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他

於慢慢在唐詩的安撫和鼓勵下,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不說有信心,至少不那麽挫敗了。

可一想到溫之遇那麽幹脆利落,毫不猶豫的拒絕她,她就沮喪得很。

由於心情低落,再加上今天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太過疲倦,所以她一不留神就趴在唐詩**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於慢慢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看了一眼時間,嚇得從**連滾帶爬的滾下來。

剛穿好拖鞋,房間門就打開了,唐詩走了進來,“正打算叫你吃飯你就醒了。”

“我得回家了。”於慢慢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小:“於誌海肯定在家,我還得回去給他做飯。”

都已經七點了,於誌海肯定回家了,要是他回去發現她沒做好飯菜,她免不了又是挨一頓打。

一提於誌海,於慢慢就麵露懼色。

唐詩心裏一陣心疼,今天於慢慢傷痕累累的出現,唐詩心下了然,於慢慢又被她那個挨千刀的缺德爹給打了。

“你就別回去了,在我家住幾天吧。”唐詩拉住於慢慢的手,輕聲說。

於慢慢知道唐詩是心疼自己,可實在是為難,“不行.....”

“怎麽不行呢?你就說這段時間要考試,你住我家,跟我一起複習,考完試就回去!”

於慢慢動了動嘴巴,還沒來得及發聲,隻見唐詩又開口了,略微諷刺,“我讓我媽給他打電話說明情況,有大人在他肯定不會多說什麽!在外人麵前他還要裝個好爸爸的形象呢!”

如果要形容於誌海這個男人有多惡心,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在家裏比白雪公主的後媽還要惡毒,在外人麵前卻又裝做一副慈祥老父親的模樣。

前兩年,他打於慢慢,於慢慢跑去報案,結果他愣是裝成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用心良苦狀,三兩句就說成了於慢慢學習不爭氣他實在氣急了才動了動手,然後警察見是家事,也就不多管了。

報警沒用,於慢慢就求助街坊鄰居,可那些鄰居也都知道於誌海他們家都是個什麽情況,知道於慢慢的媽媽程芳瑜到底幹了些什麽丟人現眼敗壞門風的事才坐了牢,都對於誌海表示同情,於是都站在於誌海那邊,還勸說於慢慢少讓於誌海操心,爭爭氣。

時間長了,於家那點兒破事,也就被別人當成個笑話聽了,聽聽就得了,沒人願意多管閑事。

“唐唐,我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啊。”於慢慢低著頭,語氣平靜。

“能躲幾天是幾天啊,你難不成現在還上趕著回去挨打了?!”唐詩這個人向來口無遮攔,特別是一激動起來,說出來的話都是不過腦子的。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唐詩局促的道歉:“不是,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

話說得語無倫次,唐詩索性吐了口氣,話鋒一轉,霸道的撂下一句:“反正我不要你走,我這就讓我媽去打電話!”

說完,也不管於慢慢答不答應,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於慢慢覺得無奈又暖心。

如果說她的世界是黑暗的,那麽從夾縫中透進來的那縷驅逐黑暗的陽光,除了溫之遇,那就是唐詩了。

能讓她有唐詩這樣的好朋友,看來她並非被生活徹底打入冷宮。

-

唐媽媽給於誌海打了電話,說是想讓兩個小姑娘一起複習,在她家住上幾天,於誌海笑嗬嗬的答應了,語氣那叫個和藹啊。

唐媽媽一掛電話,臉上的笑瞬間變成了厭惡,“我聽她爸那假惺惺的口氣就想吐!”

“答應了嗎?”唐詩問道。

“答應了。”唐媽媽點了點頭,往樓上撇了一眼,“叫慢慢下來吃飯吧。”

“張嫂啊,你這會兒去把燕窩燉上,慢慢那孩子氣色太差了,得好好補補。”唐媽媽突然間想起什麽來似的,提醒道。

於慢慢這孩子家裏是個什麽情況,唐詩跟他們說過,他們這些外人沒權利多管什麽,但能幫的還是要幫。

“好勒,夫人。”

於慢慢走下來,聽到的就是唐媽媽的那句話,心下一暖。

唐詩的家庭氛圍很好,很幸福。

唐媽媽跟唐爸爸白手起家,兩人一起建立了公司,從上市到開分公司,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

不像別的夫妻,隻能共苦不能同甘,兩人這麽多年依舊如膠似漆,恩恩愛愛。

唐爸爸愛老婆,一兒一女都跟媽媽姓唐,唐詞唐詩。

一家人其樂融融,簡直是模範家庭。

隻是唐詩的哥哥唐詞,有些不“合群”,野得很,整日不著家。

於慢慢每每在這樣的氛圍下,都有說不出的羨慕和失落。

她的家庭,其實最開始也是這樣的。

十三歲之前,於誌海是個很合格的父親。

他會關心她,會給她買新裙子,會出席她的家長會,會帶她去遊樂園。

說來,家庭的破碎,全是因為媽媽,於誌海才會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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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於慢慢洗了澡,唐詩給她拿了睡衣,在她穿睡衣的功夫,唐詩看到了於慢慢身上的傷。

全是淤青。

背上還有大大小小的疤痕。

新的舊的,遍布整個白皙的後背。

這些疤痕唐詩不是第一次看,可每一次看都忍不住鼻頭發酸。

唐詩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可視線一轉,不經意看到了於慢慢小腹處,也有一大塊疤,又不像是打的。

“你這裏....”唐詩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也是你爸弄的?”

心裏有些發毛,傷在那個地方.....

於慢慢一眼就看出了唐詩的想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於誌海還沒你想得那麽畜生。”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處有些猙獰的疤痕。

神色有些恍惚,腦子裏不經意出現了她在蘇城的川楊江邊的畫麵。

她坐在護欄上,一遍又一遍的命令自己跳下去,可抓著護欄的手卻像是不聽自己的使喚了似的,就是不肯鬆開。

一邊是於誌海的百般折磨,一邊又是心底苟且偷生的私欲。

她掙紮著,糾結著。

可最後她還是敗給前者,她緩緩鬆開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準備跳下去,結果下一秒腿打了滑,她摔了下去。

或許那一瞬間,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她尖叫著抓著欄杆底座。

江沿很髒很亂,隨著她掙紮的動作,她能感覺到什麽尖銳的東西深深的刮著她的小肚子。

疼,很疼。

或許老天都看不慣她這麽猶豫不決,忍不住“幫”她一把。

就在她準備信命的時候,一雙帶著希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從深淵中拉了出來.....

“慢慢?”

唐詩的聲音,將於慢慢飄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你想什麽呢?”

唐詩狐疑的盯著她。

於慢慢的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也僅僅是一瞬間便立馬恢複如常,她搖了搖頭,趕走唐詩所有的不安,回答道:“這個疤是我小時候頑皮,摔了一跤,蹭的。”

唐詩一聽便立馬鬆了口氣,幸好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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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兩人躺在**,秉燭夜談。

話題多變。

雖然於慢慢話很多,可是唐詩還是感覺得到她的情緒低落壓抑著。

她還以為於慢慢還在為於誌海的事情煩心。

“慢慢,你已經高三了,而且你還有幾個月就成年了,很快,就可以徹底擺脫你爸了。”唐詩說著的同時,還安撫似的抱住了於慢慢,試圖給她安全感。

於慢慢簡直被唐詩的這個舉動暖得不行,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她當然知道唐詩的意圖,無非就是告訴她,再熬一熬,馬上就要熬出頭了。

等成了年,她就可以不再受於誌海的管製,報個外地的大學,逃離這個噩夢。

在今天之前,在有今天的自殺念頭之前,她一直都是以這個做為希冀,逼自己堅持著。

可是今天,溫之遇的出現,便代替了她的所有希冀。

現在,她可要好好活著。

“哎呀,你肉不肉麻!”於慢慢故作一副嫌棄的樣子,哆嗦了一下,躲開唐詩的熊抱,“我才沒想於誌海呢。”

“那你在想誰?你的白月光?朱砂痣?”唐詩撇撇嘴。

“嗯。”於慢慢倒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嗯,想。

很想。

“嘖嘖嘖,你這才叫肉麻好吧!”

於慢慢沒反駁,沉重的吐了口氣,甕聲甕氣的說,“好想聽他的聲音。”

“我發現你這人,發起情來,就跟泰迪一樣一樣的。”

“滾!”

“你居然罵我!”唐詩故作氣憤,擺著架子,“你罵我我就不借你手機給他打電話了!”

“.....”

“怎麽?不打啊?”唐詩抓起手機故意在她麵前晃悠了幾下,“不打就算了!”

“我打打打。”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她彈坐起身,一把奪過唐詩的手機,可撥了號碼過後,又遲遲不敢打出去。

“他煩我怎麽辦?”

“你傻啊,你得刷存在感,讓他先記住你才對!”唐詩義正言辭,“既然決定要追他,那就得厚臉皮!你不厚臉皮,他能記住你是哪塊兒小餅幹?他那種男人身邊缺女人?說不定你是他今天拒絕的第一百零一個傻白甜。”

“!!”

於慢慢受了刺激,想都沒想,直接撥了出去。

可聽到電話裏的提示音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是個公眾服務號碼,打不打得通還是個問題。

就在她垂頭喪氣的走著神時,一道低沉又略帶了絲絲沙啞的磁性嗓音貫徹耳膜:“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