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看你比較順眼

很多時候我們就隻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改變好多事情。

但差了終究是差了。

實際上陳識在我出門之後沒多久就追了出來,但是他沒追上我坐的那輛車,後來打車,還是追不上。

我到火車站的時候,他還在路上堵車。

陳識給我買了新手機,可是他自己用的還是舊的,號稱砸不爛的諾基亞被陳識用力的丟在路邊,再撿起來,重新拚湊好,可就是沒辦法撥通電話。

最後屏幕徹徹底底的暗下去。

他也不記得我的號碼,把口袋裏的零錢都丟在報刊亭後又跑到了火車站。

一切,都隻為了能夠再見到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和陳識之間展開了一場追逐與被追逐的遊戲,隻是從前的每一次都是我在追他,在等他。

是我每一次對著他的背影獨自偽裝堅強。

唯獨這一次,我們之間的角色交換了,那一天陳識看著我離開他的視線,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那是他活了二十三年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和選擇產生質疑。

他在那時想,夢想,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也曾經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三十歲之前,如果不能有一番成就就來娶我,可他又忽然覺得,如果三十歲的他一事無成,又憑什麽來娶我。

再接到陳識的電話,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他從許尼亞那裏拿了一個舊手機,通話時的雜音特別大,我捂著一隻耳朵接他的電話。

當時我正被同學拉到伊勢丹逛街,隨便試了一件衣服,我們這樣年紀的女孩子去試衣服多半也就是試試,很少去買特別貴的。

然後陳識在電話裏問我這兩天怎麽樣,他沒提去車站找我的事情,也沒提到我脖子上被燙的那個紅印兒。

那隻是個誤會,我們倆都明白,陳識是生氣我又和許易在一起,他不會覺得我們真的會怎麽樣,隻是什麽都不說的話就會變成一個心結。

陳識在電話另一邊和我說了一句對不起,很小聲很小聲的。

他那邊也很亂,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兩場演出之間休息的時候,旁邊有人催促該走了。

後來陳識還想說什麽,我一個同學忽然過來拉著我剛試的裙子說,“這件很適合你啊,幹什麽不買,打完折才七百多塊。”

七百其實是個很尷尬的價格,沒有誰會買不起,但在大家一個月工資也不過兩三千的時候貿貿然用三分之一的收入的買這麽一件夏天的裙子又顯得特奢侈,隻不過再開學我們就大四了,一開始大家是抱著隨便來逛逛的心情,但最後也會挑一兩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麵試的時候還是得體麵點。

我搖頭,然後進了試衣間。

陳識說他要先掛了,下次再聯係。

我望著已經黑掉的屏幕脫下身上七百塊的裙子,換上了在曙光裏淘到的小香風。

那個周末,我還是沒去成北京,第二次和日語班的負責人請假的時候被拒絕了,原本就是暑假短期的工作,來回調換還不如直接換個人呢。

我在電話裏和陳識說我去不了了,心裏有些許的遺憾,但竟然同時存在著一種如釋重負的鬆懈感。

我發覺,我不想去。

具體的原因我並不能說清楚,不是我不想見陳識,可以的話,我願意一直都留在他身邊。那另一種可能,大概就是害怕相聚後的分離。

不過陳識還是回來了一次,在我們那次見麵的半個月之後,他特地請假來看我,帶著從北京給我買的裙子。

吊牌已經剪掉了,但對於我們這些經常逛街的女孩子來說,摸一摸試一試就能猜到大概的價格。

這一件,要比我上次沒有買的那件質地剪裁更好。

陳識催著我去換衣服,語氣特別堅決,這一點又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那一點小猶豫也全都被他化解了。

是的,我和陳識都不想我們的愛情太辛苦,雖然現在的我們沒有奢侈的本錢,偶爾的一次關心一次通過物質來表達的愛意我還是不忍心拒絕的。

坦然的接受才是成全了他的好意。

後來的這些年裏,陳識也習慣了無論走到哪裏都給我帶各種不同的禮物,他用一種很通俗的方式來告訴我,我就在他心裏,別人替代不了。

換好衣服陳識要帶我出去吃大餐,然後我們兩個手拉手的出門,這一次身邊沒有司辰和許尼亞,在大街上我們倆個也會秀一秀恩愛,我會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發覺和以前的感受不一樣了,再側過臉去看他,“好像真的長高了。”

也結實了,肩膀變得更加寬闊。

陳識說他很喜歡聽我誇他,他覺得我這樣全然依賴他的樣子會讓他特別受用,於是我們在人來車往大街上親了個嘴兒。

仗著年輕,做任何事兒的時候都有勇氣張揚。

親的依依不舍還是要放開的,我推了推陳識,我和他這樣專門唱歌的不一樣,我覺得如果不是我推了他,他大概能親好久都不用換氣的。

分開後,兩個人一起傻笑,陳識把我抱起來,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兒,新裙子揚起來的樣子特好看。

他把我放下,還是很鄭重的為那天的事情道歉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亂吃醋,生氣也不會不理你,不然你想想怎麽懲罰?”

陳識說話的樣子很認真,其實他一直都是個特認真的人,所以學不來油嘴滑舌,今天的一番話其實他來之前打過草稿,甚至和許尼亞討教過,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自己想的說,有點兒普通,但他當時的眼神特別能打動人。

在我眼淚汪汪之前,他又及時的親了我一回,在我耳邊說,“我錯了好不好,別哭了。”

他還是我的陳識,雖然臭屁,雖然壞脾氣,但最後還是最最最怕我哭。

我抹了抹眼睛,笑著說,“不哭。”

我們在吃飯的地方遇見了我的一個室友。陳識也認出她,那是個不算特別漂亮的女孩子,但是身材好,再加上我們這些學小語種的女生身上都有種不一樣的氣質,所以打扮起來還是很能見人的。

陳識認出她當然不是因為她好看,而是因為這個姑娘是我眾多室友裏和我關係最好的一個。

那兩次陳識到我宿舍,也都是她接待的,在其他人都對我的是事猜測的時候,隻有她會站出來維護我。

在我和陳識的心中,她都是一個十足的好姑娘。

可是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個老男人,四十歲往上。

當他們兩個以親昵的姿態一起上了豪車的後座之後,陳識握著我的手突然緊了緊。

這個世界多複雜。算了,還是不說。

我相信自己並不會為了金錢之類的事情犯錯,陳識也相信。但是眼前發生的事情總會讓年少氣盛的我們對未來產生一絲憂慮。

未來那麽遠,**那麽多,任何人都保不齊有一天會走偏,哪怕偏個一點點,結局就全變了。

那個變了的結果,是我們承受不起的。

回去的路上,陳識一直把我摟的緊緊的,三伏天,我們倆那樣的姿勢特別容易吸引路人。於是我和陳識保證,我這輩子都是他的,除非他不要我。

陳識正擺弄著我的手指,忽然抬頭看我,眼神有些許迷惑。

回到家我們分別去洗澡,陳識出來之後直接往我身上撲,完全不客氣那樣,這會兒我們倆的心情都會好一些,也更放開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丟在一邊好了。

可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Dong開始叫了。

陳識去了北京之後,我又把Dong接回來和自己做伴兒了,這是我沒告訴他的,原因我自己一個人住會怕,Dong在的話,我心裏會踏實一些。

那邊我和陳識吻的火熱,他忍不住的抬起我一條腿的時候,Dong突然跳到了**不停的叫。

我們兩個都頹了,主要是這叫聲太出其不意,打開燈,陳識下去把Dong關進了廚房。再回來的時候就怎麽都找不到感覺了,大概是不夠安心。

我說要不我幫幫你把,然後陳識瞪我,還是和以前一樣警告我別胡鬧。

我會覺得和陳識難得見麵一次,如果不陪他滾一滾床單滿足他一下會特別的自責,但是陳識不那麽想,他摟著我的時候說,“我就是想你了,能夠看看你抱著你就好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裏美的像開花了一樣。

陳識又把我那個掛著吉他撥片的項鏈親了親。

夏天抱著睡真的很熱,陳識把空調溫度調低,又拿被子裹著我,手指涼涼的貼在我的背上,他這會兒身上的溫度要比我低,我就把腿也繞在他身上,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才隱隱察覺他有點兒不對勁了,陳識拉了拉我的手,然後我把臉埋在他胸前繼續睡。

他笑了下,也沒再繼續什麽,依然讓我摟著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們依舊維持著親密的姿勢,隻不過被子都在我身上了,陳識身上冰冰涼涼的。

陳識這次來事先沒有告訴我,所以我沒去請假,其實請也請不下來,但是我們倆不想分開,我隻好讓他跟著我一起去日語班了。

我們那個班管得不是特別嚴,而且是初級班所以經常有來試聽的學生,我和陳識分頭行動,讓他混進去。

上課的時候我就在講台上很認真的講,陳識不知道從哪裏借了筆和紙,也跟著有模有樣的做著筆記。

我們這樣的初級班經常半堂課的時間都是讓學生來念課文或者提些問題答疑,然後我去糾正發音。而且這是暑期班,班上的中學生挺多的,加上那幾年十幾歲的男孩子都喜歡看日本漫畫,所以我的班上也是一種男多女少的狀態。

念課文的時候,男孩子們會比較喜歡表現自己,當然不是念的特別字正腔圓,而是偶爾會和老師開個玩笑那樣。

比如拿一些比較曖昧的小句子之類的來問我怎麽念。

那些句子都不難,而且不加上什麽語境的話,也不會有其他特別的含義,我會大大方方的念出來,然後再問他們有沒有什麽不懂的。

陳識一句日語都沒學過,所以他始終充當著一種花瓶似的存在。

但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他很大聲的喊,“老師,我有問題。”

在日語裏老師是不寫作老師的,而是先生,當然,發音也和中國話的不一樣,所以陳識這一句老師喊的很突兀,整個教室的人都在看我們倆個。

然後我走過去,在陳識旁邊坐下,順便把手裏的教材展開,“你有什麽問題嗎?”

陳識瞪了我一眼,順便把正看著我們倆的其他人都瞪了一眼,周圍的人都消停的各做各事的時候,陳識才小聲問我,“你知道剛才那小子讓你念的什麽嗎?”

我回憶了下,知道啊,“舒服,還有一個,害羞?”

陳識繼續瞪我,像瞪傻瓜一樣,“知道你還念?”

我當然沒想得特別多,畢竟我還是個思想單純的姑娘。

其實陳識也沒看過什麽島國動作片,但作為一男孩子,有的東西他還是懂的。所以陳識會不高興,雖然沒什麽,但他就是覺得自己的女朋友竟然來當個小時也被那些毛頭小子算計了。

陳識懶得和我計較,倒是和剛剛那個向我提問的學生互相瞪了幾眼。

於是那個學生也以有問題為理由把我喊了過去。

吃午飯,我們兩個在學校的食堂裏,平時我都喜歡和那些學生一起吃,但陳識來了我肯定不能扔下他一個人,於是我們倆的關係也算是公開了。

幾個學生過來跟我開玩笑,然後我介紹,“陳識,我男朋友。”

陳識聽了我說的還算滿意,可惜那些男孩子不是那麽聽話,笑了幾聲就走開了。

我去買飯的時候讓陳識等著我,他一直拿著我的手機玩遊戲。

回來的時候他臉色就不好看,又在生氣!他的這個小脾氣,我真的不是特別能摸清,然後陳識也沒和我遮遮掩掩的,直接把手機推到我麵前。

我看了一眼,沒仔細,再一看,才明白陳識在起什麽。

短信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我喜歡你,當我女朋友吧。

是真是假可以先放在一邊,但是表白的意思很明顯,至於發信人,剛好就是在課上和我提問的那個學生,我轉過頭去看,他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還衝著我揮了下手。

完全是對陳識挑釁的姿態。

於是陳識臉繃緊再繃緊,一次性的筷子都要被他捏斷了。

陳識和那個學生,還是約了一架。在下午課間我被組長叫到教室外的時候。我回去就看到教室裏圍了一圈的人,然後走近發現,最中心的是他們倆。

兩個人在掰手腕,其實陳識的力氣很大,尤其是在廣州和北京折騰了幾番之後,身上要結實了很多。但是他們在掰手腕啊,陳識用的是那隻受傷兩次的手。

反應過來之後,我衝到中間去叫停。

做的第一件是,是很小心很心疼的檢查陳識的手。

“你還好不好?疼不疼,有沒有碰到傷口的地方。”

陳識繃了一下午的小臉兒終於放鬆下來,忍不住笑了笑,“早就好了,都一年了。”

我還是不放心,“不許你胡鬧!”

胡鬧兩個字是他最喜歡用的,現在被我學了來。

其實我也想讓陳識明白我的態度,我是一個特別護短的人,才不會高風亮節的在這時候去分辨誰對誰錯。我的感覺就是,有人在掰我男朋友的手。

那個學生,也沒說什麽,一個人走了。至於他是真的喜歡我,還是隨口開開玩笑也不再重要了。

陳識在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中途離開,他坐在最後排,站起來的時候我已經注意到了,臨走前,他指了指他坐過位子的書箱。

我看著他,心裏有不舍。

但是我明白為什麽陳識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他是不想我再去送他,不想我在感受送別的失落。

下課後我到了陳識做過的那個座位,在書箱裏找到他留給我的小字條,或者說,那是一封信。原來陳識這一天拿著筆像模像樣的其實是寫了這個。

我看了看,眼睛不自覺泛酸。

陳識是個不善表達的人,有些時候也不喜歡去表達,他那麽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麵,但是還是寫了這些給我。

陳識說,他上次不該和我生氣,但別人還好,可是他總怕我會喜歡許易。

陳識說,他不會道歉,但是他真的很後悔。

陳識說,要分開這麽久,要我一直這樣的等他,會不會很辛苦?

陳識說,再給他些時間,然後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陳識說,現在才知道喜歡你的人那麽多,怎麽辦?

陳識說,我希望我們之間永遠不要發生什麽變化。

這一次的分別依然是分別,但感覺要好很多。晚上陳識給我打電話,依舊是擠出來的那一點點時間,聲音也依舊不清晰。

我在電話這邊說了好多句我喜歡你,然後他告訴我聽不清,讓我再重複。

到最後他一直壓抑著的笑還是被我發覺了。

第二個月陳識打到我卡上的錢又多了幾百,我不知道是公司給他的補助增加了,還是他又開始在生活上刻薄自己了,當然,也可能是在酒吧收到的小費。可我依然記得陳識要為了這些小費喝酒的樣子。

關於這些,陳識從來不和我說,隻是每一次都告訴我喜歡的東西盡管去買。

夏天是個很漫長的季節,從暑假前就開始的燥熱到新學期的開始依舊沒有減弱的趨勢。

陳湘依舊在修養,這個學期正式辦了休學,司辰也回來看過他幾次,兩個人見麵,陳湘帶著一種心如止水的姿態,最後司辰落寞離開。

每一次,他還是希望我能幫他照顧好陳湘。我歎歎氣,不知道該說什麽。

開學後,我一個人走在校園裏,看到麵容青澀的新生就好像想起了兩三年前的自己,但現在,我已經大四了,好像不久之前我還去看陳識的畢業演出,現在連我自己也要打算畢業後的事情了,準備考研的同時,我還是加入了求職實習的大隊伍。

學日語在學生時代去打工兼職都能有很不錯的收入,但是畢業後的就業麵明顯窄很多,最常見的還是去日企做個普普通通的小白領,要求多且刻板。最主要的是升遷的機會並不多,被淘汰反而比較常見。

這樣看一看,如果不考研的話其實還是選擇出國最好。

出國的念頭我一直是有的,但權衡下來,我最終的會偏向和陳識在一起。更重要的是,現在即使我想去,也沒什麽可能拿到簽證了。

我去麵試的是一個培訓職位,某個汽車品牌的公司,工作地點在開發區,內容就是給一些員工教授簡單的日語,算是我最得心應手的內容。

麵試也很順利,實習合同簽了三個月的。

我在電話裏和陳識匯報,這算是個好消息,他聽了之後說下次見麵幫我慶祝,然後我就穿著他給我買的裙子開開心心的去上班了。

前兩天還好,就是現在的學生都是些成年人,比不上從前和那些孩子混在一起來的輕鬆,而且這些人雖然沒有係統的學習過,但是整天和一些日本人打交道,簡單的口語都會一些,甚至有人能在我講的時候挑出一些不足的地方。

有些人真的隻是吹毛求疵,他們是不太願意來上課的,尤其前麵站著的還是比他們年輕好幾歲的實習生。

一個禮拜下來,我沒了最開始去上班時的衝勁兒。

我發覺,我還是挺沒用的。

在學校裏,我算不上學習最好的那一類,但肯定是比較刻苦的,而且也沒走過太多彎路,除了沒能留學之外也不曾經曆過什麽失敗,在這家公司實習,算是我第一次結結實實的感受到挫折。

然而我又是想法比較簡單的人,上司是個中年日本人,在看到我心情不好之後主動提出讓我參加他們的飲み會,這類聚會是以喝酒為主的,但是去的有十幾個人,男男女女的,我覺得也沒有什麽不放心,而且我酒量還可以。

當然,我也沒有特別放開了去喝,就是趁機和他們聊聊天,算是套近乎,也算是習慣下日本人的聚會,對以後的工作肯定有幫助。

聚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有人陸續離開,上司突然問我要不要單獨去約會,他那個表情啊,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因為人長的不好看,所以樣子挺猥瑣。

我一聽就懵了,這點腦子我還是有的。

再看看他,已經有要動手動腳了趨勢了。

拒絕,也沒什麽。人家大大方方的走了,從一開始就沒有特別強求的意思,大概覺得我答應出來就是默認了後麵的事情,可我真的是不懂。而且他走了之後我心裏會特別亂,原來想安安分分的上個班也會碰到各種狀況,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我覺得以後麻煩還會有,至少想被提拔是沒什麽機會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拿手機想和陳識吐槽的,結果還沒撥通電話就看到已經坐在我對麵的許易了。

我問他,“我喝多了?有幻覺了?”

許易笑,輕輕搖頭。

以前我從來不相信緣分的存在,但事實是,我和許易真的三番兩次的遇見。好吧,在北京的那一次算不上偶然,他是專門去公司的。

但這一次,真的不那麽容易解釋了。

果然,許易說他是專門來看看我的。

事情其實也不複雜,我現在的一個學生是許易的中學同學,剛剛兩個人喝酒的時候許易看到人家的講義,封麵上印著我的名字。

向西這兩個字雖然簡單,但是他還是隨口問了句,然後知道我最近的處境算不上太好。

聽說我被人帶出來喝酒之後又想看看會不會出什麽岔子,反正隻有幾分鍾的路程,就真的順便過來了,結果我沒什麽事。

當然,這也不足以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隻不過許易承認了,從前他確實覺得每次遇見我的時候我都特別狼狽。

然後他問我是不是學日語的。

我說是。

他問我學的怎麽樣。

我說還可以,一級和專四都是高分拿下的。

於是許易打了一個電話,當著我的麵,說了幾句話之後掛斷。

許易是想幫我安排個工作,對他來說這些算舉手之勞。他不願意幫陳識他們是一個原因,但他覺得幫幫我沒什麽,他覺得對女孩子都應該幫一幫,少走點彎路才好。

但我不好意思接受,我覺得陳識會不開心,另一方麵的原因是我簽了實習合同。

許易說合同不要緊,他可以順便解決了,然後簡單和我說了他介紹的那份工作。

是一家雜誌社,日語雜誌,工作內容也很簡單,當助理,偶爾去跟著作采訪。雖然算不上什麽高薪厚職,但還是比較適合女孩子,不太辛苦,日常采訪和寫稿也都是用日語,邊工作邊學習,比整天的講什麽入門內容要實際的多。

長久做下去的話,去日本的機會也是有的。

短期的話,采訪時接觸到的主要還是在天津周邊工作的日本人,而且都是高層,對以後工作的幫助也很大,直接被挖過去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至於幫我的理由,他說因為我是許尼亞的朋友。

我問,“浪浪的所有朋友你都會幫嗎?”

許易說,“不一定,看著比較順眼的會幫一幫。”

很明顯,我屬於他看順眼的那一種。

這算是一種褒獎?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想和許易有什麽聯係,但他終究是我那麽多年的偶像,甚至說是少年時代的一種信仰,被許易認同,我心裏會不自覺的開心。

一點點,就一點點。

接著許易又接到電話,還是剛剛那個人,也就是雜誌社的主編。許易直接把手機交給我,這是個女主編,聽說話的樣子應該不是很難相處的人,但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開後門的。而且人家說了,要在麵試之後才能決定要不要,單單靠許易是不夠的。

這個主編曾經給許易做過采訪,但能保持聯係說明也是個值得交往的人,我覺得能讓許易記住的人肯定也有自己的手腕,是個值得跟的上司。

掛了電話,我還是猶豫。這是我的弱點,稍微大一點的事情就會拿不定注意。

許易的意思是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讓我好好考慮,當然,他不會強求。這個忙他幫了就是隨手之勞,幫不上也沒什麽。

我還是謝謝他,很鄭重,至於他說要送我回家的事我還是拒絕的,公司有班車直接到學校,這會兒能趕上最後一趟。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想起雜誌社的工作我真的會心動,但還是和陳識打電話說了這件事,包括許易是專門來找我的前因後果。

陳識聽了沒說話。

然後我說,“算了算了,其實我就是隨便問問你的。”

陳識問我,“之前的工作是不是不開心?”

我沒回答,想解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屬於藏不住心事的那一種,而且陳識每次都能把我看的透透的。

他也不說話。

然後我說,“我明天還是和他說我不去了吧。”

於是陳識問,“雜誌社和許易沒關係吧?”

我說,“他和主編認識,但以前都采訪過了,也應該不會在工作上打交道了吧?”

陳識也覺得雖然工作是許易介紹的,但是我即使去了雜誌社也不會和他碰麵,所以這個醋沒有什麽要吃的必要。

掛電話之前陳識也沒給我一個準確的回答,說是要看我的表現。

第二天又是我去北京看他的日子,當然也是表現的機會啦,我一大早到北京,這次沒去酒吧找他,而是直接從許尼亞那裏拿了鑰匙之後到了他們的宿舍,用半天整理房間,再用半天準備晚餐。

司辰和許尼亞還是選擇回避。

我在隔板間裏點了幾支蠟燭,場景很浪漫的。

然後我和陳識把那十二支安全套又消滅了三個,他做的時候很投入,有點兒懲罰的意思,但又舍不得弄痛我。

而我一直是討好的樣子,我要表現啊。欲拒還迎的,甚至把上次把陳識惹生氣的那幾句日語重複了一次,他聽了之後耳朵脖子都有點燙燙的。

我就主動去親他。

結束後我也不像每次那樣馬上睡著,而是搖著陳識的胳膊,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陳識耗費的體力要比我多,他側過臉看我,揉揉眼睛,“睡覺,明天再說。”

我覺得如果不是我一直搖他,他肯定早就睡著了。

可他現在還是要睡的,完全不想和我說的節奏啊,我有點兒急,我說,“我不困睡不著。”

一邊說,我順手開了燈,燈照的有些刺眼,陳識抬了抬眼皮看我,“是不是還不累?”

我可憐巴巴的搖頭,已經快被折騰散了,現在的陳識,確實比從前的體力要好,也許他在北京的日子是辛苦的,但是習慣之後,並沒有像之前在廣州那樣折騰回來之後身體會變差。

然後陳識問,“你真的想去?”

我說,“一般想去,但是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去。”

話是那麽說的,但是我搖他胳膊的動作一直沒停。

陳識瞪我,“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像Dong了,嗯?”

說完,陳識捏了捏我的臉,有點兒用力,我又主動的摟了摟他,兩副汗濕了的身體又糾纏在一起,他這樣算是答應了。