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外公駕到
外公不問青紅皂白的維護，總算讓四十來歲的中年美少女感到人間尚有真情在，以至於次日一早被沈初心耳提麵命務必準時準點保質保量完成今日份功課的時候，都沒那麽生無可戀了——沈初心察覺到，狐疑的打量幾眼女兒，嚇的阮天卓趕緊埋頭喝粥，生怕外公抵達戰場之前就被親媽看出破綻就地正法。
“看來以前果然是打少了。”沈初心於是暗想，“瞧這孩子，漸漸的不就習慣高強度填鴨式學習了嘛？”
學校老師說的對，自己女兒還是很有潛力的！
隻不過之前自己跟阮屹不夠配合，沒能夠壓榨出來！
十八歲的老母親滿懷欣慰的出了門，摩拳擦掌醞釀學霸歸來，被撇下的留守女兒長鬆口氣，度日如年的等著住在城市另一頭的外公駕到，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半晌午的時候，搭最早班車輾轉三次換乘、提著大包小包的沈溪居，氣勢洶洶的敲開了門！
看到風塵仆仆的外公，阮天卓幾欲熱淚盈眶，正要撲上去傾訴這段時間的血淚史，結果還沒動作，沈溪居已經把臉一沉，將手裏的東西一扔，挽著袖子就上來抽她！
邊抽還邊罵：“你這個混賬東西！老子當年什麽時候打過你？你現在打起天卓來倒是順手！有你這麽當媽的嗎？你是親媽還是後媽？！天卓還是不是你親生的！是不是你親生的！”
“！！！”阮天卓差點沒吐血，忙不迭的解釋，“外公，是我！是我啊！我是天卓！”
她簡直淚流滿麵了！
這都什麽命啊難為這幾天被打的還不夠嗎？
好容易想起來請外公出馬，結果挨打的還是她！
“什麽？你是天卓？！好啊你這個不孝女！老子還沒老眼昏花呢你就跟老子指鹿為馬？！”結果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溪居更生氣了，甚至左顧右盼的找工具，罵罵咧咧，“你也不想想你多少年紀的人了冒充小孩子，你當老子瞎了嗎？！少找借口我告訴你——今天我非給你點顏色看看不可！叫你背著我打我外孫女兒！”
這外公可以說是非常寵愛她了！
就跟她爸偏袒她媽一樣，都不帶問緣故就認定了對錯是非！
阮天卓真真正正的哭出了聲：“嚶嚶嚶外公我真的是天卓啊前段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覺醒來我就變成我媽、我媽就變成我了！後來我媽就開始逼我學習，還要打我……嚶嚶嚶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而沈溪居不是這麽好騙的！
他下手更重了：“連裝瘋賣傻的招數都使出來了，你這個混賬到底把我外孫女兒打成什麽樣子了？！”
想到這裏沈溪居一個激靈，忙問，“天卓呢？孩子現在在哪？在醫院還是？”
“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媽好好的，剛還代我去上學了！”阮天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的不能自已，“外公，我真的是天卓啊！昨晚就是我跟您告狀的，我媽到現在還不知道呢！不然出門前肯定又要打我！”
生怕沈溪居再次一巴掌下來，她趕緊說出隻有祖孫倆知道的幾件小事，“外公您千萬別打了，您看我這幾天都被我媽打成什麽樣了！！！”
沈溪居看到她拉起的袖子下累累的傷痕，不由吃了一驚：“這誰打的？”
“我媽啊！”阮天卓抹眼淚，“外公您怎麽就不相信我——”
“胡扯！”沈溪居怒，“你媽早就死了！是老子辛辛苦苦一個人把你拉扯大的……這是阮屹打的對不對？你這個糊塗東西！當年老子就不想讓你嫁給這種外地人，尤其還是重男輕女的外地人——你不肯聽！後來生下天卓可算知道他們老阮家的真麵目了？喊你離婚你又不肯！現在你看到了？老子還沒死呢這個畜-生居然就敢對你下手！他現在在哪裏？老子先陪你去醫院驗傷留證據，完了就去弄死他！反正老子這把年紀判死刑不虧！”
阮天卓：“……”
抽噎了下才想起來親爸出車禍的事情還沒告訴過外公——咦？自己這年紀忘記也就算了，為什麽向來做事周全的親媽也忘記了？
算了先不管了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給外公解釋清楚，於是哭哭啼啼的將來龍去脈給沈溪居說了一遍，為此還將手機裏阮屹躺在IСU以及病曆卡、跟阮家聊天的記錄等等證據挨個讓這外公過目。
於是沈溪居的神情，從先是憤怒，再是愕然，接著震驚，繼而茫然，最後赤橙青綠黃藍紫的好一陣變幻，虛弱的坐到在沙發上，捂著胸口：“你……你讓我緩緩……”
阮天卓嚇壞了，趕緊的遞水捏背：“外公外公您怎麽樣？”
“你……你是天卓？”沈溪居氣若遊絲，難以置信，不可思議，茫然失措，半晌才顫巍巍問，“你跟你媽換了身體？”
見外孫女點頭，他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整個臉都綠了，“那你們現在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沒有！”阮天卓淚盈於睫，哽咽道，“但是自從互換身體後，我媽天天逼我刷題，動不動就打我！我覺得我媽可能有些後遺症，比如說性情暴躁異想天開我能考上大學之類……”
沈溪居打斷她的話：“去醫院檢查過沒？”
“我媽說等我爸回來之後給我們安排可靠的醫院跟醫生，免得傳出去之後帶來危險。”阮天卓一五一十講，“但沒想到我爸沒幾天就出了車禍，然後就這樣了。”
“……”沈溪居跟忽然之間換了個次元似的，整個人生無可戀的癱軟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神情木然。
阮天卓在旁乖巧的待了會兒，開始害怕了：“外公？外公您怎麽樣？您別嚇我啊！”
沈溪居沒作聲，保持著一動不動的葛優癱——這讓阮天卓更惶恐了，她雖然不被爺爺奶奶待見，卻一直是外公的心肝寶貝，發妻早逝、獨自帶大獨生女的沈溪居對唯一的孫輩那從來都是往死裏寵，這會竟然連她這個心肝都不予理會了，這是被打擊的有多大？
“嗚嗚嗚我錯了外公，我不該跟您告狀的！”阮天卓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親媽，雖然知道這會兒沈初心一準在上課，不方便接聽，但她眼下也找不到其他適合求助的人了，“我沒想到這種事情會對您造成這麽大的衝擊……外公您冷靜點！您千萬冷靜點啊！”
以沈初心的節сао，上課期間必然調靜音，阮天卓堅持不懈反複撥打，仍舊到下課時間才被接聽。接通之後，她哽咽著喊了聲“媽”，還沒說話呢，旁邊儼然心如死灰的沈溪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而起，搶過手機就是一聲雷霆咆哮：“沈初心你這個混賬東西！！！老子白養你這個女兒！！！”
沈初心：“………………！！！”
一小時後，臨時請假趕回來的祖孫三代在客廳匯合。
準確的描述，是沈初心母女無奈的看著沈溪居聲淚俱下的討伐女兒：“……我是你親爸啊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沈初心試圖解釋：“爸，我隻是考慮到您年紀大了，怕您擔心……”
“你少來！”沈溪居怒，“你就是不信任我！你寧可相信阮屹那個鳳凰男，都不相信一個人把你拉扯大的親爸！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想跟阮屹說這事情，是因為他在醫療那邊熟人比較多。”沈初心歎著氣，“再說我到現在也沒告訴他啊！”
沈溪居繼續怒：“這還不是阮家老頭子老太婆排擠你們娘兒倆，壓根不給你機會？不然你早就跟他說了，倒是老子這個親爸，要不是天卓，老子怕是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裏！”
想了想更生氣了，“老子就說你平時把阮屹看的那麽重，他出那麽嚴重的車禍你居然都不跟老子說……合著就是為了隱瞞這事兒！”
“我真的怕您擔心才不說的。”沈初心冷颼颼的看了眼女兒，這動作讓阮天卓立馬警惕的挪到外公身邊去坐了，“我想著如果我們自己能解決，那就解決了再告訴您，省的您跟著提心吊膽是不是？”
沈溪居冷笑：“這種事情老子聽都沒聽說過，你們能解決？一直不解決就一直不告訴我是不是！”
“沒有的事！”沈初心哄，“爸，我不相信誰也不可能不相信您啊！真的是怕您сао心才不跟您說的……爸，我可是您唯一的親生女兒，難道您就這麽不信任我？”
又信誓旦旦阮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絕對沒有沈溪居高——畢竟老公可以換，親爸就一個不是？
一番甜言蜜語，再加上使眼色指揮阮天卓上去撒嬌賣萌的助攻，總算讓原本怒氣衝衝的沈溪居緩和了神情，看著挽著自己手臂的四十多歲的外孫女，跟坐在對麵青春洋溢的親女兒，覺得非常之鬧心：“唉……你們現在這個樣子……真沒什麽地方不舒服？”
“沒有沒有。”沈初心保證，“要有不舒服，我們還能就這麽拖著？”
沈溪居皺眉說：“但天卓講你最近脾氣不怎麽好……”
阮天卓挎在他手臂上的手頓時哆嗦了下——這讓沈溪居很不滿意，“你以前從來不打孩子的，我說就算不放心醫院，咱是不是自己買點試紙啊不貴的儀器什麽回來測試下？別有了隱患而不自知！”
“……爸您就放心吧，我最近脾氣變化那都是正常的。”沈初心狠狠剜了眼不爭氣的女兒，歎著氣跟沈溪居說，“您要是知道這混賬在學校都做了些什麽，您沒準也跟我一樣暴躁！”
一心一意期待外公給自己做主的阮天卓忽然覺得有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