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的痛
陳鋒回想著剛才的一幕，盡管之前見識過太多的大風大浪，但仍然心有餘悸的灌了一大口啤酒。
遊輪停靠在老撾一個不知名的碼頭，很多遊客也早已下船，去往事先預定好的酒店。而他卻躺在船內靠窗的躺椅上，閉上眼睛，沐浴著不斷吹拂至臉頰的微風裏。
“下船了，晚上當地有篝火晚會！”說話的正是老吳，手中拿著半瓶啤酒正咕咚咕咚的喝呢。
“老吳，聽說國內出來的輪船上邊可帶著不少好東西啊！”
“咦！你聽誰說的。”
“這誰來金三角還不做點功課。”
“這我倒是不清楚，前幾年的確有很多武裝販毒分子挾持船員，往國內運毒。現在四國聯合執法越來越嚴格，情況轉變很多。還是國家的力量強大啊，中國人走到哪裏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心裏也是安全的啊！”
“是嗎？不是說湄公河最近又是多事之秋嗎？”
老吳怔在原地，愣了幾秒之後：“的確最近跑船是越來越擔心，聽我老鄉說，上半年就有十幾艘船被搶，還打死了好幾個人，沒想到咱們這趟就遇上了，幸好沒有人出事，不然我的船估計也得停運接受調查啊！”
陳鋒湊到老吳的耳旁小聲說：“聽說這來往湄公河的船隻，有的行事不幹淨啊，幫助犯罪分子把國內的文物往出運啊！”
“怎麽個不幹淨，我的船絕對不做違法的事情。”老吳的神情變得極其的不自然，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噴出來了。
“我真他娘的想拿著機槍將這些犯罪分子全部給突突了，我一位跑船幾十年的老友，因為不願意幫他們運輸文物，吃了好幾個槍子，這家夥命大，好幾個槍子都沒要命，隻不過後半輩子得在**躺著受罪。還有我一個發小因為不願意成為毒販的傀儡，窮凶極惡的毒販把目光盯上了他的家人，綁架了他女兒，並給她強行注射了毒品，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竟然最後染上了毒癮，不出兩年就死了。”
陳鋒欲言又止，看老吳手中的啤酒快完了，給老吳又遞過去一瓶。
“你是想把我灌醉，從我嘴裏套話吧！”
氣氛頓時凝固了，突然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兩人笑的是極其的開心，一點都沒有被搶劫的陰影，可心中的苦澀又有誰能懂呢！
許多人看似開懷大笑，說不定心裏正滴著血呢。
“說實話，在湄公河上船搶劫是常有的事，每次出門我的口袋都會裝幾千塊的現金，就當是花錢買個平安。”
陳鋒試探性的問道：“你遇到過私運文物這種事情嗎？”
“我運氣好，目前還沒有遇上。不過最近從國內往金三角私運文物的情況確實比較多，湄公河上跑船的很多都是老熟人，有時候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們的船上有“貨”沒“貨”，可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啊！犯罪分子在國內不會對你動手，可是你不答應他們的條件，除非你一輩子不跑船呆在國內。”
“船長不知道這是犯罪嗎？”
“咋能不知道啊，可是你得活命啊！除非你不想活了，才敢拒絕他們的要求！”
陳鋒知道不能在多問了，多問就會引起老吳的猜疑，便不再言語。扭過頭去看見波浪拍打著渾黃的河水，可見三五條商船在碼頭上停靠。
陳鋒和最後一波遊客來到酒店，仔細的回想著老吳說的話。從老吳的話中不難得知，最近犯罪分子威脅船員從國內往金三角私運文物的商船不在少數，說不定他碰巧就能夠遇上，到時候順藤摸瓜，抓住凶犯。
正好自己苦心尋找的阿卡組織，不就是利用商船掩人耳目，偷偷從國內往外私運文物，從國外往國內運輸毒品，形成一個完整的犯罪鏈。
這次有目的旅遊，陳鋒之所以選擇金三角當中的湄公河水域，是因為“金三角”是世界上生產海洛Y最多的地方，每年經過金三角地區販運的海洛Y占世界總量的60%-70%。從“鴉pian將軍”羅興漢到“世界毒王”坤沙，而他們賴以生存的運輸方式就是湄公河。
但湄公河這一“無政F區域”，緝毒難度更是難上加難，除了販毒組織還有很多武裝分子劫持商船的財物，幾十年來這些人給湄公河流域的航運安全構成很大威脅。
之前陳鋒所在的緝毒大隊的支隊長就曾經給他們上過一堂航運緝毒課，主要講述的例子就是湄公河水域。
支隊長曾說湄公河作為一條國際水域，流經多國，所以執法難度大啊！中國警察也不能夠擅自進入他國領土，以一國之力根本無法遏製毒品犯罪，所以需要多國共同聯手打擊罪犯。
這一次湄公河之行陳鋒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遇見阿卡犯罪組織，但是他心中隱隱約約感覺，也許是一種直覺，這一次是他離阿卡武裝販毒組織距離最近的一次。
陳鋒的門被敲開，原來是之前那位東北哥們：“走啊！出去轉悠轉悠，看看琅勃拉邦的夜市，說不定會淘到好東西！”
“可以啊！”
“之前遊輪被搶的時候，我無意當中看了你一眼，你不簡單！”
一句不簡單，陳鋒心裏想到難不成這家夥知道自己以前是警察。
“有的習慣可以改變，但是軍旅生涯的生活習慣卻改變不了。”
“你之前當過兵？”
陳鋒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東北哥們也算是個馬大哈：“我哪裏當過兵啊！咱年輕的時候也有守衛祖國邊疆的赤膽忠心，可是無奈體檢不合格啊！”
“對了，我叫耿愷歌！”
“陳鋒！”
陳鋒的警籍已經從公安係統注銷了，所以以真麵目待人也無妨，走在繁華的琅勃拉邦的街道上，遠處的湄公河的河水猛烈的拍擊著兩岸。一眼望去，臨近的水域可以看見有人開著快艇在水上遊玩，時不時還激起一陣大浪，頗有感覺。
街道兩邊有著數以百計的攤位，售賣的東西眼花繚亂，絲巾、鞋子、衣服、手工藝品等，好多遊客已經深陷購物當中，手裏拎著好幾個大袋子。
“走！我請你喝酒。”
耿愷歌說完，也不等陳鋒同意就走進了一家餐館，菜單上竟然還有中文。
“看來這土豆絲在外國也很出名啊！”
耿愷歌隨意的點了幾個菜，陳鋒知道東北人的酒量不是吃素的，記得自己所在的連隊有一個東北戰友。一次聚會時，他竟然一個人放翻了一桌子人，最後大家給那位東北戰友起了一個外號——東北大量哥。
“走一個！”
陳鋒自恃酒量也不低，兩人就在異國推杯換盞起來。誰料東北哥們竟然是一個話匣子，原來他是失戀了，所以一個人出來散散心。
一個多小時過後，桌子上放著幾個空的白酒瓶。
“哥！我服氣，你……你牛逼！”說完還豎著大拇指朝著陳鋒稱讚。
他看著舌頭都捋不清楚的耿愷歌，心中感歎，要是自己能夠大醉一場該多好啊！
“大哥，我實在是喝不下了，我再給你講一個我們戀愛當中的小故事。”
陳鋒點了點頭，這東北人真是心直口快，有啥說啥。耿愷歌自從第一口酒下肚就在講他的女友，從開始到現在講的故事不下十段，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從字裏行間能夠看出他對那女孩的深愛。陳鋒結過賬之後，就攙扶著喝醉的耿愷歌往回去的路上走，走到半路耿愷歌忽然掏出手機：“喂！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耿愷歌，我在老撾喝醉了，你打個的過來接我，不然今天我就得睡在馬路上！”
打的？
這他媽可是老撾啊！
陳鋒忍不住再次笑了出來，因為耿愷歌的手機撥打的不是一個電話號，而是中國聯通的服務號10010。
這哥們實在是太逗了，陳鋒被晚風吹的也有點頭暈，就不禁加快了腳步。
“陳哥！你知道我為啥來老撾嗎？還不是因為她上一次嚷嚷著讓我陪她來老撾，我沒來。有時間了，心愛的女人卻不見了，唉！人活著難啊！”
“別抒發感慨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別說，我也確實有點瞌睡了。”
陳鋒將耿愷歌攙扶到酒店之後，放在**，耿愷歌還在嘮叨：“陳哥！你告訴那直播的小網紅，今天的篝火晚會我就不參加了！”
回到房間之後，陳鋒像一個遍體鱗傷縮在牆角的孩子，他從口袋當中拿出兩張照片，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有人說男人不應當哭，錯了，那隻是在人前不哭，動情處哭的比誰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