭花,看著這一串001開頭的十三位數字,於慢慢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他寫的時候,手難免會觸碰到她的胳膊,他的手很暖,那樣的觸感輕撫著她的皮膚,像羽毛似的,時不時掃過,惹得她心猿意馬。
哪怕是十二月,可她依舊覺得渾身很燙,被他殘留的溫度所燙。
她一邊發呆,一邊時不時往醫院裏瞥一眼,生怕自己錯過他出來的時候了。
然而在下午五點的時候,就算她時時警惕,還是錯過了他從醫院大廳走出來,然後上車離去的畫麵。
還是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商務車,緩緩開出醫院。
他一直低頭認真的看著手上的資料,倒是老劉一眼認出了坐在門口的於慢慢,搖了搖頭,咂嘴感歎:“現在的小姑娘啊,淨整些歪門邪道的手段,開始是碰瓷,這會兒又想釣金龜,諾,就坐在門口守著您呢。”
溫之遇聞言,將視線從資料上轉移到了窗外,看到了坐在長椅上,凍得瑟瑟發抖的於慢慢。
“溫先生,您是不知道她那會兒看您的眼神啊,腿都瘸成那樣兒了,還屁顛屁顛的跑來問我您是不是阜平的醫生,哎~我看啊,您還是防著她點兒吧。”
溫之遇狹長冷暗的眸子幽深了幾許,閃過一抹深思,隨後便頓悟,篤定:“她不是碰瓷,是自殺。”
“啊?您怎麽知道?”老劉驚。
“停車。”
溫之遇沒有回答,老劉停了車,然後溫之遇讓他把後備箱打開,取出了行李,語氣依舊淡得毫無起伏:“你送送她吧。”
“那您這是......”整哪一出?
“我打車。”
哦,一出不讓小姑娘誤會的“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