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沈初心解釋完後問他是從哪聽來的？
因為賀嘉魚雖然長的好又成績棒，但挺高冷的。
就算這段時間一直給她補習，也是一副酷酷的樣子，惜字如金。
在學校裏一天下來也沒人跟他說上幾句話——不是故意排擠他，而是他才來時大家簡直恨不得排隊跟他搭訕，但結果……非常的不友好。
現在全班對他的態度就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樣的人一般來說也該屬於謠言絕緣體才對？
“舍友知道你在給我補習，聽說了關於你的事情就告訴我了。”賀嘉魚看她一眼，拿起書，“既然沒事，那我們開始吧。”
見狀沈初心定了定神，將注意力放回麵前的題目。
這天也是努力學習的一天，雖然中間同學們嘰嘰咕咕的似乎還在揣測她之前的澄清是真是假，但人家故意避著她討論了，沈初心跟他們又不是很熟，也不好衝上去再次解釋。
過兩天這群小兔崽子覺得沒意思了應該就不說了……
沈初心這麽想著，也不知道是誰想象力那麽好，編出那麽離譜的經過。
講台上老師正好說到重點，聲音拔高了一個調，底下的學生們下意識正襟危坐，沈初心也很快集中精神，不再開小差。
到了傍晚放學，她如常收拾好書包，獨自出了校門。
正尋思是打車回去呢還是去擠公交，結果就被人攔住了：“嗨，卓卓！”
沈初心抬頭一看，是個長相清秀白皙的男孩子，跟阮天卓年紀差不多，穿著三中的校服，有點羞澀的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見，今天我生日噢，真的不能一起去嗎？我保證不會太晚的，如果阿姨不放心，我……我們可以一起送你回家啊！”
“你好，我因為成績太差了，最近都在努力學習。”沈初心想到之前周貝蘿的話，客客氣氣的拒絕，“所以就不去了……嗯，祝你生日快樂、學業有成！”
對方非常的失望，抓了抓頭發，開門見山：“卓卓你最近變了好多，是因為家裏的事情嗎？”
“我爸是出了車禍，不過問題不大，過段時間就能好了。”沈初心在心裏歎氣，心說這些祖國的花朵們果然還是太閑了，“我堂弟堂妹最近轉學來望海，也花了點時間陪他們。現在暫時沒什麽事了，就是我要把之前落下來的功課補上。”
“這樣啊……”男生抿著嘴，不甘心又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這時候陪他一起來的幾個同學趕緊上來助攻：“阮大美女，我們今天可是集體逃課過來請你的，你真的不能賞臉嗎？”
“沒其他意思哦就是一起慶賀下，一年就一次生日啊大美女不會這麽殘忍吧？”
“為了這個生日老薛忙了好久，大美女就當可憐可憐他唄？”
“美女別這樣，大家都認識這麽久了，都是朋友，給朋友個麵子嘛！”
一群男生七嘴八舌的做說客，這要是換個真正的十八歲少女在這兒，就算本來不想去，興許也就動搖了。
但沈初心心堅如鐵，而且眼下更想趕緊回去審問阮天卓本尊，這個追她的三中校草“老薛”是個什麽情況？！
所以不管不顧，直接攔了個空著的出租車，匆匆道了個別就揚長而去！
車沒開出去多久，就從後視鏡裏看到校草“老薛”將書包狠狠摔在地上，幾個同伴在旁邊指指點點的勸著，有人還朝沈初心的方向呸了一口。
沈初心很淡定，當著這麽多朋友沒麵子了吧？尷尬吧？狼狽吧？挺好的，要的就是這效果——小小年紀不思學習，卻惦記著追女孩子，活該長記性！
放學之際校門口的路都比較堵，車速也就很慢，花了幾分鍾才開到轉彎的地方，沈初心偶爾一回頭，就看到“老薛”幾個，圍著一個高個子男生推搡。
她覺得那身影有點兒熟悉，但也沒在意，等出租車開到下個路口才猛然想起來，就讓司機開回去。
“小姑娘你看這個情況，怎麽往回開？”司機指著擠的水泄不通的路麵，“你要是實在得回去，還不如下車去對麵打車。”
沈初心於是結賬下車，到了對麵看著蝸牛一樣的車速也無心等待，直接跑回了校門口。
果然，被“老薛”幾個推搡的正是穀奕宇。
他低著頭，木著臉，麻木又軟弱的接受著同齡人們的奚落與霸淩。
“誒阮大美女回來了！”“老薛”他們注意到沈初心，連忙互相招呼著，“老薛別生氣了，大美女心裏還是有你的……那誰，你快滾吧！別在這裏礙眼了，晦氣！”
沈初心麵無表情，指著穀奕宇問：“你們幹什麽？”
“喲，大美女難道是為了情聖折回來的？”幾個男生聞言臉色就不好看了，勾著穀奕宇的脖子，強迫他躬下-身來，用力拍打著穀奕宇的麵頰，嬉皮笑臉的介紹，“話說情聖你能不能解釋下你是怎麽個魅力無邊，居然讓大美女你跟周周她打架進了派出所的？啊？”
眼看他們動作越來越激烈，穀奕宇白皙的麵龐上甚至已經浮現紅痕，沈初心也忍無可忍，直接掏出手機開始拍攝視頻：“看來你們也想進派出所是吧？那我成全你們！”
……這天幾個三中過來的學生到底沒進派出所，因為在他們惱羞成怒之前，附中的學生已經幫著校花把學校保安喊過來，將他們攆走了。
“你為什麽不報警，或者喊保安？”沈初心給幾個同學道謝，末了見穀奕宇還沒走，歎口氣，問。
穀奕宇不作聲。
沈初心放緩了語氣又問了幾句，見他還是蜷縮在那兒盯著腳尖不說話，看看時間不早，歎口氣，幫忙叫了個出租車讓他上去：“這次的事情對不起，都是我……是我跟周貝蘿引起來的，我很抱歉，以後如果再有人欺負你，不管跟不跟我有關係，請務必告訴我。你不知道怎麽解決的話，我來為你解決，好嗎？”
“……”穀奕宇沉默的上了車，飛快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輕輕關上了車門。
沈初心：“……”
雖然知道這孩子這樣子跟自己本身的性格很有關係，但想到他雪上加霜的處境跟阮天卓大有關係，她還是覺得，女兒的少年不夠完整。
半晌後回到家中，才開門進去，阮天卓就拿著手機走過來：“媽，剛有人打電話找你！”
“誰啊？”沈初心一邊換鞋一邊遊目四顧雞毛撣子在哪裏？
阮天卓渾然不知危險將近，還在如實轉達：“好像是你上司，備注何總的。”
“我看看。”聞言頓時顧不上家暴，沈初心接過手機一看，見是未接，暗鬆口氣，總算這女兒沒胡來，何驍為人精明，又是多年相處，互相都很了解，可不像阮家人或者學校老師那麽好搪塞。
她將書包丟到茶幾上，抓起手機打了過去：“喂何總？對不起啊手機調靜音了剛才沒聽到，才發現。”
“沒事，我就是最近比較空，想起來你之前說你婆婆身體不好，那現在好點了嗎？”何驍語氣平緩，“還有你女兒怎麽樣了？”
沈初心有點意外，也有點感動，忙說：“謝謝何總關心，我婆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女兒最近成績也有了一定的進步……”
說到這裏擔心他的真正目的是喊自己回去工作，趕緊又加了幾句，“就是先生不慎出了車禍，雖然已經脫離危險，但還是需要比較長期的護理跟治療。女兒的老師也跟我說，女兒現在這個情況，家長更加不能放鬆，一定要繼續盯著她，一旦鬆弛下來，說不定就要跟好學校失之交臂了。”
她心想我都這麽講了你總不好意思再喊我重返職場了吧？
果然何驍聞言沒提工作的話，隻溫言細語的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先生一定會好起來的。至於你女兒，我記得孩子才高二吧？現在還是上學期，就算以前貪玩了點，也完全來得及。我覺得你不需要太過緊張和擔憂，正常的生活就好。如果你覺得有時候忙不過來，雖然我已經不是你上司了，但大家共事這麽多年，一向愉快，我是當你是很好的朋友的，有什麽需要，請盡管開口。”
“謝謝你啊何總！”沈初心挺內疚的，之前何驍跳槽，她一點兒表示都沒有——趕著母女互換身體之後阮屹出車禍，兵荒馬亂的自顧不暇，哪裏有心情去周全人情世故——不想何驍卻還記得她。
這會兒道謝之餘，很是寒暄了一番，得知何驍換的這份工作比較清閑，空餘時間比之前倒是多了不少。跟家裏人的關係也在緩和之中，雖然收入大不如前，但聽何驍的語氣倒沒有抱怨，似乎認為犧牲部分經濟收益換取家庭的溫馨和睦完全劃得來。
沈初心有點兒奇怪何驍怎麽轉了性子了？
但想想人到中年，不再那麽注重事業，轉而關注家庭，好像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她花了點時間，在網上挑了套寓意平安富貴的擺件，寄給何驍，作為補上的賀禮，抬頭見阮天卓還在自己跟前，一挑眉：“三中那個老薛怎麽回事？”
“什麽老薛？”阮天卓一愣，旋即恍然，“哦哦哦他啊？媽您冷靜點，我跟他沒關係！”
見沈初心因為一時沒找到雞毛撣子，就近抓起拖鞋，她趕緊朝後退去，邊退邊喊，“他單方麵暗戀我，我真沒跟他談過——這都誰跟你進的讒言啊我壓根看不上他的好不好！？是不是周貝蘿那傻X？我就知道那傻X肯定會害我！”
“你閉嘴！”沈初心一拖鞋砸到她身上，“你媽我花錢送你進附中，是為了讓你好好學習，不是為了讓你勾三搭四的！”
阮天卓哭喪著臉繞著沙發跑，分辯道：“誰勾三搭四了？我跟那姓薛的頂多就是他見色起意看上我，我嫌他不夠我談男朋友標準對他不理不睬而已——他連我備胎都不算啊真的！”
沈初心更怒了：“這麽說你還有備胎？！”
這什麽女兒啊能不能退換貨？！
她跟阮屹作風多正派的人，怎麽這女兒就這麽不靠譜？！
小小年紀又是早戀、又是為了搶男朋友打架、又是養備胎……
當媽的悲從中來，將兩隻拖鞋都扔到阮天卓頭上，扯著頭發歇斯底裏喊：“我跟你爸現在已經不求你什麽了，隻求你好好做個人，行不行？！”
“我怎麽沒有好好做人了？！”阮天卓捂著被砸疼的地方，正打算跟以前一樣做低伏小哄著親媽氣頭過去也就了結，聞言也抓狂了，“都跟你說了我跟那姓薛的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你非要我承認是幾個意思？好我承認，我跟姓薛的談過戀愛打過KISS還開過房，你滿意了？！”
她用力踹了腳沙發，朝沈初心咆哮，“你跟爸爸總是說你們為了我能進重點花了多少錢！好像我欠你們的一樣！但是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上重點？！我幼兒園升小學，重點就沒考過，你們是花錢送我進去了，然後我次次吊車尾，三天兩頭被老師喊辦公室敲打，你們知道我什麽心情嗎？！”
“從小學開始，我不管怎麽努力怎麽掙紮，我都是個學渣——老師怪我拉低平均成績，你們怪我浪費你們的錢！”
“那為什麽你們還要繼續給我買重點初中、現在是重點高中？！”
“明知道我是學渣，還要把我放在一個到處是學霸的環境裏，你們以為每次成績出來，沒麵子的隻有你們倆？！你們隻有叫家長才會去學校，我天天都要去上學我難道不難受？！”
“你難受你努力了嗎？”沈初心深呼吸，冷然問。
阮天卓冷笑：“我努力，有用嗎？那句雞湯是怎麽說的？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你們從來都不會告訴我們還有後半句：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我姑且不跟你爭論，後半句是真是假。”沈初心沉著臉，“我就問你，你從小到大看到的，大器晚成的例子有多少？你覺得你小學時候努力過，沒希望，就放棄……那我問你，你身邊有多少同學，是從小學開始就成績一騎絕塵，一直到現在的？他們中間從初中、乃至於從高一努力成為名列前茅的，有沒有？！”
阮天卓想都沒想：“沒有！”
“胡扯！”沈初心一拍茶幾，“你當我這段時間的學是白上的？！你再說一遍！”
“……有又怎麽樣？”阮天卓不知道自己親媽早就看穿了她在學校人緣一般，不會了解大部分同學，尤其是那些優等生的底細，見她態度篤定，還以為同學裏真有早先成績慘淡後來趕上來的那種。
但也不肯服輸，咬著牙，恨聲道，“那說明他們本來就有這個天賦，隻不過因為貪玩耽誤了，可我……”
“你怎麽知道你不是自己把自己耽誤了？”沈初心痛心疾首，“你知道你們老師當初是怎麽跟我說的？人的智商是不斷的成長的，不然怎麽叫吃一塹長一智？你小學努力不行，初中就放棄，高中徹底放飛自我……那你這輩子，還有什麽指望？”
“你也別說什麽現在換了身體肯定是我養你，且不說莫名其妙換的，沒準哪天就莫名其妙換回來。到時候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你出去自力更生，品嚐一下生活的苦楚，你才知道學習有多好！”
“要是真的換不過來了，那我以後頂多給你基本生活費，你放心就算上法庭按照現行規定也沒多少錢，用你的話來說就是夠你生存而不是生活。你要是覺得這麽著就能過一輩子，那我也認了我教女無方的後果！”
說完，她直接走進主臥，狠狠摔上了門。
過了會兒沈初心換了套衣服出來，阮天卓已經回去自己臥室了，她走進廚房看看有些什麽菜，這時候沈溪居輕手輕腳走進來，小聲告訴：“天卓正在做題目……看來剛剛的話她還是有點觸動的。”
“不能鬆懈。”沈初心很欣慰親爸已經改變了不少，不再是那種聽到外孫女挨批就跳腳衝出來護短的長輩了，但還是嚴肅的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都十八了，現在才給她擰性子，不能因為一時半會的變好放鬆警惕……說不準她激動了會兒就又恢複原形了呢？”
雖然她沒有唐雨他們的教學經驗，但這麽多年來被這女兒折磨的心力交瘁，怎麽也攢了一堆教訓了。
所以板著臉，表示，“這說明這段時間的高壓政策是很有效果的，接下來，咱們爺倆得繼續齊心協力，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